《神鬼再現》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節 萬聖節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節 萬聖節

那一塊地方几百年殺了無數人,窮凶極惡的匪徒、熱血沸騰的革命黨、殺人越貨的馬賊,還有什麼毒殺親夫的、謀害同袍的、打仗逃跑的、通姦的、勾二嫂的……當然其中還有不少是冤死的,這裏亂七八糟樣樣齊全,要是真全部排列出來能囊括出本殺頭斬首大全。
折騰了半宿都困得不行,這一覺又是下午才醒,手機在枕頭邊隔幾分鐘就嗶嗶一下,我拿過來一看,好幾個未接電話,師傅、三爺、鐵子……咿?鐵子?
隨便在外面買了兩斤棒棒雞,我帶著十三少找到家麵館,倆一人一碗熱湯麵吃完,頓時一股熱氣從心中騰騰升了上來,滿心的舒暢。「準備查看那裡?」十三少放下碗就把事提了出來,「你有什麼計劃?」
「呃,誰?要不要帶酒水什麼的?」
先就是去買衣服。
夜色如水,我那笑容在風中搖曳,說不盡的凄涼悲切,說不盡的情非得已,宛如落花流水,帶來了無邊的寥落,風中黃葉落下並非本意,一切只是天註定。
只為了她的笑靨,所有都已足夠。
那地方不錯,帶十三少去買點衣服浪費點時間,天黑過去挨塊地檢查一遍以後差不多可以回來睡覺了——我心裏這算盤一打,也不多說,帶著丫就出了門。
最後是鐵子,結果電話一通丫就在裏面嚷:「資哥,我給你說聲,我不回來了……」「嘛?」那聲音透著興奮震得耳鼓痛,就沒有聽清楚。
萬聖節其實也是這樣,在沒有傳入之前我們法門並不了解,但是後來這節日被引入中國以後,很多相應的對策就產生了,其中一點就是對於這一天的看法。在我們法門中,這一天和七月半其實差不多,都屬於陰氣較重的日子,容易出現各種遊魂野鬼,必須重點防範。
「謝謝你!」
別說,今天這路上看起來真是法門中人不少,丫的一個個穿得和土鱉一樣,手中提著、背上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臉上滿是怨念:求求你出來個什麼鬼魂幽靈吧……路上還看倆裝乞丐的,器宇軒昂滿臉肅然,手中拿個要飯的盆活脫脫他媽一收保護費的,走起路來的時候昂首挺胸健步如飛,根本沒人敢靠近三米之內。
算了,還是得去轉轉。
話雖然很簡單,但是我已經瞭然。
那地就無限期的扔哪裡了。
三爺鐵子的電話都打了,三爺只是一般的聊天,問我水陸大會的情況,最後才說什麼他侄女已經治好了,現在一心跟他學習,「能請你吃頓飯不?」
這時候才想起昨天把丫給扔都江堰沒帶回來,當時那情況誰也記不住。不過一想也對,就算是哥給丫創造機會了——不行,要是沒事的話得看看去。
十月三十一日,萬聖節。
這傢伙在我心目中典型一鐵公雞,請吃飯估摸沒好事,所以我毫不猶豫的推辭了,任由他說得天花亂墜,我還是很堅定的把手機紅鍵輕輕一按——於是,整個世界清靜了。
「什麼情敵哦,辟雲,你,你難道今天不準備出去轉轉,防著點?」這傢伙一臉正經:「雖然現在人多,可是很多地方只有你才清楚啊。」
十三少和我各買了兩件衣服,丫依舊是一身米白色的風衣,我則是買了兩家花哨到不行的小風騷——呃,就當換個造型換個心情吧。
看我沒搞懂,十三少直接就把手機日曆給我翻了出來——
也許有人就奇怪了,萬聖節是外國人的節日,和我們中國有什麼關係,這裏我還得廢話兩句:舉個例子,有種關於土豆種植的病害,叫做晚疫病,很多現在學農科的都知道,但是這病向上推個六七百年,有人知道么?答案是沒有!
師傅那邊倒是沒事,就是問了問我昨天的事情:比如怎麼確定是鬼道眾啊、鬼道眾是不是真把朗基努斯之槍的矛頭帶走了、我有沒有受傷……諸如此類的事情。末了,師傅在電話中給我說了一句話,沒頭沒腦沒前沒后:「一號晚上我這裏請王自傳和老謝吃飯,你到時候過來。」
天地從此恆古,只為她過得好!
我心裏暗笑:這幫子茅山派的傢伙,你說你想幫忙我不怪你,最少你心是好的;你偽裝不來我也不怪你,是你沒學過;可是你能別在什麼春熙路、王府井之類購物中心逛啊,那人氣旺得能燒開水,那有鬼魂不長眼到那裡去折騰自個的?
你看,現在是三十一日,距離水陸大會還有兩天,明天說好了去吃飯,但是今天幹嗎呢?十三少不泡桑拿不耍遊戲,不唱K不蹦迪,加上丫的沒什麼愛好……這一晚上我又不能把他扔屋裡自己出去找地方混時間,你說還能幹嗎?
土豆其實原產於南美洲安第斯山一帶,十六世紀被傳入歐洲,然後十七世紀傳入中國的。當年沒有任何人知道這種植物,也就沒有關於植物的這種病害,但是現在卻成了種植者不可或缺的知識——沒有土豆,沒有晚疫病;有了土豆,自然就有了晚疫病,很簡單。
乾脆出去轉悠算了。
「人多?清楚?防著點?」我一頭霧水:「啥事這麼神秘?」
「哎呀,我的意思是就留這邊了。」鐵子在電話中又這麼嚷了聲,接著一句『有事,我不說了』就把電話給我掛了。
這要求雖然高了點,但是哥正好有這資料。
擦,我居然忘記了今天是萬聖節!
成都很多地方都不被外人所知,但是我們國安局裡卻有最近三十年成都周邊所有靈異波動地點的資料,其中有個最合適帶十三少去逛的地方——老刑場。
我看著桑榆轉身離去,突然長長得呼出一口氣,一切心結在那句話中已經釋然。
為什麼?
天色已經漸漸暗淡,重頭戲開場。
打完電話手頭一空就開始覺得肚子餓,看表已經是下午四點過了,正準備把十三少弄起來,結果卻聽見十三在外面叫我:「辟雲,起來沒?」
沒計劃也得裝啊,哪能被這傢伙知道我心不在焉?於是我眉頭一皺:「這樣吧,今天成都市區的法門中人很多,什麼醫院公墓墳地之類都有人,我們也不用去湊熱鬧了,外面去看看他們不知道的地方。」
「嘟嘟嘟……」一片忙音。
這塊地方已經荒廢了很久,但是卻鮮有人問津,前兩年有個開發商腦子進水買下來準備開發,結果沒幾天就全家墊了卡車輪子,後來家裡倆侄兒為了財產問題打了無數年官司,最後終於判下來,嘿,這塊地倆都不想要!
我心裏把這傢伙不知道罵了多少三字經,明明是找個地方逛兩圈回來睡覺的行當,被丫的一分析就成了鐵定要做的活兒,偏偏我還不能忽悠——
看十三少那一臉的鄭重,我心中其實暗自偷笑:成都無數年沒出過亂子了,算得上是風平浪靜,再加上現在這大範圍內數百法門人士,能出什麼麻煩?心中知道這一切,但是我沒說,原因太他媽簡單了:今天沒事做!
我打開門一看,這傢伙穿的是一身正裝,那架勢活脫脫要出門砍人的,不由得奇了:「哇,十三,你這是幹嘛?難不曾你小子在成都有什麼仇家情敵之類的,準備現在去找丫單挑?」
老爺子這話嘛意思?他口中的老謝我知道是誰,但是那王自傳就不知道何許人也了——想不通,師傅這麼多年還很少請人吃飯,要請也是些老朋友,這個王什麼的從來就沒聽說起過。
「好!」十三少滿臉的佩服:「想得周到!其實我也這麼看,市區估計沒多少事,就連郊區都是一樣,全部被那些傢伙塞滿了,但是——」他眉毛輕輕一挑:「那些傢伙都是外地人,對成都的情況不如你這個地頭蛇熟悉!所以,我想成都必然有些地方是陰氣匯聚,但是現在又不被外人所知道的,這地方才可能有點什麼事情做……」他嘿嘿笑了兩聲:「你應該知道點這種地方吧?」
桑榆喘息幾聲,低著眼盯著腳下的水泥地,聲音幾欲不可聞:「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知道是他被人襲擊了……你還會不會,恩,會不會……」說到這裏她已經無聲,只是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一切盡在不言中。
成都作為川渝之地的首府,多年以來但凡是殺頭問斬都有自己的場所,這邊和北方什麼殺在菜市口不同,選擇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點,而這個地方現在的東三環外。
萬聖節又名鬼節,要是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大多選擇這時候,然後各奔東西該幹嘛幹嘛去,我雖然最近名義上還是休假,但是出去看看卻是必須的。法門中這算是個慣例,七月半和萬聖節都會在自己生活的環境周圍或多或少的轉轉看,有什麼事情順便就處理掉。
桑榆頓時明白了我的意思,有些不相信似的看著我,睫毛忽閃幾下,浮出一抹難以言表的感激——
別的不說,就連地上的泥土也早就吸飽了血液變成暗褐色,散發出一股腐臭糜爛的味道。
我站了很久很久,終於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深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