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六月江南 鬼府紅火索命還
第111章 拜月祭司
她的面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鏡子，只是一塊簡單的青銅打磨起來的鏡子。
「啊！？」
她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很有味道的女人，她雖然已經不再年經，過了那花兒一般嬌嫩的季節，卻換上了一種成熟的風韻，這種味道恰需要一個很有品位的男人才能懂得，她本處在女人最黃金最寶貴的年紀，本該陽春三月，躍馬踏青，或煙花滿地，公子佳人，只是現在她的臉頰已變得蒼白無比，那一雙本是水靈靈的眸子也布上几絲血紅的絲線，猶如風中楊柳較弱無力已不堪摧殘。
「她不得不去，只因這是她的宿命，早已安排好的宿命！」
「蟠龍出世，我們便去斬龍逆天，或許可以避過這一劫……」
她心頭一震，暗想果然有人覬覦小公主，這些年來她早已將小公主當做是她的孩子，是活著唯一的一點希望和安慰，她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她自己。
所有聲音立即消失，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吱……」
閨房通常是女兒香，溫柔鄉。
這
「你是說小公主？」
「難道真的天亡我族？」
她一直沉默著，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沉默，沉默的自己如一具虛殼，因為她沉默所以門外守候的人也一直等侯著。
她美眸在每個人身上流轉而過，焦急，緊張，害怕，絕望，期待，迷惘種種情緒在眾人臉上刻畫不一而足。
「這？……這怎麼辦？」
「命運的轉盤開始重新洗牌，輪迴之後難道依然是輪迴。也許我們真的錯了。」
她是誰，又有誰忍心傷害這樣的人兒，那人豈非世間最無情最鐵石心腸的人？那人不會是她的情郎，因為她已經過了那個為愛撲火的年紀了，她已懂得保護自己，讓自己活的更好，所以傷害她的也許是一個孩子，一個她的孩子。
她已經睡過去很久
青鳥見她已經醒了，破涕而笑，取出手絹兒抹著淚花答道：「小公主你醒來就好了，現在差不多戌時末，亥時初了。」
終於，她挽起散落額際的青絲，拿過梳子對著鏡子仔仔細細的開始打扮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她在別人的眼裡都不會是軟弱的，在門外的人面前她就是神，神不會有辦不到的事情。
「不，還有一個人……她能斬龍！」
比鏡子更冷的是心，一個女人如果心冷了，那麼鏡子也只能是冷的，因為鏡子的存在是為了女人，紅顏為君顏。
一白髮蒼蒼皺紋布面的老嫗突然越眾而出，雙手高舉大聲疾呼道：「老身請問大祭司！蟠龍出世，月神示警，潛龍磨盤一百二十年來第一次轉動，驚世殺局拉開，我族卻該如何？」
「去，告訴大祭司我願意做下一任的拜月醫姬，蟠龍出世，我族大難將至，我是……」她的心中忽然
突然有人低聲道：「但是，我們還有小公主……」
「對，就是小公主。」
鏡子里人影纖毫畢現，明晰鑒形。
她笑笑道：「你只管去告訴她，我願意。」
「願意？」花手絹無力的從青鳥手指間滑落，「小公主，你……你……那條路不是人走的……不行！」
青鳥巴眨巴眨的扇動著她長長的眼睫毛，問道：「小公主，大祭司現在只怕已經很煩了……我們……」
她丟下一句話便轉身進房，「砰」的一聲留下門外面面相覷的眾人。
孟婆？那個掌管人間不了事奈何橋頭的女子。
紅燭已淚乾，屏風上的煙波更幾分寒冷。
每一個家庭都有一個孩子，或調皮或文靜，或勤學或惡勞，而她也不例外，不過她的孩子比別家的孩子有點不同而已罷了。
「還有什麼事！還有什麼事
裊裊的熏香，她的思緒又回到了那個奇怪的夢，那個在奈何橋頭的夢，一鍋湯和一個女人。
「這麼遲了？」她望了望窗外高懸的明月，忽然道：「青鳥，我沒事了，你去請大祭司過來……」
……
青鳥？這個小侍女的名字喚作青鳥，若是白雪現在在這裏他一定會驚訝的認出，這個哭的慘兮兮的小女孩的確就是差點取了他性命的那個小青鳥。
那扇門緩緩開了，跪在門外等候了三天三夜的黃衫姑娘眼前一亮，那房裡的人兒依舊光彩耀人，高高在上不可直視，似乎那件事一點兒也沒有影響到她，心中的大石頭不由得落回了腹中。
底下人立即一陣騷動，交頭接耳、頓足捶胸、甚至四肢不利杵在當場。
良久，她開口道：「諸位請回。」
此話一出，那老嫗立即癱倒在地，面如土色，嘴角流涎喃喃不知所語。其他人卻看也不看她一眼，因為她們自己也幾乎癱倒在地，不知所謂。
她的手拂過鏡子，是冷的，因為死物都是冷的。
「小公主
她揚聲喝道：「大胆！誰敢覬覦小公主，莫怪我不念千年交情。哼！」
「她能嗎？她會為了我們殺了那個男人嗎？」
裊裊升起的檀香帶著奇異的音韻，如潮水一樣慢慢漫進人的口鼻，從口至腦、至心……讓她漸漸有昏昏沉沉的感覺，一時間，似乎時間都已經靜止——只看見唯一一點清晰的火光：那檀香的光，在慢慢移動、黯淡下去！
「沒辦法的，這世上除了大祭司誰也殺不死出世的蟠龍……何況逆天屠龍必將震怒上蒼，到時候更大禍事降臨……」
她心底暗嘆一聲，面上卻柳眉一豎，喝道：「我等千年來逆天偷命，避過輪迴，如今只是還債的時候，此事自脫離黃泉之前諸位便清楚明白，還需如何？」
她被貼身侍女拚命的哭喊聲從那奇怪的夢中驚醒，她睜開眼睛，是熟悉的閨房裡的擺設，然後，向那嚇慘了的小姑娘勉力笑笑：「我沒事，青鳥，現在什麼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