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六月江南 鬼府紅火索命還
第132章 三月共輝
白雪的心中將信將疑，可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或許這個青衣人說的情景是真的。
竹下風一整長衫下擺，淡笑道：「喝。」
終於，白雪伸手在自己面上摸了一把，戴好古藤木面具，哈哈一笑，沖青衣人竹下風道：「閣下且等我片刻，處理下俗事。」竟自轉身一頭扎入清涼的湖水中，再不見蹤影。
「走？去哪？」
白雪溫柔的替余歌整理被清風撥亂的秀髮，膩聲道：「閣下可知道我是誰？」
「喝得烈不？」
竹下風知道白雪入水是為了安葬那個女人，可他閉口不問懷裡的屍體去了哪裡，白雪也不會說，這是屬於白雪自己一個人的秘密，也是一個應該深藏心底的秘密。
白雪坐好身姿，正色問道：「你喝酒不？」
「上次在荒廟在下入睡后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不是閣下做了手腳！」白雪直勾勾的望著他，似乎要看出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這個問題，青衣人竹下風已經不願
白雪訝然道：「我不辭而別，難道是我自己走的，如此我會不知道？」
他眼中的血紅色再現，心中魔性大起，傲空長嘯。
白雪很滿意這個回答，豁然起身，沖竹下風道：「好，走。」
「嘩」白雪心中霎那間如被水洗，一片清明，他仰面望天，天空浩蕩，低頭賞月，月影飄搖，再問己心，心思如潮。
忽然，水天交接處傳來一聲青銅鐘巨響，鐘聲初動，傳聲獨遠，山谷皆應，久久不止，悠悠如鳴，猶如一青燈老僧輕輕掩卷嘆息。
竹下風眉角含笑，靜靜的撫琴等待。
忽然，水裡鑽出一個濕淋淋的腦袋，他如小狗般甩甩頭髮上的水珠，一把掠上舟首，對著漸漸寧靜下來的湖面倒影開始整理自己的頭髮
「烈！」
許久，明月已升到高空，月輝灑滿人間。
「喝酒。去一個全杭州最適合喝酒的地方。」
白雪方已舉起的左足終於緩緩放下，他只覺得那一聚銅兩萬余斤的大鍾狠狠的砸在自己的心口上，痛入心扉。
他的面上已經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道：「名字真的重要嗎？閣下如此風流人物，怎麼會也如世人一般淺見？」他閉目傾聽湖中風聲，「沙沙」作響，他將自己右手放置這千年不變的清風中，臉上露出夢呢的神色輕聲道：「竹林有風，你便喚我竹下風又有何妨？」
青衣人對他的詭異行為視而不見，只是彎腰掬了一汪湖水在手洒然笑道：「在下此刻若說不知道那便是騙人的，可若是說出來了你我今日便再不能交心合奏，如此美景如此風月，閣下為何要一再辜負這天地美景呢？」
青衣人目色轉了一番，忽然朗笑一聲道：「
「為何我自己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江南的風吹過，白雪莫名的感到一絲涼意，他突然想到昨夜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昏倒過去，之後余歌便橫死浴桶中，白雪默想：「難道我的身上被人種下了什麼秘法，可以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控制於我？」
喝多了記不起來，這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可兩人都是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適合而止。
他雖然心中想了很多，面色卻慢慢冷靜下來最後毫無變化，只是淡淡道：「原來如此，那是在下喝多了想不起來了。」
良久，鐘聲止，竹下風悠然道：「朝鐘暮鼓不到耳，明月孤雲長掛情。」
「竹下風？」若是尋常時日，能夠遇見這樣風採的人物，白雪自然傾心相交，可此時的他心亂如麻，百事纏身，實在瀟洒不起來，他抬足便要走。
「響了幾下？」白雪耳中聽見一下，心中迴響千
「有多少個月亮，空中月、水中月、塔中月、心中月，何者真，何者假？明月明月，我心明月！」
竹下風頷首道：「好。」
「我自己走出了破廟？」白雪大驚，他怎麼也不能相信這話，可青衣人臉上看去渾然不似作偽，況且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若是要說慌也一定會編一個容易讓人相信的吧。
驀然，浩空一輪明月，傾灑人間，白雪被那潔白的月光一照心神一晃，又再見湖中更有一月，他一驚，回首一望，塔中也是一月，原來此時已是入夜，三潭印月的美景終於出現。
竹下風停在琴聲，淡雅道：「你好了？」
明月如圓盤，照在這如玉般溫潤的男子身上，他便如九天之上落塵而來的仙人一般，這般人物生來不惹塵埃，又何苦來這紅塵打翻一滾呢。
白雪再問道：「喝得多不？」
竹下風望見他這幅模樣，
青衣人一怔，道：「在下不過也是江湖一失意人罷了……」
「不錯。」青衣人面露不解的回憶道：「閣下方一躺下不久便又起身，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走出了破廟，無論在下怎麼喊，你都充耳不聞，消失在黑暗中……」
他便這般坐于舟首梳洗，舟尾一端竹下風也含笑清奏望著，這般兩個男人的情景本該是有說不出的古怪，可奇怪的是他們偏偏是那麼的融洽和諧。
白雪側著臉最後用右手小指勾攏好鬢角一縷頭髮，道：「我好了。」
一時間，空中月、水中月、塔中月三月共輝，潔白無瑕的月輝鋪灑在血紅色的白雪眼裡，與他心中的明月上下輝映、神思遄飛。
「上次，」青衣人面色一變，道：「上次的事情在下直到現在也不能釋懷，正想要請教閣下為何不辭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