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集》第5卷 六月江南 鬼府紅火索命還

第239章 將軍之劍

第5卷 六月江南 鬼府紅火索命還

第239章 將軍之劍

白農華是個大老闆,大老闆通常都有一點自己的氣派,白農華也不例外。
果然黃華慢慢道:「在戰場,千軍萬馬之中這樣的大劍揮灑出去能起到橫掃千軍之效,這應該是一柄將軍之劍!」
這個死人正是這間「地」字三號房的住客——白農華。
還沒有結果是因為素心委實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她說得話才是最關鍵之所在,本來她已經要開口了,被烏靜靜一嚇,又緊緊的閉上了嘴。
黃華贊同道:「烏姑娘說得有理,的確如此,我等還是再問問素心姑娘吧,畢竟她是唯一一個目睹了整個慘案發生的人。」
豪命一頭扎進這霧一般的夜中,漸漸的消失了背影。
「你怎麼能說不知道呢?」烏靜靜脫口而出,急道:「你可知道這關係著一個人的清白,怎麼會看不見呢,你明明就在這房間里的……」
「好!」豪命胡亂往自己身上一抹,道:「等我洗了還給你。」
豪命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可他卻忘了一件事情,他到這個地方來豈非和這些人一樣,也是帶著一層虛假的面具,也是為了一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句話倒也是大實話,所以豪命也只能滿面微笑的接受了。
他從劍創入手,開始講劍,在場的大多是用劍高手,自然對劍也有一番自己獨到的見解,黃華這麼說,眾人都覺得並無太大異議,唯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問道:「請問黃總管,這樣的劍一般會用在什麼地方呢?」
他本已五十齣頭了,鼻子高挺臉龐方正,一看便是那種果斷而有魄力的久居上位之人,他也只隨意的系著貼身內衣,仰面躺在床上,隱約還能看到一點中年後不可避免的發福肚腩。
說話的自然是烏靜靜,她本不會問這樣的問題,可她知道她一定要問這個問題,只因她已經發現了這樣的劍通常會出現在什麼地方,也通常是什麼人用的。
人豈非很渺小,黑夜豈非很廣闊。
烏靜靜真要是急死了,忽然,豪命溫暖寬厚的雙手安靜的按在她的肩膀上,低聲沖她道:「某家知道你的好意,不過在場都是心智武功一等一的高手,他們豈會看不明白這關鍵所在,若他們懷疑於我,早就動手了,不會等到現在還沒有結果。」
人們看見死人就如同蒼蠅看見腐肉一般,縈繞不去。
漆黑的夜,似乎吞噬了一切。
豪命赤著雙手,腰間並不佩劍,他的雙手便是最好的武器。
黑夜不會過去。
「我……我不知道……我沒看見……」
他說很慢,是一邊考慮一邊說出來的,但他絕不是信口開河,只因這已是他考慮很久之後說出來的結論。
黑夜會過去嗎?
素心是一個女人的名字,正是縮在馬桶邊猶自瑟瑟發抖的女人。
她勉強張幾次口,才能發出幾個顫抖的聲音。
漆黑的濃夜,迷離的人世,寒冷的西風。
「好吧……」烏靜靜一拍手,昂首挺胸的往門口走去。
年過半百的男人面對著一個正青春楚楚的少女,他一定更容易得到該有的滿足,也更容易產生深深的疲倦。
「這……」豪命接過潔白的小手絹,實在捨不得往自己身上擦。
白農華是個男人,他自然是個男人,雖然他擁有江南秦淮河上最大最多的畫舫,擁有最多最美的鶯燕,可他還是個男人,就因為他是男人,所有才能把這生意做得這麼大。
他雖然口上這麼說,可眼睛還是死死地盯著豪命,似乎想從他黝黑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黃華道:「鄙人只是在講劍創,並非說誰是兇手,誰不是兇手?」
「劍創三寸許,是一柄極寬的利劍,據鄙人推測,要能自如的舞動這樣一柄寬劍至少需要八百斤的氣力,不過江湖中人即便是有這樣的力氣也絕不會選擇這樣一柄大劍。」黃華繼續道:「這樣的劍不適合單打獨鬥。」
黑夜怎麼會過去?
人都在,油一般的杜榮的位置永遠不近不遠,冰一般的陽春,血一般的東瀛一刀,君如菊的黃華,奕劍閣的兩人,還有日間來的白髮花錢,和尚空性,滿滿一屋子的人。
「如此,某家也多謝了烏姑娘了。」
她這話說得又快又急,素心早已是如驚弓之鳥,被這一頓訓斥,又立馬垂下了腦袋,不能再開口。
烏靜靜注意到若是將這張曲屏風完全拉開,不熟悉這房間規格的人是很難發現後面還有一個馬桶,也便很難發現在上馬桶的人。
是什麼能令這樣的一個美人粉面失色、跌坐在馬桶穢物邊上不能起身,她現在已經不喊叫了,可嘴裏依然還是不停的哼哼聲。
門早被打開了,烏靜靜進去時,屋裡早已經站滿了人,她數了數幾乎所有人都到了,唯獨不見了那個杜鵑,她已經一整天不見人了,聽說是身體不舒服,若不是總管黃華說過她還有幾個節目表演,烏靜靜幾乎以為她已經走了。
烏靜靜望著豪命目瞪口呆的樣子,再看看他一身的穢物,心裏得意極了,驕傲道:「你也莫要垂頭喪氣,要知道一般人即便是跪下來求我,本姑娘也不見得會吐在他身上哦……」
真不知道烏靜靜是在幫忙還是在幫倒忙。
白農華是在這樣的時候死去的,他的致命傷在咽喉。
房裡擺著紫檀木的雕花椅,椅上鋪著織錦緞的墊子。牆上接著字畫,中堂是一幅山水,煙雨朦朦,情致瀟洒。
將軍之劍,在場就有一位將軍,他用的劍是將軍之劍嗎?
那種事本來就是件很耗體力的事,何況大老闆這些年早已學會了享清福,肚腩隆起一天比一天大了,體力水平也一天比一天差下去了。
馬桶是每一個房間配備的基礎設施,金漆馬桶擋在屏風後面。
說這話的人是黃華,這裏發生了任何事他都要第一時間趕到,也要第一時間說出解決方案,只因他是總管,總管的意思就是什麼都要管。
烏靜靜立馬道:「他不是兇手,絕對不是!」
「算了,我們就算是一筆勾銷吧。」烏靜靜想了想,又從袖口掏出自己小花手絹,遞給他道:「擦一下吧。」
這樣的夜,往往很容易將一個人吞噬掉。
這屏風的作用本就是兼備了遮羞與裝飾之用的。
三寸長的劍創,幾乎佔據了整條脖子,一劍穿過正中氣管貫穿了頸椎,中了這樣的一劍的人想要發出呼喊是絕對不可能的,劍在咽喉,中者斃命。
「白農華的武功雖非絕頂,可要能一劍刺穿他咽喉要害的人實在也不多。」
「啊?」豪命趕緊跟上。
「我也聽到了那聲慘叫,屋裡不見了陽春,他肯定過去了,你叫醒我不就是讓我一起過去嗎?」烏靜靜走在前面,緩緩道。
可此時早沒人會去關注這些擺設,他們眼裡看到的是個死人。
莫言客棧二樓是「地」字型大小房間,整個三樓分別正是「天、地、人」三才之名,也算是起的文雅,頗有古風。
而這樣的男人的房間里傳出女人的聲音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只是這叫聲太過凄慘,凄慘的有些血腥了。
死人有什麼好看的,死人沒什麼好看的,可人們偏偏愛看死人。
一個抹著不濃不淡的魅妝女人,她只穿著貼身小衣,紫色的,下面是赤著腳拖著水綠色的繡花鞋,髮髻凌亂,正雙手抱著雙膝一臉驚恐的縮在馬桶邊上。
「她聽到那聲慘叫?」豪命跟在烏靜靜的背後,突然發現這個較小的北影也變得神神秘秘,他竟也完全看不明白了,「她究竟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她看到了我想殺陽春嗎?」
一張寬大古典的地屏風,屏風上繪畫著正是五代名畫《韓熙載夜宴圖》,畫中繪有大幅的屏風,而屏風當中繪有山水的圖案,相得益彰。
這些人碰撞到一起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誰也不知道,誰也不能控制了。
發出慘叫的房間正是「地」字第三號房間,白農華的房間。
眾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豪命的那雙蒲扇般粗大有力的巨掌上,這樣的一雙手若是握住一柄大劍,在戰場上揮動起來又是何等的可怕?
「讓你擦就擦嘛,不就是一條手絹嘛。」烏靜靜擺擺手,道:「你這人還是大將軍呢,怎麼婆婆媽媽的……」她其實心裏也有些懊悔,不該這樣戲耍這個大塊頭,她想起昨夜那冰冷的雨夜,是這大塊頭的體溫才讓她免受風寒,所以她才會將自己的手絹遞過去。
這一屋子的人無論哪一個出去都是名動一方的人物,可現在他們全都面色凝重的望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烏靜靜大聲道:「一柄大劍殺人又有何難,在場的各位誰都可以做到,豈能憑這樣的一點來隨意的揣度他人?」
他是在滿足之後死去的,有經驗的男人都知道,這種事情之後最是疲勞睏乏,也最想好好的睡一覺。
而另一個也是這一行中的名人吳大娘一輩子只能擁有一張船,也是因為她是女人。
她走了兩步,看見豪命還沒跟上來,又回頭大聲道:「怎麼了?快點呀……」
男人與女人的區別有時候在這樣的一點地方一看便知。
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恐懼與痛苦之色,反倒是洋溢著滿足與疲倦。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似乎帶著一個面具,每個人看似簡單,實則深不可測,他們從天南地北匯聚到這個小小的莫言客棧,究竟有怎麼樣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