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集》第5卷 六月江南 鬼府紅火索命還

第268章 天路盡頭

第5卷 六月江南 鬼府紅火索命還

第268章 天路盡頭

「別說了。」白雪一揮袖,阻止她再說下去,剛才白雪講了幾乎所有人的真面目,唯獨、沒講到趙典,只因他實在不願相信將他從小帶到大的師傅居然也在騙他。
白雪搖頭道:「你需要的是陽逆槍為你打敗月神,你需要的是你的皇者夢。歌兒,其實你真正需要的只有你自己,你真正愛的也只有你自己。」
「我?」白雪只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要飛了,這些年來他最希望就是能夠重新回到以前的那日子,他只願過那風花雪月的生活,余歌的話實在是對他誘惑力太大了。白雪只覺得喉頭一陣陣的發乾。
巫夢道:「父王對我們上次偷偷跑出來的事情大為震怒,這就是他的意思。」
余歌身子一震,連退三步,叱道:「你還是要去拜月教了?」
白雪低低道:「既然我已經不是皇子了,那麼,我要去找阿瑤了,我要和她永遠在一起。」
白雪嘆道:「那人也就是小公主吧。」
「就去那孤獨之路的盡頭,看一看寂寞。」
余歌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扎了一百個大窟窿,那秋夜的寒風直往裡面鑽,手腳冰涼的嚇人,她喃喃道:「你費盡心機,明明已經解除咒言,掌控魔槍,卻一直裝作弱勢模樣,終於將我擊的一敗塗地,好了,你已經贏了,現在你當真要離開我了?」
余歌見他收好,才厲聲道:「白雪,陽春,你我三人從此恩義兩絕,若是誰日後還有一絲余情,便如那束青絲,一刀兩斷,不得好死。」
「白雪!你和她永遠也不會在一起,你去吧,你去了就知道了!哈哈哈哈!!」
白雪點點頭,道:「那麼,給我的那句話呢?」
「你血口噴人!」巫夢大聲道:「真正壞心腸的人才是你,要不是我方才一直躲著聽到了姐夫的話,還不知道你這人這麼陰險狠毒,居然一直在騙人!」
白雪緩緩道:「你說吧。」
「好。」
巫夢道:「第一句是給天下人的,她說:天下敢傷白雪者,殺無赦!」
「喵喵喵……」白雪腹中小貓低低呢喃一聲,它也在這裏面叫著。
「哼!」巫夢撅嘴道:「大祭司困住了我姐姐,你居然還笑的出來?」
「你真的相信她嗎?」忽然,一聲清冷的斷喝生生截斷了白雪的夢,他猛的一回頭,正望見陽春眼中懾人的劍芒。
「姐夫?你說什麼?」巫夢伸出白生生的小手在白雪面前晃,白雪受驚,收回了恍惚的神情,笑道:「若有了這句話,豈非我能橫行著走了?」
巫夢點點頭道:「姐夫,你真聰明,不過你還想不到她還有兩句話帶出來,一句給你,一句給天下人。」
趙典是皇叔,他自然也是和余歌串通了欺騙白雪,從某種意義上講,陽春也在騙白雪,只是,白雪知道陽春是為了要保護他。可趙典不同,他是真的在利用白雪。
白雪嘆道:「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陽春白雪合余歌,已經過去了,人不能活在過去里,我已經醒了,我該去找阿瑤了。」
斯人依依,餘音裊裊。
「阿夢,你說,你姐姐被關在哪裡了?」
「什麼意思?」
「雪,你不是最喜歡在夏天時躺在我腿上睡午覺的嗎?我們還可以再去昆崙山看雪花,看完雪就快馬揚鞭下秦淮河聽小曲……這些事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丹霞夾明月,華星出雲間。此時會有一條孤獨的路,通往天際,有寂寞唱歌,歌唱寂寞。只有到了那裡的人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地方。」
余歌道:「如果,我肯放棄一切,我們三人重新回到從前的日子,你願意嗎?」
巫夢邊止淚邊說道:「父王對我只是訓斥了一頓,並沒有也一併把我抓起來。」
「難道你也這麼認為嗎?」白雪望著魔棺喃喃道。
白雪心頭一熱,只見她也是滿面淚花,目光柔弱,一臉哀求之色,哪裡還有半分那狠辣獨斷之樣,他不禁道:「你願意放棄這一切?」
白雪深吸一口氣,秋夜寒冷,卻讓他的頭腦清醒下來,他說道:「歌兒,再也回不去了,經過這麼多事情,我的夢也該醒了。」
余歌用力點點頭道:「我也不做什麼南國公主了,也不要那天下兵權了,我只要你,我們名草三少重新縱橫江湖。」
聲音隔了很久才重新響起,男人緩緩說:「阿夢,我們走。」
「姐夫,我們去哪?」
余歌的臉瞬時冷了下來,她道:「什麼意思?」
白雪點點頭道:「是巫月的意思?原來如此。」他伸手抹去巫夢臉上的淚花,柔聲道:「剛才我聲音大了點,對不住阿夢了。」
白雪拍拍她腦袋道:「那麼,你又是怎麼跑出來的?」
「阿雪?」
白雪自然也看得很清楚,可他不能說出口,他只能說道:「不要說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歌兒,你告訴師傅,就說白雪對不住他老人家,有負重望了。」
巫夢頓時瞪大了眼珠子,驚異道:「姐夫,你怎麼知道的?」
白雪道:「現在,你不怕被割了舌頭?」
白雪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說:「她抓了你姐姐,又讓你來通風報信,自然要給你點憑證了,否則我怎麼會輕易相信呢?」
「哦?」白雪不解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說的更是古怪,白雪心頭一顫,他其實那日在血海哭菊中早已聽過一遍,可方才巫夢說出來時,那不遠處的青銅魔棺居然震動了一下,它似乎也被這句話所勾動了。
白雪拍拍她的背,痴痴道:「這又關你什麼事,瞎叫嚷個什麼勁的……」
白雪頷首。
「歌兒……」白雪失聲道:「你……」
余歌突然道:「這根本就是她們兩姐妹串通了騙人的把戲,什麼拜月祭祀抓人,無非是想將你騙到拜月教里去,阿雪,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啊。」她怒視著巫夢,繼續道:「你一旦去了,可就逃不出來了。」
巫夢偷偷的瞧了他一眼,又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忽然跺跺腳,狠狠心,又道:「姐夫,其實這魔風眼就是那小公主教我的。」
「給你的那句話是……」巫夢道:「你我分出同源,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
「你說吧。」
「哼!」巫夢賭氣的哼了一聲,可倒總算不哭了。
余歌突然猛地抬頭,直勾勾的望著白雪,她一字一頓道:「雪,我問你。」
「姐夫,姐夫?!」一邊拉著他手直晃悠的巫夢已經又要哭出來了,她大聲道:「姐夫!我姐姐還等著你去救她呢?」
她突然面朝白雪,字字誠懇道:「姐夫,她一直在利用你,這樣的女人哪裡值得你為她付出這麼多嘛,還有你師父也欺騙你……你……你何必還和他們……」
「姐姐,她被關在一個世上最可怕最可怕的地方……」
余歌再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一提身子,縱身躍出殿門,那守著殿門的黃華想要阻擋,卻被白雪伸手攔下了。
余歌大聲道:「我也需要你!」
余歌大怒,道:「那我怎麼辦?我們之間的感情難道竟比不過那反王的賤女嗎?」
「小公主?」白雪沉聲道:「她為何要抓阿瑤呢?這事和巫月有什麼關係?」
白雪長嘆一聲,道:「這拜月祭祀,她為何要這麼做呢?」
「你!」余歌直被氣的胸口發悶,她只見白雪身子期期艾艾,猶如被萬斤鎖鏈困住,那想要脫口而出的罵言竟不知該如何出口。
白雪嘆道:「我不能不走。」
巫夢吐吐舌頭,她臉上還帶著淚花,這一鬼臉真是又可憐又可愛,她說道:「那是我騙你的,其實那人教我魔風眼就是要我展示給你看的。」
「好!好!好!!!」余歌連呼三聲「好」,面容雪白慘淡,忽然左手抽起肩上一束青絲,右掌輕輕一削,宛如刀鋒。她將這束用掌緣割下來的青絲,小心的放在白雪先前遞給她擦淚的手絹里,仔細的疊好,然後送到白雪面前,說道:「這手絹是她的,你一直收著,裏面的頭髮是我的,你接過後或是收著,或是隨手丟了,都由著你了。」
白雪道:「哦。」
巫夢道:「我也不知道,是她教給我說的。」
這話說得已經太重了,也太狠了,余歌的身子如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白雪本不該說的,但他不能不說,只因他要說出來不止是給余歌聽,更是說出來給他自己聽,讓他能夠真正的清醒過來。
余歌望著白雪,眼中血色閃動,聲音慘烈道:「你選擇她,不選擇我?」
『賤女』二字,白雪聽見眉頭一皺,他含怒道:「你不要開口閉口都罵她,這本是我的錯,你要是想罵人才會痛快些,就罵我吧。」他說到後面,已經垂首斂目,一派心死模樣。
伴隨著那瘋狂的話語和撕裂的笑聲,余歌的身子早已消逝在秋夜裡。
白雪道:「不是選擇誰,不選擇誰,而是阿瑤她需要我……」
白雪長長的嘆了一口,接過小心的放入懷裡,貼身藏著。
白雪嘆道:「我不能不去。」
「在天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