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青銅魔棺 黃泉天路煉銀槍
第281章 卧榻之側
龜大爺道：「不是。」
睡漢淡淡的嗯了一聲，居然索性閉目養神不再言語，他方剛睡醒，此刻哪裡會還困，這不過是在表示他已不願多說話了。
可惜，這一切都太短暫了。
小院里陽光艷艷，桃花飄香。
「那麼，你是來殺我的嗎？」
他忍不住嘆道：「你就是苗王？」
白雪道：「你布置下這個局自然是想看看我到底有幾分斤兩了？」
白雪道：「只因在下心中有話要說，心不能靜，茶便不香，若是喝了簡直是糟蹋了這等天地良材！」
巫月道：「不知為何，今日我睡得特別好。」
龜大爺一撩衣擺，大刀闊斧的坐下，道：「老子不能來？」
睡漢忽淡談一笑，睜開眼道：「此刻水未沸，閣下若是有話要說，便請吧。」
睡漢道：「能，你也坐吧。」
巫夢方要做到白雪身邊那張石凳，忽然睡漢拍拍自己右手邊的石凳又道：「阿夢，坐這裏。」巫夢哭喪著臉，只能乖乖巧巧的坐下，像個木頭人般不敢動不敢言，白雪若非親眼所見，根本不敢想象這個乖乖的丫頭就是那個混世小魔
那睡漢又朝龜大爺、巫夢兩人招招手，道：「你們也自己坐下吧。」
為什麼世上美好的事物總是那麼的短暫？
睡漢又閉上眼。
巫月默然良久，方自長長嘆息一聲，喟然道：「我早已說過，你若是個啞巴，那該多好，人與人之間，語言是最多餘的，人的話意思太多，更摻雜無數謊言與背叛，這就是天下所有是非的來源。若是沒有語言，就不會有恩怨，若是沒有恩怨，那麼這段交情又會是何等的蕩氣迴腸。」
那懶漢早已一掃頹勢，目光炯炯，他淡淡道：「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能認出我的人，有什麼話先坐下吧。」他又朝水千媚道：「去取我那鐵觀音來。」
巫月道：「第一次你我音韻相合於荒廟，第二次更與西子湖對飲，暢快淋漓，又是何等的幸事，可我早已知道，我們之間已不能再見面了，只因這第三次見面絕不會太愉快。」
巫月目光忽然如刀，鋒利無匹，道：「你本不該來。」
龜大爺還想在說什麼，已被白雪輕輕落
白雪迎著他的刀鋒，咬牙道：「我不得不來！」
懶漢淡淡道：「世上之事，本就想不到的多，若是事事順人心，又何來這麼多的爭鬥？」
睡漢又看了一眼龜大爺和他懷裡的王霸屍首，道：「你也來了？」
白雪道：「那隻因你真的在睡，在此時此刻還能夠安然入睡的人，一定是有非凡的氣魄，也只有這樣的人才做得了苗王的寶座。」
那懶漢此時似乎才醒，金黃的朝陽似乎有些刺眼，他眯著眼，盡量的眨眨眼，忍受著那種光亮，慢慢的伸了個懶腰，手往臉上一抹，竟露出一張清秀迷人的臉龐，他起身後徑直走向石桌，原先那青衣人早已離座垂手站在一側候著，隨手操過一杯酒倒入口中，咕嚕咕嚕洗漱了一番又吐了出來，才笑對白雪道：「坐。」
此刻，那微滾的茶壺裡已有陣陣的清香傳出，混合著桃花的幽香，倒也是令人心神皆醉。
白雪道：「要看破這並不難。」
巫月道：「哦？」
白雪雖然已經肯定他就是苗王巫月，可終於等到他親口
「哦？」睡漢沒想到白雪會這般說，他奇道：「為何喝不得？」
龜大爺冷哼一笑，道：「老子已經坐下了。」
他敬佩的是白雪的眼力、智慧，可惜的是這樣的人不能為他所用！
水千媚屈身應道：「是。」她踩著那奇特而風情的步伐慢慢上樓去，轉到梯口，竟然回眸一笑，當真是百媚生。
巫夢沒想到他閉著眼睛也能看見自己的模樣，不由心裏懼怕，口中小聲道：「是。」
睡漢緩緩張開眼睛，龜大爺被他這雙眼睛瞧了一眼，竟也不覺有些手足失措起來。
巫月道：「可是你已經來了。」
白雪忽然發現他平淡的笑容中，實在蘊藏無比的智慧，那雙炯炯有神的目光，更能看破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
白雪道：「是的。」
「阿夢，你從小便我與你說了，喝茶是為了定心養性，看來這些年你還是沒有絲毫長進！」睡漢忽然道。
睡漢道：「既然不是，那麼何不等等呢，等品過我辛苦尋來的上等鐵觀音后，有什麼話
睡漢頷首道：「我就是苗王。」
白雪道：「古人云：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也正是這個道理，既然沒人敢睡在軟榻上，那麼膽敢睡在這卧榻之側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這霸主本人了！！」
巫月頷首道：「你說的很好！」
白雪面額抽動忽然道：「這茶喝不得。」
白雪嘆道：「我也沒想到當日一別，再次相見會是這般情景！」
龜大爺忍不住道：「老子來這裏不是看你睡覺的！」
巫月道：「其實，我已想到你能看破，只不過還是要試一試。」
白雪道：「請。」
白雪發現巫夢似乎很不喜歡水千媚這個女子，她衝著水千媚齜牙咧嘴的，滿面憤恨，偏偏那水千媚又絕不理她，除了那壺茶，此時她眼裡再也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她滿面著嬌媚的微笑，坐到了睡漢的另一邊，和巫夢正面而對，她開始引火烹茶。
這鐵觀音顧來有三好，色金黃濃艷似琥珀，香天然馥郁如蘭花香，滋味更醇厚甘鮮，此刻不過才出一好，已是讓人覺得不凡，的確是好茶。
巫月忽然長長的凝望了白雪良久，才嘆道：
巫月道：「你不僅來了，也認出了我。」他頓了一頓，又道：「這些年來，你是第一個能夠認出我的人。」
此時，那水千媚已經扭著水腰，走下紅樓來，她塗有鳳仙汁的十指縴手里捧著一個紫檀托盤，托盤裡一隻紅泥小火爐，一把淡青紫銅壺一柄蒲扇，還有一套精緻小巧的茶具。
那一夜，荒廟之中，月光蓉蓉，夜色繚繞，黑雲欲掩還蓋，青衣男子盤膝而坐，六指翻飛，嗚嗚塤響，此際，堆火繁盛，火性炎上，赤赤有越演越烈之勢，阿丑繞火而走，橫篪唇邊，聲從孔出，兩人相知相合，實在是伯牙子期，天作之合。
「況且！」白雪一指那空空無人的軟榻，笑笑道：「這張軟榻為何沒有人躺著，豈非是因為主子躺在泥地上，做奴才的自然不敢睡在床上。」
白雪沒想到他會這般回答，倒是一怔，忽然長長吸了口氣道：「我真沒想到居然是你……」
白雪遲疑道：「這……」
白雪的目光中也露出緬懷之色，他嘆道：「我本不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