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集》第6卷 青銅魔棺 黃泉天路煉銀槍

第304章 紅塵藥鋪

第6卷 青銅魔棺 黃泉天路煉銀槍

第304章 紅塵藥鋪

有時候,一點點就能改變很多事情。
白雪嘆道:「這也是我當年遊歷西方時所接觸的另一種醫學,大凡中原醫學由宏觀看人,而他們更注重於微觀入手,將人一點點全部解剖開來細細分析。」
老人道:「不錯,此方以寒而入血分的白頭翁為君,清熱解毒,涼血止痢。黃連苦寒,瀉火解毒,燥濕厚腸,為治痢要葯;黃柏清下焦濕熱,兩葯共助君葯清熱解毒,尤能燥濕治痢,共為臣葯。秦皮苦澀而寒,清熱解毒而兼以收澀止痢,為佐使葯。四葯合用,君臣佐使,共奏清熱解毒,涼血止痢之功。」
白雪道:「你吃很多?」
白雪坐到了桌子的另一邊,纖細修長的食指慢慢的在桌沿滑動,道:「算不上,醫家救人,在下是殺人的。」
白雪完全展開了他的身法,聲音自消逝的背影中傳來:「白頭翁湯至涼至寒……」
白雪回頭望向巫月,巫月那雷電般的雙眼裡露出一種奇特而充滿了吸引人的光芒,甚至帶著一點鋒利。
老人身子微微一震,抬起昏暗的黃眼往這邊白雪,道:「原來這位相公也是個同行。」
「現在,我們該去哪裡?」
「什麼藥鋪?」
「有,而且只有一家。」
白雪發現陰姬那長了一點點的指甲縫裡有一絲血跡,凝固的血跡。
白雪皺著眉頭,一直盯著薩森看,薩森嘆了口氣,又換了一個青色的李子,咬了一口,似乎覺得味道還行,慢慢的吃完了一個李子
「不是他?」巫月一直站在白雪身後,突然道。
巫月有些勉強的咽了下唾沫道:「為什麼自殺的人舌頭會縮回去?我之前從未聽說過這種說法?」
紅塵藥鋪在紅塵,蒼生大醫為蒼生。
巫月道:「要想清熱解毒,就一定要去藥鋪買葯。」
白雪抽動了一下鼻子,道:「我聞出來了。」
白雪問道:「這天之村有藥鋪嗎?」
白雪收起笑容,道:「不是。」
哪怕已經入夜了,他的身邊還是擺著如小山堆一般多的瓜果,正在埋頭苦吃,放佛這世上所有的人和事情都不打擾到他,除了吃,他的人生已經不剩下多少的樂趣了。
做生意的人沒有不求生意興榮的,可醫館藥鋪卻不敢這麼樣的去求,這本是醫者的悲哀,他們也是人,也要吃飯,偏偏卻要說什麼何妨葯架惹塵埃之類的話語。
屋檐下,窗欞斜映枝椏。
白雪道:「這怎麼說?」
老人道:「你明白就最好了。」
白雪道:「不吃燒雞?」
巫月道:「看來他已經給自己報了仇。」
白雪道:「白頭翁湯能救人?」
老人撥弄著盤子里的菜,道:「人命捏在閻羅王的手裡,每救一個人就得殺一個人。你明白嗎?」
薩森又拿起了一個李子,咬下一口,發現味道實在不怎麼樣,又放下,道:「人總是在變,難道不是嗎?」
白雪道:「你換了一身衣服,也換了一個口味?」
巫月只聽了幾句就大皺起眉頭,那時候的人重視入土為安,這種傷人屍體的事情還是為世人不能接受的。
他這番話中君臣佐使,條條有道,可以看得出的確是一個得證葯道的老醫生。
薩森那油膩髒兮兮的手居然也洗的乾乾淨淨,他快速的將掌中一個蘋果吃完后,才說道:「好吃。」
老人已經低下頭,看著碗里的黃飯,吐出兩個字。
白雪也知道這個道理,他微微一笑,不再深入講下去,只是說:「上弔死的人一般是不會傷及舌頭的,那麼,等人死後這舌頭呈現……鬆弛狀態,當屍體處於上弔的特殊體位時,口腔張開,舌就自然受重力影響滑出體外……」
白雪謙遜道:「那倒也未必,巫老伯目光如電,卻是發現了白雪沒發現的漏洞。」
「難道那個老醫生?」巫月想通了這點,自然也知道白雪要去的是什麼地方,既然薩森沒問題,那麼有問題的一定是那個醫生了。
白雪道:「哦?」
「兇手應該還沒有死,不過離死也不遠了。」白雪道:「殺人的方法本來就有很多種,而一個用毒高手要殺人,更是有無數種常人難以想象的方法。」
老人道:「干我們這行的,豈敢求生意興榮的?」
白雪兩人進門來他的腦袋也不見得有半分抬動,只是殘喘著道:「怎麼不舒服?」
薩森道:「不吃。」
「薩森。」
「涼寒?」巫月也略通醫理,他頓時明白過來,兇手中的是熱毒,白頭翁湯中白頭翁,黃柏,黃連,秦皮無不是苦寒之葯,一旦服下,腹中冷熱糾纏,雖清熱解毒,涼血止痢之功,但也需計量符合,陰陽平衡,這薩森如果是兇手,此時不止不能吃熱肉,更不能吃涼果,否則立即腸穿肚破,毒發而死。
老人道:「醫家能看病,不能救人!」
巫月道:「他們本就是同一班人。」
白雪趕到紅塵藥鋪的時候,夜已經有點深了,風似刀。
薩森道:「不餓。」
白雪似乎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他繼續不動聲色道:「請問是誰?」
巫月被他一捧,心裏面也有點喜悅,面上微笑道:「不論怎麼說,陰姬也跟隨了我很多年了,可我從沒見過他不穿手套的雙手是什麼摸樣。」
白雪道:「在下明白了。」
白雪道:「敢問老先生,今日生意如何?」
巫月追問他的背影,道:「為什麼?!」
巫月看見他臉上變幻不定的表情,輕輕的嘆了口氣。
人都要生病,生病了就要看,何苦要將氣撒到醫生身上呢?
巫月道:「將毒藏在自己指甲里,這簡直是很常見的一種。」
薩森又道:「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問題嗎?」
當白雪兩人回到紅樓的時候,薩森還坐在院落里的門檻上,他身上換了一件描金的純白長袍,料子是絲綢的,華麗而柔美,他似乎完全沒有看到白雪走進來。
陰姬的手不穿手套是什麼模樣?
他原本想說這舌頭肌肉是呈緊張狀態,不過這解釋起來就更難懂了,只因醫學上所說的那肌肉緊張與尋常百姓理解的緊張狀態剛好是相反的,例如橡皮筋拉長了,在醫學上是認為這橡皮筋是鬆弛狀態,此間理論過於拗口,若非是對醫學有興趣之人,倒也並非一定要知道的。
「兇手勒死了陰姬,想要做出他畏罪自殺的模樣來騙過巫夢,卻沒想到自己也被陰姬的小手指刮破了皮膚,中了毒。」
他不再多想,只是道:「再敢問老先生,今天日落之後,可再有病人挂號嗎?」
巫月細看,果然如此,他不禁嘆息道:「今天若非是你在,不然我可能就要認定這陰姬是畏罪自殺,失去了提防之心了。」
白雪緩慢走到朱門門檻上面前,也坐了下來,坐在薩森的面前,道:「好吃?」
「等放回地上,一般來說都會滑回嘴裏。」白雪道:「至少也該是軟綿綿的,絕非陰姬這樣直挺挺的翹著,這正是傷到了舌頭根部的癥狀。」
白雪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如同風吹開了冰凍的湖面,笑容化作細碎的冰片兒再細細的散開漣漪般徐徐盛放。
白雪就那麼站在大火前,怔怔的站著。
一個孤寂的老人正在燈火下吃飯,峨冠華服,面上卻有說不完的孤寂。
巫月道:「什麼?」
老人「嘎嘎嘎」冷笑,道:「醫家救人?嘿嘿……未必!」
白雪已經起身,開始往門後走,道:「不是他。」
「他手指甲里藏著一種喚作熱血的毒,中了這種毒的人會因熱毒深陷血分,熏灼腸胃氣血,化為膿血,不出半日便將因下痢膿血而死。」
白雪道:「巫老伯已經在這屍體的右手上看了好多眼了,肯定比白雪早發現其中奇怪的地方了。」
巫月道:「哦?」
薩森道:「是。」
然後他慢慢地笑了,巫月當然知道他笑什麼,所以也跟著笑了。
白雪道:「正是。」
桌面很臟,很油,油滋滋的八仙桌上只有一碟小菜,是冷凍菜炒豆腐乾,油放的很少,白雪瞄了兩眼,忽然笑笑道:「白頭翁湯治熱痢,黃連黃柏與秦皮,味苦性寒能涼血,解毒堅陰攻效奇。」
白雪道:「因為很餓?」
白雪道:「我聞出來了,這把大火和老鳳祥銀樓的大火是一個氣味,都是一種如鮮血一般的特殊紅油燃起來的。」
白雪道:「藥鋪。」
老人漠然道:「有。」
當他們趕到紅塵藥鋪時,那裡已經陷入了一片衝天的火海里,大火燒得很快,很猛。
白雪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知道這是這個看似公平的社會的悲哀,更悲哀的是似乎沒有多少人能清楚的看到這一點。
薩森道:「吃很多。」
巫月道:「為什麼不是他?他不吃肉反而去吃果類,豈非正說明了他腸子中了熱毒,深陷血分,腸胃不能再容納……」
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比一般人更小一些,顯得袖珍玲瓏,不過他右手的小拇指的指甲留的要比其他手指稍微長那麼一點點。
「紅塵藥鋪!」
白雪道:「只吃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