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節 皇后明珠號郵輪

「……這，這不是問題吧？問題是霍克神父，你什麼時候有錢去買這些昂貴的食物了，剛才你一共吃掉了五份金槍魚，三份魚子醬，兩頭龍蝦，十二個牡蠣，四個海鮮沙律總匯三明治，還有兩盆鰻魚餡餅，天哪，這些東西幾乎需要你半年的薪水啊！難道……」

「？」

「什麼？」

「是我用手勢示意她可以走了。」霍克神父一邊剔著牙，一邊說。

甲板上有樂隊在演奏著歡快高雅的爵士樂，文質彬彬氣度不凡的紳士和小姐們捧著雞尾酒，正在欣賞南太平洋壯麗的景色。

貧窮神父沉下臉，說出了一個非常可怕的猜想，「上面給了你特殊津貼嗎？」

卡羅搖晃著手指：「可是看起來似乎要落空了哦。在天道盟的主持下，唐國的異能者展開了對黑暗生物的總攻擊，原本黑暗生物已經節節敗退，似乎就要被完全消滅了，但是這時候出現了一個人。」

「你……」

卡羅凄慘地叫了起來，神經近乎崩潰，他想去找那位可愛的小姐再商量一下，可是那名女服務員卻已經不見了。

「這個……其實沒有這個必要……」少女面露為難神色。

「……從昨天到現在，我一直因為暈船，躲在船艙里睡覺，啊！」

「萬能萬聖的主啊，呃……我是您最卑微最弱小的僕從，呃……請施展您無上的威能，將這名即將被折磨致死的僕人救離無邊的苦海吧！呃……」

對此事實，興緻勃勃的遊客們無不表現出恰如其分的遺憾，唯有一名穿著破舊黑色法衣的神父毫不掩飾自己的歡欣鼓舞，他一邊趴在船舷上嘔吐，呃，事實上只是吐出最後一點膽汁，一面用最虔誠的語調讚美上帝：

「擁有這樣重要身份的我……能夠要求得到免費的小點心嗎？我並不貪心哦，只要最便宜的小圓麵包和清水就可以了。」

再配合那件至少已經打了十個補丁的教士服，怎麼看都不像是這種郵輪上的客人。

「……免費。」

「唐國的情況很亂，霍克神父，關鍵是在對待黑暗生物的態度上，東方人有著和我們截然不同的處理方式。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在唐國的傳說中有一種叫做『田螺姑娘』的黑暗生物，他們住在單身漢家的水缸里，每當主人出門去工作的時候，就變成人形來幫主人處理家務，燒制菜肴……嗚嗚，這樣善良的黑暗生物，連我都想擁有一個呢！明白了吧，霍克神父，你能想想自己家裡躲著一條吸血鬼，在你出門的時候幫你料理家務嗎？」

「因為東方修士的力量十分強大，教廷雖然不一定想要征服他們，至少雙方都應該對彼此有所了解，組織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中間組織來處理糾紛，這有利於避免不必要的衝突。」霍克一板一眼地說。

「嗯，進餐結束，下面該談點正事了，卡羅神父，你一直是審判局駐唐國的觀察員，請詳細介紹一下現在當地的局勢吧。據說這裏的黑暗生物十分猖獗啊。」

「來不及了，活動是從昨天下午四點到今天下午四點，現在已經超過時間了……奇怪，卡羅神父為什麼好像完全不知道有這種事，以你慳吝的性格，應該會頭一個撲上去才對，沒有人告訴你嗎？」

「啊，霍克神父！」卡羅神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食物！」

「好吧，我已經明白閣下的意思了。」卡羅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嚴肅，「談談我在唐國的一年時間里觀察的結果吧。」

「居然有這種事？不愧是豪華郵輪啊，感謝上帝，我這就去取食物！」

「沒有這回事。」巨漢霍克說著，又幹掉了一瓶葡萄酒。

巨漢似乎沒有聽到同伴的叫喊，他在一張餐桌旁坐了下來，隨後發生的事情即使以主的大能也無法解釋：在半分鐘之內，那堆高高隆起的食物全都不見了！

霍克耐心地解釋：「在這趟航程中有一天是所謂的『大海節』，郵輪會免費招待一切食物，這也是招攬顧客的一種手段。」

「也沒有啦……」神父露出滿臉尷尬的表情，又顯出頗為神秘的神色，小聲說，「我是卡羅·伊里維奇神父，是教廷特派機構『異端審判局』的特派員，這次來嘉明港是為了消滅在此盤踞的吸血鬼，還人民以和平……」

落日的餘暉就像一名技術高超的魔術師，將這片海域全都變成了一片金黃的珍寶，「皇后明珠」號豪華郵輪就像是行駛在一望無垠的稻田中一樣。

「很好。」

確實，神父的打扮有夠老土，雖然看起來還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但卻留了滿頭糟糕至極的凌亂黑髮，左眼上戴著一副上個世紀初期就已經消亡的單片眼鏡，鏡片上已經出現了裂紋。

「……」霍克沉默了。

神父叫住了一名路過的女服務生，那位年青的小姐被他嚇了一跳，心說這樣打扮的人，也可以上這艘豪華郵輪嗎？

霍克抬眼看著天空，手中不知怎麼變出一個小小的切片麵包搖晃著。雖然只是最簡單的料理，但在郵輪大廚高超的手藝處理下，還是發出誘人的香氣。

巨漢霍克打了個飽嗝，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同僚的存在：「咦，卡羅神父，你站在這裏幹什麼？」

「仁慈的主啊，感謝您用無比的智慧暗示您最忠實的僕人，讓他在香港上船。如果可憐的我在上海上船的話，這時候一定已經一頭栽倒在大海中，成為鯊魚們的午餐了。嗚嗚……啊，美麗的小姐！」

卡羅神父滿臉幽怨：「哎呀，總而言之，教廷這次真是大錯特錯了！為什麼肯花那麼多錢去援助東方的異能者搞什麼天道盟，卻沒有錢來給我們這些公務員增加一點點津貼呢？」

「嗯？」

卡羅打了個響指：「這就是關鍵了，還有黑暗生物和人類結婚生子，或者雙方私奔之類的例子……總而言之，在東方世界里黑暗生物是能夠和人類和諧共存的東西，雖然他們中間有些也會幹下邪惡的事，但就好像人類中的犯罪者一樣，並不能代表全體成員。」

「說下去。」霍克打掉了卡羅逡巡過來的手，不動聲色地說。

「不行嗎？」貧窮神父發出了悲鳴，就在這時候，一名巨人一樣的神父施施然從兩人身邊走過，他手中端著一個碩大無朋的餐盤，上面的食物呈寶塔狀堆積在一起，足足有一人來高。

從上海出發以來，這種景色已經連續出現了十三次，但人們依舊看得津津有味，因為今天是在郵輪上的最後一個黃昏，明天皇后明珠號將停泊在越南嘉明港，完成這趟近乎夢幻般的海上之旅。

「呃……有什麼事嗎，神父？」

「那，你買彩票中了獎嘍？萬能的主啊，您終於肯眷顧霍克和我了嗎？您終於把巨額的獎金賜予我們兩個了嗎？天哪！」神父的臉上閃爍著淚花。

「……嗚嗚，這種小事稍後再講啦，還是尋找食物比較重要。可惡啊，審判巨給的差旅費根本不夠用嘛！咦，什麼東西這麼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