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節 狼人的往昔

一天之後，他們出現在山區外的一座小鎮，鎮上「正好」有個唐國來的工程隊完成了一項建築施工作業，為了把龐大的建築機械裝運回國，他們一共雇傭了超過三十台集裝箱卡車。

事不宜遲，當天晚上整個狼人部落就行動起來，他們倒是沒有什麼生活用品可以整理，但是整個部落里藏著許多巫術用的法器，還有前代勇士留下來的武器，這些危險品可要好好保管。

就這樣，他們帶來了泰坦的死訊，帶來了庫侖特的死訊，在盧熱的死訊之後，則是父親的死訊……死訊通常都非常簡單：狼人勇士某某，在紐約和卑鄙無恥的教廷戰鬥中，不幸被某某神父用陰險的手段殺死，他是一位真正的勇士，現在回到了撒旦的懷抱……

在強森而言，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渾身上下的肌肉和力量都是用親人們的生命換來的。在父親戰死之後，大哥就跟隨著黑蝙蝠出了部落，兩年後他戰死在利物浦，據說是被一名裁判所的十字騎士殺死的；隨後是二哥，他死在洛杉磯的海灘上，中了骷髏會獵人的埋伏，為了掩護當時的上級，一名可恥的吸血鬼，他一共宰掉了二十二名骷髏會獵人，直到第十九把長劍插進他的心臟；之後的三哥在外面的時間最短，僅僅出了部落半年之後，他就在羅馬犧牲，一名紅衣主教掏出了他的心臟，光明力量瞬間就把可憐的狼人燒成了一堆灰燼。

「放屁！找什麼女皇的時候就有力氣了，這幫雜種難道想讓我們都死在教廷修士的手裡嗎？混蛋，混蛋！看來凌天說的沒有錯，這群雜種是想要我們狼人和教廷斗得兩敗俱傷！哼哼……但是這次，你們不會如願的！」

況且，山地的生活實在太艱苦了啊，因為被教士包圍的緣故，部落里已經斷糧很久，以前還可以出去打獵，但隨著工業污染的加劇，獵物也越來越少，根本無法滿足狼人新陳代謝的速度，這些傢伙的怪力，可是要依靠龐大的胃口來支撐的。

當地人好奇地打量著這些黑頭髮黑眼睛的過客，這些客人在過去的一年時間里一直是小鎮飲食店的最大主顧。小鎮人最後一次出售了充滿中歐風味的食物和各種土特產給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在封閉的車廂後面還裝著一群危險的旅客。

在通往中非利亞的列車上，強森獃獃地看著窗外的太陽。儘管窗戶上已經塗抹了防止紫外線侵入的塗料，但是狼人渾濁的眼睛還是被非洲大陸強烈的陽光刺激地流下了淚水。

通常這種信都會激起狼人們強烈的憤怒，不，他們並不是對戰士死去而感到惱火，而是對敵人使用了卑鄙的手段感到無比憤慨。作為強壯勇敢的狼人，他們藐視一切在戰鬥中使用陰謀的傢伙。再說部落里實在太窮了，如果沒有外面的支援很難獨自支撐下去，這樣，到了下一個春天，山谷里的冰雪被陽光融化之後，又有幾名剛剛成年的狼人會跟隨著蝙蝠走出部落，投入五光十色的大都會。

因為海關出入境管理的問題，他們的屍體都沒有辦法運回部落，在祭司低沉厚重的安魂曲中得到永遠的沉睡。

這時候，出了強森和那些在嘉明港居住過的狼人之外，其餘黑暗生物心裏還是充滿著忐忑不安的心情。

但是非常可笑的是，因為吸血鬼有著極強的智慧和酷似人類的外表，他們可以堂而皇之融入正常世界，甚至取得想像不到的金錢和地位。

在漫長的下午，他想到了很多。強森想到一千年前的祖先是怎樣在黑水河畔洗滌自己的武器；想到了五百年前的勇士們是如何和十字軍抗衡；他想到自己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率領五十人的潰散部落，一路從北歐逃到了匈牙利，此後一直在山區定居；他想到了父親在那片貧瘠的土地上獵殺老鼠，是的，強壯勇敢的狼人勇士不得不獵殺老鼠來給他的兩個孩子過活！而部落里更加強壯的人則被吸血鬼誘騙著去了大城市，倫敦、巴黎、紐約……開始的時候他們會寄點錢回來，這筆錢足夠部落里的族人們大肆花費一番，但是很快寄回來的就是他們死亡的消息。那些消息往往由吸血鬼變成的蝙蝠叼回來，那些蝙蝠似乎嫌棄狼人部落的骯髒，連半刻都不停留，把死訊從半空中丟下來就急匆匆地飛走了。

在部落的聚會上，強森向族人們提出了整個遷徙到非洲的計劃，這項計劃並沒有遭到太過嚴重的反對，因為在狼人的部落里一向是強者為尊，而強森和戰士們所表現出來的強大戰鬥力，已經徹底征服了族人們的心。

而狼人則是完全和人類平行的兩種智慧生物，他們可以吃和人類同樣的食物，也就是說，雙方根本沒有關鍵性的衝突。

一名老族人說：「血族的人開始還來過兩次，後來教廷把山區都封鎖了，那些傢伙就再也沒有出現。他們說現在暗夜玫瑰勢力薄弱，還不能和教廷正面衝突……」

本來，超過三百人的大規模調動，是不可能不被教廷方面探知的，但是在現在整個歐洲都亂糟糟的，匈牙利方面的教士又被屠殺得差不多了，所以這支奇怪的部隊居然一路出了海關！

狼人這種被詛咒的生物在過去的上千年時間里，已經被整個社會所咒罵和排斥過多次了，不但是教廷和普通人類畏懼他們，討厭他們，驅逐他們，甚至就連同樣是黑暗生物的吸血鬼和亡靈法師們也瞧不起他們，把狼人當成了單純的殺戮工具，放在了整個體系的最底層。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輾轉旅程，這支黑暗生物部隊終於踏上了非洲大地。

他們寄回來的錢足夠族人們過上三兩年的好日子，足夠下一批狼人少年獲得足夠的能量，讓他們強健的肌肉和鋒利的獠牙長成致命的武器，這時候老狼人們的死訊通常都會到來，新的輪迴開始了。

吸血鬼是人類永恆的敵人，他們必須依靠人類的鮮血才能存活下去，即使將來發明了人造血液，人類的尊嚴也不會容許在食物鏈頂端存在著比他們更加高級的生物。

狼人卻因為非人的外表，而不斷遭受人類的排斥，在漫長的鬥爭中，他們逐漸被逼退到貧瘠的山區，因為得不到良好的教育，使得頭腦越來越簡單。但是，只要擁有完善的教育體系，誰能說狼人就不能比吸血鬼更加聰明呢？

然而歸根結底，狼人和吸血鬼是不一樣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們醜陋的外表和強大的力量。

這時候，強森知道自己已經責無旁貸。他的父兄們曾經這樣無私地獻出了生命讓部落延續下去，現在輪到他盡自己的責任，用無休止的戰鬥換取金錢，讓那些嗷嗷待哺的後代們生存下去了。這次暗夜玫瑰總部說要進行一項很龐大的任務，之後他們會支付高額的傭金，於是強森就率領著部落內僅存的戰力，渡過茫茫大海來到了嘉明港……

當然，對付政府官員最好的武器不是巨斧，而是……錢。

「難道暗夜玫瑰的那些吸血鬼沒有送糧食過來嗎？可惡，我們明明達成了協議，他們必須負責我們部落的糧食！」強森一拍石頭桌子，將桌面都震開了一條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