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節 血色風暴

從戰場上空俯視就可以發現，阿布栗上校的裝甲師就像是一支鋒利的三叉戟，但是現在右面的一股刀刃已經被灰黑色的銹跡污染，鋼鐵怪獸們被狼人分割開來，三四頭狼人對付一輛坦克，就像切開生日蛋糕那樣慢條斯理地撕開裝甲，掏出裏面的血肉。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整個右翼都毀了。

阿布栗上校擺出防禦的態勢，但是在魔鬼的偉力面前，這一切都是無濟於事的。上校命令部隊收縮防禦，現在他手頭上還有上百輛坦克，他們同時放出的炮火足夠給敵人一次深刻的教訓，但是這時候，平原上開始捲起風暴。

「我不知道，將軍，也許我們應該考慮收縮一下陣型……」

阿布栗上校志得意滿，兩百輛坦克一起轟鳴的聲音，是這片古老的大陸從未出現過的風暴，強烈的震動和發動機的熱力帶給了上校無以倫比的自信，前方似乎就是勃勃尼圖，而他要做的只是，前進！

所以，在不久以後的將來，迪迪埃·德羅巴這個名字，作為第一個在這場戰鬥中戰死者而載入史冊，也並不會讓人感到例外了。

但是，雷達上的斑點並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密集，這些東西以驚人的速度向南方軍的戰鬥機群飛來，而所有導彈已經發射完畢。

地面上的戰鬥原本進展地十分順利，敵人半點防守的態勢也沒有，很快就被南方軍發現了他們的大本營。於是阿布栗上校命令所有火炮全都向那塊狹小的谷地轟擊，他們幾乎在那塊地面上傾瀉了上萬噸的鋼鐵，直到所有炮管都燒紅了為止。

「……」

其他同袍不是唐國人，就是從世界各國的空軍中退役下來的老兵油子。

迪迪埃是一個標準的圖圖族人，但是和大多數同胞不同，年輕的他很幸運得到了一個去歐洲的機會，他在那裡學了幾年飛行課程。所以在阿布栗組建自己的空軍時，迪迪埃是唯一一名圖圖族的駕駛員。

這場風暴不是由沙礫和塵土組成的，而是出於十三名亡靈法師之手。在戰場上已經有很多人死去，他們的靈魂飄飄蕩蕩，發出痛苦的哀號，帶著滿腔恐懼和無助，既無法升上天堂，地獄之門暫時也沒有打開。亡靈法師們念動起邪惡的咒語，灰色的幽冥之力從四面八方吹來，攪動得亡靈們更加不安。他們已經喪失了意識和記憶，只有一絲恐懼還殘留在空氣之中，正是這絲恐懼開始四處掙扎，慢慢地聚集成了一股風暴。

上校從望遠鏡里看著屠殺，然後又看看自己的參謀官們：「那是什麼？」他問，「那些究竟是他們的什麼鬼東西？」

但是，從未有一場戰鬥是像今天這樣，一方是用飛機大炮全副武裝起來的人類，而另一方則是只有在噩夢裡才出現的惡魔。

但是這個時候，在整個裝甲師的側翼，狼人們卻從泥土中鑽了出來，他們被隆隆的爆炸聲惹得嗷嗷直叫，揮舞著巨大的戰斧就沖了上來，很快形成了短兵相接的態勢。這樣，坦克往往就無法發揮他們重炮的威力，而單單是機槍則根本抵擋不了這些怪物。狼人的戰斧全都經過邪惡的黑魔法祝福，一斧子下去就足夠劈開坦克堅固的裝甲，當然，就算不用武器，這些力大無窮的野蠻人也能夠徒手將炮管擰成一堆麻花。

※※※

戰鬥進行地很順利，甚至是太過順利了，敵人一直處在他們的下方，而且根本不會像訓練中那樣作出各種規避動作，雷達也一直沒有顯示自己已經被鎖定了。迪迪埃只要按照教科書上所寫的程序，有條不紊地將所有導彈都發射出去，他似乎看見一個又一個的禮花在虛空中點燃，散發出壯觀絕美的景色……

戰機們開始用雙管機炮轟擊，巨大的子彈也許能夠幸運地穿越魔法組成的血霧，但是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沒有餘力再殺死妖魔們了。大約六七十頭獅鷲猛地從戰機下方掠過，他們從口中吐出巨大的火球，一下子轟掉了戰鬥機的半個翅膀或者屁股，有一頭獅鷲飛得太高了一點，乾脆和一架戰鬥機撞在了一起，火焰吞沒了整個天空。

一時之間，整個戰場都成了鋼鐵的鮮血的地獄。士兵們被眼前駭人的場景嚇瘋了，他們要麼躲在鐵棺材里直到被狼人活活撕開外殼，然後用自己的血漿塗抹那些精密的儀器，要麼嚇得從坦克中爬了出來，不要命地向後方逃竄。但是所謂的後方已經不存在了，在他們身後，吸血鬼們已經切斷了退路，用鮮血布下了一重重可怖的死亡陷阱。

迪迪埃的最後一眼看到了廣闊的地面，在地面上，妖魔和他們的僕從們正捍不畏死地衝擊著鋼鐵防線……

面對這種情況，阿布栗上校目瞪口呆，他站在一輛坦克上，手中端著一支重型機槍，胸膛上還纏繞著兩條金光閃閃的子彈帶。上校正沉醉於進軍勃勃尼圖的迷夢之中，卻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遭受如此猝然不防的一擊。

現在就連肉眼也可以看見那些怪物了，他們是流著蜒水的獅鷲，面容姣好但爪牙鋒利的鷹面人，還有張開蝙蝠翅膀的吸血鬼。吸血鬼們施展著一個又一個的血魔法，令這些惡魔的僕從不會受到導彈的襲擊。

迪迪埃開始往下掉落，儀錶盤像是發了瘋一般，沒有一個數字還正常。他艱難地從胸口掏出部落祖傳的項鏈吻了一口，就要拉動降落傘拉杆，但是機頭卻忽然一沉，拉杆紋絲不動。迪迪埃沮喪地抬頭看去，發現在透明的機艙蓋外面，一頭金髮的鷹面女妖正微笑著用她那鋒利的爪子，和他打招呼……

也有些人不顧一切地轟擊，但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標在何處，主炮徒勞地向虛空發射一枚枚威力強勁的炮彈。這些炮彈能夠擊穿數百毫米厚的裝甲，能夠一次殺傷方圓百米內的士兵，但是現在他們什麼都沒有擊中，或者竟然擊中了自己的同僚。而狼人們則在彈片的暴風雨中哈哈大笑，他們被鮮血和傷員的慘叫樂得不可自己。

坐在溫暖如子宮的機艙內，迪迪埃毫無半點畏懼，儘管雷達上出現了一個個不詳的光點，他和他的兄弟們還是一往無前地向敵人撲去。

他們駕駛的金獅戰鬥機是唐國最新的出口型主力戰鬥機，擁有140千牛頓的強大推力，能夠輕而易舉地達到2.0馬赫的速度，整機裝彈量在7000公斤以上，雖然還比不上歐美最先進的戰機，但也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空中霸王了。

但是阿布栗上校卻並不知道，在那個營地里駐守著的只是一些血奴和半狼人。所謂的血奴，就是用血族的微量血液所製造的沒有自我意識的傀儡；半狼人則是感染了狼毒之後喪失思考能力，只有食慾被強化了的畜生，這些東西是狼人和血族的工具，而工具的死亡是不會影響戰局的。

在人類的歷史上，從猿猴們剛剛站起的那一剎那開始，他們就已經利用空閑的雙手使用各種工具互相毆鬥了；戰爭一向來是人類最高智慧和全部勇氣的完美體現。從碎裂的骨頭到石矛到投石機，從蒸汽戰艦到核子動力潛艇到外太空的間諜衛星，人類之間的戰鬥已經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