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廣州風雲
第65章 自討苦吃
樹林這邊的人聞得情況，齊齊的都轉過身向軍營方向看了去，只見炮兵標營房後面出現了一大隊人，正快速的向這邊奔跑過來。大約幾分鐘之後，這群人越來越近，總算看清楚了他們的裝扮，最前面的是一百多名全副武裝的消防營舊軍，後面還參雜著五十多名陸軍衙門的衛軍，兩方人都是來勢洶洶。
他們身後的士兵發現前面聚集的人群都是新軍炮兵標的人，一時間詫異了起來，難道是炮兵標的士兵起義了？猶猶豫豫之間，還是有人舉起了手裡的步槍，擔心一不小心就發生了火併事件。
「李銘山，您北的這是怎麼回事？」他冷著臉色喝問了道。
站在吳紹霆身後的倪端趕緊上前，說了道：「韋大人息怒，其實……這兩個疑犯就是前不久綁架張家小姐的綁匪，其中一人名叫李福林，本是廣州三縣聯名通緝的要犯，如今落網之後勢必會判處死刑。像他這樣的惡賊，死不足惜呀。」
李銘山來到王長齡面前，看到對方的臉色就已經被嚇了半死。
那三個新軍士兵正要開口說話，突然站在樹林外面的王長齡大喝了一聲：「塞你老母李銘山，您北跟老子滾出來！」他的語氣十分震怒，縱然自己平日再多城府，今日也不得不爆發了出來。
他臉色難看至極，吞吞吐吐的說道：「
這時，韋汝驄快步穿過炮兵標的眾人士兵，來到了樹林王長齡和李銘山面前。他先冷冷的看了一眼李銘山，然後略略向王長齡行了禮，問道：「王大人，你們這般全副武裝到此，所為何事？」
「革命黨？」韋汝驄冷冷笑了笑，他狠狠瞪了一旁的李銘山一眼，不屑的說道，「李銘山，難道你就巴不得我們新軍裏面有革命黨，惟恐天下不亂是嗎？」
王長齡在看到韋汝驄之後，原本還提緊的戒心一下子就鬆懈了下來。他身為將軍的秘書官，對新軍二十四鎮自然是了解深入，如果說其他人造反他會相信，可是如果說韋汝驄要造反，那是打死也不相信。
王長齡聽了韋汝驄的話，審問的目光也落在了李銘山身上。他本以為李銘山就是一個小地痞、小流氓之類的角色，平日就算再怎麼飛揚跋扈，也斷然不敢謊報軍情。可是現在看來，這李銘山還真是拿著雞毛當令箭，越來越自以為是了。
吳紹霆罵道：「撲街，他們是我的手下，你說他們是革命黨，不就是在說我是革命黨嗎？好，很好，今天韋大人、王大人都在這裏，就當著兩位大人的面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李銘山嚇了一跳，
「李大人，你這又是要做什麼呀？」吳紹霆冷冷的問道。
李銘山尷尬了起來，他先前所指的「你們」僅僅是說那三個新軍士兵，並不敢堂而皇之的就把吳紹霆就扯進去。對於他來說，只要這三個新軍士兵是革命黨，那吳紹霆也難逃牽連，犯不著還要冒險直接把吳紹霆算進去。可是現在吳紹霆故意把話拉到自己身上，李銘山反倒被動了起來。
韋汝驄斥道：「混賬，都照你這麼說，還要衙門做什麼、還要律典做什麼？我大清如今已是預備立憲，憲法一出，那就是法治時代，你們現在這麼做，豈不是讓所有高呼立憲的人自食其苦，更讓那些外國洋夷恥笑嗎？」
李銘山聽到這番話，心頭一下子涼了半截，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看來韋汝驄果然已經擺平了這件事，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根本並非自己所說的亂黨作亂。他後背心冷汗連連了，一下子得罪了吳紹霆、惹惱了韋汝驄，還謊報軍情戲弄了王長齡，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霉。
王長齡聽到了這個消息，當然感到了震驚，立刻就調動了陸軍衙門的警衛隊，又派人火速趕往廣州城中向將軍孚琦報信。
吳紹霆冷笑了起來，故作憤怒的說道：「李銘山，你什麼意思？你無憑無據就說我
「剛才你們在樹立裏面鬼鬼祟祟，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刻鐘前還去了地牢，那兩個犯人已經不見了，是不是你們私下放走了他們？看來，十之八九你們就是革命黨了！」李銘山因為內心焦急，有些話慌不擇口的就說了出來。
「吳大人，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他們的。」李銘山伸手指了指吳紹霆身後那三個新軍士兵，沒好氣的說了道。
三個新軍士兵齊齊看了一眼吳紹霆。
吳紹霆低下了頭，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
李銘山愕然不已，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暗叫不妙：難道事情已經被韋汝驄擺平？
就在剛才李銘山與吳紹霆對話的時候，韋汝驄已經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王長齡。
「不是，王大人，這……」李銘山頓時語塞起來，情急之下，他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當即快步就衝到了前面去，打算將先前那三個鬼鬼祟祟的新軍士兵揪出來。
「他們？他們是我的手下，你有什麼事？」吳紹霆故意問道。
李銘山先前被韋汝驄打了左臉，現在又被王長齡打了右臉，這下子算是齊全了。在這一刻，他又是羞又是怒，後面可都是自己的部下，旁邊還有
在這一聲吆喝之後，緊接著就是一堆急促的腳步聲。
「您北，你他媽的事情都沒搞清楚就跑來瞎嚷嚷，你可知道謊報軍情其罪當誅嗎？」王長齡用閩南口音氣憤不已的吼道，說道最後終於忍不住舉起手就給了李銘山一巴掌。
李銘山感到壓力倍增，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只好故作鎮定的向那三個新軍士兵喝了道：「你們，都他媽的跟我出來，把整件事情說清楚，剛才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
沒過多久，王長齡和李銘山帶著人趕到了樹林外面。
吳紹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悠然道：「你們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先前我已經都向韋大人交代了！不在乎再多說一遍！」
原來，李銘山在灰溜溜的跑掉之後，心中越想越不是一個滋味。不管怎麼說，他是第一個發現樹林裏面的異樣，非但沒能撈到任何便宜，還被打了一巴掌。他一心認為樹林裏面的動靜，跟先前在執法處地牢看見的三個木桶有關。於是他先回到了山字營總營，召集了總營附近兩個哨的兵力，然後又跑到陸軍衙門去通知了將軍秘書官王長齡。
可是當他來到樹林這邊時，赫然看到吳紹霆、倪端兩個人正等在那裡。雖然他知道剛才的事情與吳紹霆
炮兵標的士兵們也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舊軍和陸軍衙門的警衛隊要唱哪一出！
倪端無奈，只好退了下去。
在這突如其來的人群最前面，正是先前被韋汝驄訓斥過的李銘山。
當然，他在向王長齡描述情況時，故意添油加醋了一番，一口咬定肯定是革命黨在鬧事。
韋汝驄哼了一聲，說道：「難辭其咎？我看你還挺自在的嘛，致使人犯死亡，這件事不及時上報，反而私自處理屍體躲避罪過，你哪裡內疚了？」
就在這個時候，軍營方向忽然遠遠的傳來了一個吆喝聲：「王大人，快看，他們就在那裡。剛才就是卑職第一個發現的，亂黨混入二十四鎮新軍了！」
「韋大人，我接到李銘山的通知，說這裡有革命黨作亂！難不成革命黨已經被韋大人平息了嗎？」他一邊將手裡的毛瑟手槍插回槍盒，一邊急切的問了道。
王長齡覺得自己被欺騙了還算小事，可問題是他在看到李銘山帶著全副武裝的部下跑來報信時，信以為真是有革命黨作亂，所以趕緊派人到城裡面去通知將軍大人了。現在可好，原來整件事不過是一場誤會，大半夜的去將軍吵醒了，這個責任誰來負責？他心中怒不可遏，臉色就像是一座已經爆發的火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