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俠》第三部 都市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剛柔之道

第三部 都市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剛柔之道

謝東賢當然沉思了片刻,揮手道:「小夥子,我今天很累了,想休息一下,請你離開吧!」
隨著木青山機鋒一轉,由社會又轉到了教育,巧妙地提到了小櫻櫻,這一點更觸到了老人的痛楚,這幾天小櫻櫻說話做事,已經出現了不良的勢頭,也不知道是那裡學來的,如果這樣發展下去,怎麼對得起她的父母?
「如果大家還信得過我,請你們靜一下,我又話說,這是相關我們祖宗以及后一輩生活的問題。」
「怎麼回事?我沒有聽錯吧?謝叔想賣房了?」
呼,農村的都這麼講究?
木青山邊划邊道:「哈哈,我這人有一點小心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謝老伯一定對棋局已經瞭然與胸,我當然不會吃這個虧。」
木青山臉露微笑,身形一縱,如同一溜煙般竄了下來,身後竟然出現了虛影連連,這是身法快到了極致的表現,因為從牢中出來之後,木青山一刻都不敢忘記敵人的強盛,努力練功,自己終於有了不小的突破。
謝東賢又是一陣迷茫。
眾人的眼光刷的一聲掃了回去,只見那位胖子已經笑眯眯地走了上來,制服那道破口子顯得非常顯眼,正在冬風中迎風飄揚。
陳肥肥是何許人也!如果光憑臉皮心腸,早在西楚大學時候,早已厚如城牆,黑如煤炭,現在更是到了厚黑學第二層境界的後期厚而硬,黑而亮,現在對付這些淳樸的村民,自然是小菜一碟。
兩人最先開始聊的是田間生活,沒想到這年輕人對農家的各種技能說得頭頭是道,這一點令謝老頭對其大增好感。
村民都靜了下來,突然,剛才那位大姑娘想到了什麼,叫了起來:「對了,那位同志還在,讓他來說一下,他會幫我們的,如果他同意,我們就賣,讓他為我們做主。」
第二天,那個白髮小夥子並沒有來,謝東賢在屋子前站了兩個小時,卻見竹葉飄零,原來寒冬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外面的機器轟鳴更加響了。
木青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剛才的沉穩一掃而光,少年人的陽光霎時暴露無遺。
此言一出,人群立刻哄的一聲炸開了。
謝東賢說完這句話后,彷彿老了幾十歲,木青山的話在他的耳朵邊響起:「就小櫻來說,人不能只為了自己,小孩子應該接受常規教育,村裡的孩子也一樣,從利益上來說,我們與柳家的做法不同,這片土地永遠是你們的,他們只不過是租借而已,你們不但得到新房子,一筆超越柳家的補助,而且每年都沒有收租,這裡是你們的祖業,你們想什麼時候回來看看都行,自己的家鄉舊貌換新顏,相信這是最值得我們驕傲的事情,我有一個建議,你們在這裏建立一個祖堂,大家逢年過節就回來拜祭一下,還有,我們會相應安排一些勞動力繼續就業……」
一位大媳婦正在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往陳肥肥身上撇,指天罵地,哭得好不壯觀。
「謝老伯,早晨好啊。」
此老的脾氣眨眼之間大得嚇人,木青山倒有三份意外,暗呼厲害。
柳家的人得到了政府的明確指示,如果農民不想賣地,地產開發商不得隨便干涉,而柳家考慮到留下的釘子戶也就是三四家而已,並沒有影響自己的項目開發,於是,大批的工人浩浩蕩蕩地開進了這片地區,推倒民房,準備興建設豪華酒店,爭取在半年內完工。
木青山離開以後,老人沉思了片刻,跑到村裡唯一的小賣部,給遠處的女兒打了一個電話,回來以後,臉色更是蒼白。
面前的岩石在木青山的火舞聖光氣之下,脆弱得如同威化餅乾一樣,換而言之,自己的身體,在這年輕人面前,只怕連塊餅乾都不如。
「外面的社會雖然混亂,但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當然不能一概而論,就好比現在最先進的教育,在農村,在這樣的地方是很難普及的,沒有教育,不能進步,不進步就會落後,落後就會被那些進步的人一輩子踩在腳下,大城市又怎麼樣?還不是我們這些面朝黃土的人開發的?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優點,農村有農村的特色,只不過我們沒有接觸到外面的新知識而已,如果在外面學了先進的知識,再來改造落後的農村,同樣是一條出路,關鍵看自己怎麼看待?」
小櫻應了一聲,立刻蹦跳著去了,這個小女孩的獨立能力還挺強的。
木青山看著下得一塌糊塗的棋局,搖了搖頭,立刻長身而起。
「小櫻,你到外面玩去,自己去吃飯,快去。」
我說大嫂,俺這身衣服可是名牌啊!可不能隨便糟蹋啊!這樣下去,我還有形象嗎?旁邊的美眉看著呢!
陳肥肥差點沒暈了過去。
謝東賢隱居山林之前,也曾在江湖上歷練過,也見過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是從來沒有什麼事情比眼前這一幕更讓他震撼了。
有點奇怪的是,半路上他遇到了一個素未謀面的胖子,穿著工作制服,笑得如同春天裡盛開的山茶花,這人正在與留了下來的左鄰由舍打著招呼,什麼大嫂大哥,一連竄的好言好語從這位胖子口中連珠炮般地冒了出來,搞得謝老還以為那家來了親戚,後來才從一個小孩子的口中得知,原來這位胖子是什麼政府慰問團的幹事,說是幫助那些不想搬家的農戶,老人心煩意亂,也不多問,蹣跚地離開了。
木青山直接就拋出了這顆重磅炸彈,倒是嚇了謝東賢一大跳,難以置信地道:「作對的?你們有仇?這關我什麼事?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平民百姓,懶得去理會你們這些有錢人的事情,把莊稼種好,把娃娃帶大,這才是真實的生活,如果沒有什麼事,請你離開吧!」老頭的鬍子頓時翹了起來。
木青山鼓掌大笑道:「很好,很好,兩耳不聞窗外事,老伯果然是好雅趣,今天我是來下棋的,並沒有其他意圖。」
「啊!」青春村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叫了一聲,立刻暈紅了臉蛋。
謝老明知木青山心中有鬼,但是此人簡直像只無縫的蛋,倒也不好意思立刻逐客,何自始至終,這個年輕也沒有真與自己為難。
「應該是時候找那位老伯再好好地談一次了。」
言畢,木青山功凝固手指,火舞聖光氣慢慢地在指頭末端形成一道淡金色的氣錐,左三路右三路,哧哧之聲連續不斷,竟然以指代刀,直接划起棋局來。
「你想下棋,喝喝茶,那也無妨,我隨時都可以奉陪,如果你一提土地二字,我立刻翻臉,請你不要介意。」
這位黑臉蛋的大姑娘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胖子的尷尬,抓住了他的衣服彷彿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哭道:「死了,醜死了,俺還沒有嫁人啊!」
幾個大男人正在集中在一起議論著,神態非常激憤,並不時嘆息了幾句。如果想投訴,看來得依靠這位政府人員了,但是這種政府明文規定的事情,就算打官司也沒有幾成希望,生活還得繼續,看來只能忍一時了。
「小夥子,你昨天不辭而別,今天不分出勝負,可別半路而逃啊!」
饒是謝老穩定如水,老臉頓時也掛不住了,沉聲道:「搞什麼鬼。」
謝東賢的臉色很差,彷彿老了好幾歲,拉在他手中的小櫻櫻的大眼睛耷拉著,不是打著哈欠,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倒提在手中的竹蚱蜢也是非常的頹廢模樣。
謝東賢寸步不讓,死死地盯著木青山的眼睛,倒有點倚老賣老的意思。
木青山掂子微笑道:「謝老伯,這個小女孩已經到了上學年齡,你卻還把她鎖在深山裡,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對啊!」
「你……這是怎麼回事?」
胖子的臉色登時就變了,問道:「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怎麼死了?」
「會不會是鬼上身呢!那位大嫂,你去拿一雙筷子與一把大米過來,先夾手指,再用大米做降頭,我的天!」
經過半個小時的知識灌注之後,陳肥肥帶著三名小媳婦,四名大姑娘登前去西京市的汽車,女人對未來的住房都是比較挑剔的,而且那些男人的思想一時還沒有轉過彎來,再加上陳肥肥的個人愛好,自然是諧美同行了。
木青山微笑道:「昨天只不過是路過而已,有急事要辦,當然不能久留。」
「同意,完全同意。」
看著眾人疑惑的眼光,陳肥肥不禁有點心虛,以前的謊話說得有點滿了,當時他說,土地絕對不能賣出去,那可是自毀前途,不思進取,飲鴆止渴的選擇,現在這位政府同志一上來就唱反調,難免讓人有點吊胃。
陳肥肥的話的技術成分過高,聽得這些村民一楞一楞的,立刻豎起了耳朵。
「祖宗的產業怎麼可能丟啊!外面的人那裡狡猾,謝叔是不是糊塗了。」
此刻木青山站在一處高地,只見面前一片塵土飛揚,不禁暗暗感慨,神農架山下的居民已經大部分轉入了城市,政府也在大力開發之中,也知道推倒了多少山林,滅絕了多少動物,承載人類的鋼鐵都市,腳步日益靠近山林,是否同時也在敲響了環境破壞的喪鐘呢?
想到這裏,謝老的臉色更白了,白得如同雨後的空山,因為這時候,剛好屋子裡的小櫻櫻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很簡單,對方既給買斷價錢,又有VIP提成,這非常合算。」
外面的機器轟鳴不斷,這一老一小再次盤石而坐,彷彿置身與另外一個世界,只不過各懷鬼胎而已,心中有了芥蒂,下手之間自然也帶著煙火無限,一個小小的棋局,卻也有硝煙戰場的味道。
鄉下人又沒有說什麼早晨不早晨的習慣,謝東賢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按照以前的習慣,首先來一套漢祖長拳,然後把屋子裡的小櫻櫻叫醒,爺孫兩人合耍太極功,一來,機器如同洪荒巨獸地轟鳴了一個晚上,估計小櫻櫻並沒有睡好,二來,謝老的棋癮早已憋了一晚上,現在眼中全是黑白棋子的走勢,哪裡還有心想別的。
謝東賢剛剛走到石盤的旁邊,臉色立刻變了,只見昨天的局勢已經沒有任何的痕迹,石面雖然平滑,但是嶄新湛然,很簡單,石頭已經切矮了幾份,自然一切都是新天地了。
一位大姑娘搶了進來,拉住了胖子的衣服,也不知道村姑力大,還是角度有問題,只聽哧的一聲,胖子的衣服下擺竟然咧開了道口子,彷彿一張嘲笑的嘴。
突然,謝東賢眼睛一亮,猛地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一跨步,推門出去。
謝東賢的臉色蒼白得驚人,他雖然懂得以柔克剛之道,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氣勁已經收放自如,而且威力驚人,他的柔無論任何也克制不了人家的剛了,所謂半兩撥千斤,如果面前是萬斤,甚至百萬斤,那是肯定撥不動的,絕對的實力差距並不是技巧可以縮短的。
「說一套,做一套?怎麼搞的?現在賣房那裡還有人要?就算有人要也是血本無歸了,是不是傻了。」
突然,人群中又人叫了起來。
木青山不動聲息,微笑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時代都在變遷,當然一切都得從頭開始了。」
怎麼一見,卻嚇了他一大跳,只見那個白髮小子坐在自家的門口,如同一尊雕像,薄霧之中,好像天地開荒之時,這個人已經坐在這裏,不言也不語。
繼而聊到社會問題,說到高者謀權者,一旦喪失良心,作為愧對天地,損國損民,比起平民百姓,販夫走卒實有不如,謝老頭這幾天有深切體會,自然也是拍腿大罵,對木青山的印象又好了那麼一點點。
第二天一大早,老人就在機器的轟鳴聲中醒了過來,小櫻櫻還沒有到上學的年齡,仍在沉睡之中,鄉村又沒有幼兒園,除了與老人作陪外,便是與外面的孩子耍樂子。
木青山旁敲側擊,開始挑引這位老人說話,謝老似乎也看穿了木青山的意圖,一直緘口不語。
木青山風輕雲淡地說道:「完全沒有問題。」
陳肥肥苦著臉,苦水全部吞入了肚子之中,一點都不敢吐出來,原來保持好人的形象是這麼艱難的事情,還好老子進了黑社會,否則今後這日子都不用過了。
謝東賢與言又止,灰白的頭髮一抬,他瞧了瞧不遠處飛揚的灰塵,終於鼓起勇氣道:「蒙承大家如何看得起我謝老,但是我對不起大家了,這一次,我決定賣房了。」
木青山已經摸清楚了此老的脾氣,頑固,死要面子,咬定的東西絕對不放棄,當然,這類人倒並不是沒有辦法應付。
木青山彷彿吃了鐵膽一樣,開始從老人的愛好說起,而且說得不論不類,錯漏百出,結果對方果然大發雷霆,一番妙論下來,自然比木青山不知道高了多少個層次。
呼啦一聲,三二成群的人流立刻圍了上來,一下子把胖子涼到一邊吹著冷山風去了。
「好傢夥,竟然能與自然融合為一體,他竟然有這樣的造詣?我沒有看錯吧?他可沒多大年紀呀。」
「你看看我這皮膚,這生活根本就不是人過的,外面的機器太吵人了,晚上睡不好,瞧俺這裏又起了兩顆青春痘,喏,還是特大的,俺怎麼辦啊?」
謝東賢已經恢復了往昔的平靜,他慢慢地把木青山的話轉述了一遍,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從骨子裡信任了木青山,這個人想殺他易與反掌,憑他的能力,趕走村民,硬奪土地,也不太難,但是這個神秘的年輕人以禮相待,以棋交友,就憑這一點,他已經覺得木青山沒有理由欺騙他這個老漢,試問,一個人有了這樣的能力,誰會在幾塊瘦地花費這麼多心思?
村子的另外一邊,陳肥肥正在充當著正義使者的角色,滿臉都是正氣凜然,一改平時的陋習,眼不斜視,只見一大群環肥燕瘦的大姑娘小媳婦把胖子圍了一個結結實實,正在嘰嘰喳喳個不停。
「謝叔,您老人家來了?大家快來聽謝叔說上幾句,他會給我們出點子的。」
眼看孫女的背影已經去遠,謝東賢的臉立刻沉了下來,突然大聲喝道:「說,你是不是柳家的人?如果是過來談土地的事情,那就免談了,我沒空,準備送客了。」
一切都在如火似荼地進行之中。
陳肥肥的如意算盤打得非常清楚,這些娘們一旦發現了外面的優越,回過家中,一番枕頭風洶湧過來,事情就搞定了,省時省力,皆大喜歡。
「這地方還真不是人住的,難道政府為了開發,連環境都不顧了,這樣下去,分明就是倒退,還搞什麼建設。」
重重地搖了搖頭,木青山盯著老著的眼睛,認真地道:「如果我說我不是柳家的人,而且恰好是專門與柳家作對的,你信不信?」
謝老的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實在想不出木青山的用意,自己無欲無求,與世無爭,竟然得罪了什麼人,難道他是柳家的人?
既然對方開口,那就有戲了。
「執事幹部,這日子不用過了,我娃娃的學校今天都被被拆了,老師全轉市區去了,千刀殺的村支書,怎麼把學校地皮都給轉賣了?那個天打雷劈的畜生……」
謝東賢快步而來,步伐如同行雲流水。可惜那種焦急的神情,讓人感覺簡直是大清早去趕市集一樣。
胖子一走上來,立刻冒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