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都市行
第一百六十章 義氣情深
木青山推開房門的時候，王石與陳肥肥各自躺在病床上，身上纏著繃帶，正在拿起床頭的電話開拔號碼，見到他進來，都怔了一下。這兩人倒也沒有受什麼重傷，只不過體力和精神透支得太厲害而已，經過「深層入眠」，八個小時后，果然又是兩條好漢。
陳肥肥在外省做了一年的堂主，像這種地方，簡直就是家常便飯，順手要過一個菜單，首先點了一個熏魚，然後指著一個菜名問道：「乖乖，什麼叫傾國傾城魚？」
司機師傅老馬識途，向本市的天池燒烤城開去，一路上，胖子彷彿回到了大學時代，不時地尖叫幾聲。
「死胖子，快滾開，我可是有內傷的，內傷啊！」
與他並肩下樓的女護士不敢對視他的眼睛，卻驚奇地道：「是啊！畢氏集團好像在很多大醫院都有股份的呢，您是畢氏的人嗎？」
隨即，樓梯階冒出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身材與陳肥肥彷彿，滿臉粗硬鬍子，根根如鐵，一頭亂髮像是被掃帚掃過，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女護士的一雙秀目亮了起來，望著木青山沉靜如水的雙眼，道：「您能確定嗎？」
繳費室的員工見木青山拿了一張很少見的鑽石卡出來，著實嚇了一大跳，快速地給他開了一張清單，從鞋子被單到廁所里的肥皂拖把，地板維修什麼的，應有盡有，最後面還加了一個城市維護費用，我靠！
服務小姐穿著束腰的工作服，藍白相間，顯得身材修長，亭亭玉立，青春魅力十足，隨便這麼一站，再加上燒烤棚里燈紅酒綠，倒也迷離動人。
倒是王石臉色忸怩地看著木青山，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在大學的時候，某人聲稱把青春交給籃球，現在卻談起戀愛來，形象與那時的樣子已差得太遠。
「奇怪，那兩位病人又不像他的兄弟啊！」
木青山在江湖中顛沛流離，那裡見過這種久違了的熱身運動，王石與陳肥肥並沒有什麼改變，但是自己卻是滄海桑田，再也不是過去那根只知嘿嘿傻笑的傻木頭，眼前的王石與陳肥肥
這位推銷姑娘登時鬧了一個大紅臉。
服務員小姐噗嗤一笑，露出兩隻可愛的小兔牙，輕聲地介紹：「那是牛舌的兩種做法，生熟各一盤，熟的香辣可口，生的肌理細膩，紅潤新鮮，就在這大空調底下冒著絲絲涼氣，美其名曰『空調牛舌』。」
這番介紹說得生動無比，三人均是口舌大動。
「胖子，你……真無恥，又用出那一招，我操。」
王石似乎已經進入了「狀態」，越說越離譜，陳肥肥與木青山兩人面面相覷，登時瞠目結舌。
木青山自己留下一千塊，另外兩千塊分給王石與陳肥肥，一人兩千，在上大學的時候，這兩個傢伙已經習慣揩油，現在大家心照不宣，就好像陳肥肥所說：小木，我已經習慣用你的錢了，怎麼辦？
五千塊錢說多不多，裝在口袋裡實在難受，木青山乾脆捏在手裡，直接走出醫院的大門，搞得旁邊那位雙眼放光的警衛還提醒了一句：先生，挂號在二樓。
思索了大半天，木青山終於打定了主意。
「我采你的葡萄又怎麼樣？你小子看起來那麼正經，還不是用了猴子偷桃，呼，累死我了。」
陳肥肥擺了擺手，道：「我打個電話給你嫂子就成，小木，你站在旁邊聽著點，以後可以學學怎麼給老婆打報告。」
木青山皺了皺眉，心中暗自想道：「全國有這麼多人在使用銀行卡，每天是至少有幾千萬張卡使用查詢功能，就憑這點手續費，銀行也賺夠了。」
木青山微笑道：「要不要我先出去。」
木青山笑道：「也不必太悲觀，政府始終會幹預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朝鮮姑娘走後，又有一個高鼻子的小姑娘穿著啤酒制服上來推銷啤酒，不過這姑娘的皮膚比較粗糟，身材矮小，長得挺壯實，陳肥肥的內心登時起了「板凳」兩字。
陳肥肥的目光自下而上挑上來，一臉嘻笑道：「美女，能不能介紹清楚
木青山問得非常直接，這個女護士鼓起勇氣說道：「是啊！我也覺得有亂收費的跡象，可惜我們這些人做不了主，上面的人賺錢賺瘋了，怎麼可能體會我們這些老百姓的苦楚，再說了，現在物價上漲這麼厲害，房價更是高得嚇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越來越沒有活路了，也不單是醫院一家的事。」
陳肥肥戲劇化地張大了嘴巴，等王石把電話放下來后，顧不上身上的傷疼，猛地撲了過來，在王石身上一陣亂摸，淫笑連連道：「王大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春風浩蕩了？在那裡畢業的？還不靠胖哥我潛移默化，哈哈！今天晚上的夜宵是你的了。」
木青山低頭飲茶，王石趕緊把頭轉向另一邊，生怕別人把自己與這齷齪胖子拉上什麼關係。
「大乳，魚頭補腦，鴨屁股隆胸，你想不想試試？」
他暗暗為陳肥肥高興。
三人嬉笑怒罵一番，結帳的時候卻出了一點小麻煩，王石與陳肥肥身無分文，木青山身上只有兩張卡，一張是白家的金卡，具體數目他從來沒有查過，另外一片就千紅珠給他的工資卡，木青山還沒有正式入職，數目估計為零。
王石正在低頭看菜單，木青山環目四顧，仔細地打量著周圍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四周還有幾十個燒烤帳篷，那是來自南方人的最愛，而最爽快的地方當然是這中通風透氣的地方。
「先生您好，傾國傾城魚就是我們這裏的名菜，叫『魚下巴』，滿滿的一盤，配橄欖油和胡椒。魚下巴有厚度，不過很易熟，吃起來也不會油膩，因為外形美觀，所以叫傾國傾城魚。」
女護士望著木青山的背影消失在長長的通道里。
木青山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問道：「醫院近期沒有提出任何改革的策略嗎？如果醫院收費一直不降低下來，恐怕沒有多少個普通家庭可以承受得住了。」
這句話倒也有些道理，
突然，一個走調得驚人的聲音自台階下傳了上來：「誰家死了人，欺負我的妹子。」
「哦，慧兒是我……我沒事，你玩得很開心是不是？什麼？一分鐘跳了一百多下了，有進步，不錯不錯，好的，我明天趕回重慶，那先這樣。」
將近黃昏的時候，一位女護士走了過來，很有禮貌地道：「先生，按照你的吩咐，我們讓兩位病人睡了八個小時，現在已經醒過來了，先生你得注意身體啊！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該在這七個多小時了，飯都沒有吃。」
木青山笑吟吟地看著這兩個體積驚人的壯男在床上扭成一團，真是如此熟悉的畫面啊。
王石的臉色登時又紅又黑。
木青山不禁一怔，不知道為什麼，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猛地襲上心頭。
「行啊，老子再加一個死字。」
木青山迅速站了起來，微笑道：「謝謝你，我去探望我的朋友。」
這個朝鮮族的姑娘熱情大方，對陳肥肥這種客人早已司空見慣，嘴角輕輕一抿，微笑道：「肉片切得很薄，幾乎是一挨著烤盤上下一翻就可以入口了。入口時汁水還相當充足呢，幾位帥哥要不要試試？大小均勻的牛肉旁邊配了蘿蔔花兒，肉是淡淡的甜香，蘸著調料正好是滿滿的一口。這位先生，夠明白了嗎？」
木青山話也沒有多說，隨手把報紙塞入旁邊的垃圾桶里，然後提起筆記本，快步走了過去。
最奇怪的是，這人身上背著十幾條繩圈，繩圈上綳滿了黑黝黝的木棍，大小長度一樣，至少有五十個之多。
木青山只掃了一眼，心中一動問道：「護士小姐，畢氏集團應該是你們醫院的控股家族吧？」
自己早已身無分文，王石和陳肥肥兩人還等在外面，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自然靠自己的資助了。
木青山不禁重重地點了點頭，隨手拿出鑽卡，笑道：「能告訴我那裡有ATM嗎？我想取款。」
「王大乳，好久沒有見過你的波
王石從廁所探出一個頭來，罵道：「胖子，你連醫院門口的燒烤都敢吃？」
王石聽到這個胖子當眾弘揚自己的醜態，大怒之下，伸過來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陳肥肥防備不到的肥屁股上，啪的一聲，一聲很不雅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靠！什麼叫空調牛舌？」
她說的是新疆話，除了木青山知道意思外，陳肥肥兩人根本聽不懂這種南腔北調。
「有啊！就在三樓，這裏的ATM一次可以取款五千塊，還要收千分之五的手續費，真是太過分了，跨行查詢還要兩毛錢呢！查詢系統不過是電腦的系統顯示功能而已，又不算什麼費用，這明顯是亂收費啦！」
「靠！請你下次說話的時候，別在前面加上那兩個字好嗎？」
一路走了上來，木棍互擊發出沉悶的碰撞之聲，乍一瞧，猶如一個掛著撥浪鼓的郎中闖了上來。
出門在外，求財不易，陳肥肥也不想直接回絕，笑嘻嘻地道：「大乳，啊！來兩捆啤酒喝喝吧！哦？小姐，我是在說我這位兄弟，不是說你。」
陳肥肥的口氣如同在哄一位小女孩，那裡有半分胖情聖的味道，木青山不禁略為感慨，理想往往與現實差距太遠，人生又怎個「緣分」二字了得。
王石拚命一陣扭動，終於成功地翻了上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手腳以快出名的胖子脫去，露出兩塊能令絕大部份女人汗顏的胸肌，喘息道：「胖子，別動手動腳，這裡是醫院，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十幾份報紙，一隻新買的筆記本，整整一天，木青山就坐在醫院那長長而寂寥的木椅上，他開始分析所有的信息，雖然手頭上的資料並不多。
陳肥肥的大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湊到了服務小姐大腿旁，一臉大驚小怪叫喊了起來。
果然是猛人啊！籃球狂變成了大情聖，家常話都能如此浪漫到令人噁心，這小子還真神，這幾年沒白混。
「……乖，不要撒嬌，這裏好多人看著，什麼？親你三下？下次行不行
新疆小姑娘臉上的紅暈一過，小臉閃過一絲怒色，回頭委屈地向後叫了一聲：「哥！」
周圍的眾人乍聞異聲，立刻同時望了過來。
陳肥肥跳了下來，一把扯掉頭上的白布，吼道：「走，咱們喝小酒去，河南的燒烤非常不錯，新鮮火辣，醫院的門口就有賣了。」
三人剛剛下車，只見門口停了一大片的名車，形狀各異，幾乎每一部都價值不菲，這裏的夜生活非常活躍，民以食為天，與西方國家崇尚的娛樂相比，中國人更喜歡與朋友親屬一起吃頓飯，或者聊聊天什麼的，當然，到這種喧嘩的地方來，大都是一些青年人。
木青山已經打定注意，解決了此間的事情，沒有了後顧之憂，立刻趕往西京市。
深黑色的圓形烤盤上均布食物，設備是從韓國原裝進口的，跟通常的韓式燒烤一樣，主菜還沒上，就先上來好幾盤大大小小的免費配菜，傳統的泡菜，辣黃瓜、糖蒜是少不了的。還外加了迷你壽司、滷蛋和新鮮的蘸醬菜，雖說是免費，不過味道可一點兒沒打折扣。
木青山跟著女護士去繳費室刷卡，沒想到醫療費高得簡直可以讓死屍還魂，兩個傢伙在醫院睡了不到二十四個小時，順手一刷就刷掉了一萬兩千塊。
王石木陳肥肥抹了幾把熱汗，一陣咕咕的怪叫大作，原來這兩個傢伙被人審了一夜，又睡了一天，剛才又用極難看的姿勢搏鬥了半天，早已餓得摸不著北了。
三人從醫院出來，打了一輛車，陳肥肥肩上纏著繃帶，意氣風發地向司機大叔丟下一句話：「嘿！哥們，去燒烤城，最大的那間。」
木青山毫不客氣地找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如老僧入定，擺明了在旁邊取經的意思。
但是接下來王石的對話讓木青山差點摔下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