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四格格

「好好，你來的正好，」中尉指著周圍一堆大兵，捲起袖子，衝著成秘書質問道，「他們是來幹什麼的？奉了誰的命令？就算是司令官要抄我們皇室奏事署，也該跟我們尼大人打聲招呼吧？」

成秘書心跳如鼓，臉色潮紅，先整了整軍帽和衣領，輕敲兩下門，推門進去。

「啊！」

誰有疑問呀，一走廊的人「哄」地一聲，又羡又妒，不少人小聲罵道：「這個狗漢奸！」

聽說是「十四格格」打來電話交辦的，中尉也不那麼囂張了，打量了成秘書一下，疑惑地道：

……

「咳咳，那個……司令官辦公室成秘書，成大人，在這裏嗎？」

「借光……借光借光，借光借光借光借光……」

所有人都驚詫的張大嘴巴，定在原地。事情太突然了，每人都被著戲劇性的一幕弄得轉不過彎來。只有和十四格格通過電話的成秘書激動地喊道：

「哎，哎，不是不是，」成秘書嚇的雙手直擺，連聲解釋，趕忙把「十四格格」打來電話，說浦口分署可能被明朝特務佔領，企圖劫持俘虜的事情說了一遍。他當時接到電話，覺得事情挺嚴重，但是司令昨天就坐火車回直隸給六姨太過生日去了。其它單位，憲兵營也好，警衛連也好，能管事的人不是已經睡覺，就是去喝花酒，總之是一個也找不到，無奈之下才大著膽子，以司令官辦公室的名義打電話給憲兵營，叫他們帶一個排圍住「粘桿處」辦公樓，進去檢查。

「呀呀呸！」

平日里「粘桿處」的人橫著走慣了，普通軍官不比他們大上兩三級根本不放在眼裡。因為「十四格格」軍銜是上校，所以整個「粘桿處」里沒有比上校更高的軍銜。像尼瑪善這樣的分署長官只是少校，托津只是上尉而已。雖然他們的軍銜普遍都不高，但是卻很讓人害怕。

面前的少女容貌秀麗，短髮垂耳，雖未施粉黛，但面孔顯得格外蒼白，像是得了大病一樣。身後向小強一身筆挺的軍裝，手按槍套，面帶殺氣，威風凜凜。

「幹嘛地？」向小強一扶帽子，一臉小人得志地模樣，「都聽好了，老子原名向小強，現被格格收為貼身侍衛，賜名為『羅納爾多』，抬入旗啦！待會兒還要跟格格坐飛機回北京發展……咳，高就哪！現在俺是『羅大人』啦！怎麼，諸位，有疑問嗎？」

粘桿處一樓值班的人都擠在門口看熱鬧，那個嗓門最響的中尉抱著膀子打量他一下，斜著眼睛道：

這位格格穿的相當簡單：一件白色毛衣，一條藍黑色的長褲，一雙黑色的皮鞋。作為唯一的裝飾，胸前雪白的毛衣上，一枚小黑蜻蜓別在上面，黑白相襯，莊嚴刺目。

成國棟只服侍過長官，從沒見過皇族，他不知道除了應在皇帝和王爺面前稱「臣」之外，對格格這種級別的人稱「臣」會不會有問題。好在屋裡沒有別人，不然回頭被人抓住小辮子整一頓就不好了。

門在身後關上，走廊上的喧雜聲立刻消失了，寂靜的房間里只聽到掛鐘的滴答聲。

「噢，你一個小秘書，膽子挺大的嘛，司令大人不在，你就敢私自調動部隊？你要搞兵變嗎？行了，知道了，這事兒歸我們處理了。」

中尉哼了一聲，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好容易人都靜下來了，向小強咳嗽一聲，一本正經宣佈道：

「不用了，的確是我打電話給成秘書的，你們上來吧。」

中尉一聽，腰桿挺得更直了：

「十四格格！我聽出來了，果然是十四格格！原來您已經到浦口了！」

成國棟喉頭滾了滾，緊張地咽下一口唾沫，偷偷望著這位「十四格格」，直到確定對方沒有什麼不良反應，才微微鬆了口氣，打量起她來。

一群人頓時反應過來，爭先恐後地擠進小樓，也顧不上什麼次序了，軍官和小兵夾在一起，蜂擁著衝上樓梯，準備一睹傳說中「十四格格」的神秘芳容。

「那你早說啊。既然是十四格格的意思，那我們沒說的，不就是進去看看嗎，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等著，我跟大人說一聲。」

成秘書連忙道：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二樓推開一扇窗，亮光中探出一個纖柔的身影，逆光中看不清面容。

「你小子造化不淺啊，我們十四格格親自打電話給你？真的假的啊？」

他又抬起頭想看個清楚，眼睛剛瞄到「十四格格」的胸上，後面向小強便威嚴地咳嗽一聲。成秘書嚇得一個哆嗦，目光不敢再放肆，低下頭靜聽吩咐。

向小強喊道：

「哎哎……幹什麼幹什麼，」向小強堵在長官辦公室門口，把人往外推，「誰也不許擠，懂不懂規矩啊！都在走廊上候著！」

「我說，這又是哪根蔥呀？」

成秘書「啪」地一個立正，緊張地喊道：

「哎哎……」人群的最後面，遠遠的舉起一隻戴白手套的手，吃力地喊著，「在呢在呢，我在這裏！」

「成大人。」

「成大人，請吧。」

粘桿處中尉現在看清他的軍銜了，只不過比自己高了一級，一個小上尉而已。

「哦哦，絕無虛言，介個介個，絕無虛言。」

樓下吵得正歡，一個戴眼鏡、夾公文包的瘦弱軍官從士兵中間擠進來，舉起戴白手套的手，文質彬彬地喊道：

成國棟似乎被小黑蜻蜓嚇了一下，收回目光。他總覺得「十四格格」穿的那條藍黑色長褲有些眼熟，好象是某種制服的褲子。至於是哪種制服，他卻想不起來，也不敢亂想。

「屬下……下官……奴才……不，那個那個……」

「介個介個……的秘書，咳咳，這位兄弟大概是……」

「哎，你算幹嘛地呀？」

「成國棟見過格格！」

「啊……」

「啊？！」

「嗯，我就是和碩東珍，」十四格格又柔柔地說道，「怎麼，還要我一直開著窗戶嗎？有燈火管制呢！再說……好冷。」

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沙發里，右腿搭在左腿上，氣定神閑地打量著他。

「諸位，諸位，稍安毋躁，稍安毋躁，且聽兄弟一言……」

人群閃開一條縫，成秘書一臉激動地擠到前面。向小強笑道：

「成大人，請過來吧，格格有請。哎，各位弟兄，格格召見成大人，麻煩大家讓一讓。」

一堆大兵在走廊上亂鬨哄的擠著，有人看他只是個小兵，就喊道：

「臣……臣在！」

這時，上空傳來一聲清咳，接著一個輕柔的少女聲音：

「介個介個……」瘦弱軍官低頭扶了一下眼鏡，「鄙人姓成，是咱們浦口軍的司令官……」

「介個介個……可能有點誤會，」成秘書搓著手，「是這樣的，是我讓憲兵營弟兄們來的，這個，因為司令大人有要事，介個介個……一時找不到……」

他不是滿人，沒資格自稱「奴才」，一時間慌得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乾脆「啪」地一個軍禮，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