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第四卷 虎踞鐘山

第94章 金陵大亂

第四卷 虎踞鐘山

第94章 金陵大亂

……
進入市區了。
向小強坐在十四格格身邊,望著她,悄悄說道:
「她們就是……」
又是「叮噹」幾下,車身又中了幾塊石頭。「啪」,向小強身邊的車玻璃挨了一轉頭。他嚇得一躲,再看玻璃居然沒事。
東林大學……從那幅對聯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東林書院了。這個被稱作「大明政治家的搖籃」的地方,培養了一代又一代東林黨人。看樣子也把主校從無錫搬到南京了。
車隊加快了速度,車外不時有人喊著:
向小強暴汗!廢廠衛!清君側!
到底怎麼回事?
南京,仙林軍用機場。
向小強心中嘀咕,仍是哈哈一笑:
無數的青年打著條幅、喊著口號,在馬路正中間緩慢的行進。路邊人山人海的市民圍觀,不時有年輕人挽起袖子加入進去。
向小強心中也有些嘀咕:既然你們都那麼重視這個十四格格,怎麼連幾個護送的衛兵也不帶?
這是後世清初統治者總結明朝經驗,給東林書院下的評語。經過了這一出,現在向小強也有些理解這句話了。
然後猛打方向盤,衝出包圍圈,避開大路,駛進旁邊一條小路。後邊兩輛車也跟著他駛進去了。
叫「枚枚」的女孩輕吐了下舌頭,仍像鄭玉璁一樣,亭亭玉立地站好。
「戰爭販子!!」
「向先生,祝賀你凱旋啊。」
向小強和蝸牛對視一眼,心中都想道,假如清朝那邊都是這樣的話,他們早死不知多少回了。
十四格格臉色微白,抿著嘴唇,知道這一刻還是來了。她輕輕掙開小五的手,走上前兩步,低下頭。
向小強看到他們條幅上寫的,還有呼喊的,好象是:
最後出來一大一小兩個少女,都沒穿潛艇部隊的制服,而是身子裹在很樸素的大衣里,縮著腦袋。那個大一點的情緒很低落,目光躲閃著。那個小一點的情緒倒挺高,顯得很新奇,到處瞅著。
兩個女孩,一個十八九歲,是鄭玉璁,另一個十五六歲,向小強不認識。但他看這個女孩長得很像朱佑榕,估計就是朱佑榕的妹妹。皇帝的女兒叫公主,姐妹叫長公主,姑姑叫大長公主。這個女孩估計就是某位長公主。
現在口號喊得挺歡,清軍炮彈落下來的時候,跑得最快的就是你們這些人!
「江處,真是感謝啊!這次多虧你在後方大力支持了!要不然別說任務,命都丟在那邊幾回了!」
他略略搖了搖頭,心中暗自感嘆不已。
「我們不能開著東廠的車進侯爺府,特別是陛下在那兒的時候。」
南京亂了!
汽車堵了半天,實在過不去,又不敢鳴笛,怕再被認出來遭到圍堵,便悄悄地拐到另一條路上去了。
「見過鄭小姐。」
除了慷慨激昂地呼口號外,各個學校的學生幹部都招呼自己學校的同學歸入方陣,給他們倒開水、發給他們印著學校名稱的臂章,然後招呼他們坐下,秩序井然。有些陪同學來的、不太關心的學生,就在邊上聊天說笑,海闊天空的侃大山,不時嘻嘻哈哈,一點也不緊張,顯得很有經驗,見慣這種場合似的。
還沒剛動員呢,就亂成這個樣子!這樣還打個屁仗啊!
走近才認出,那個身影是江美廬。
除了保護住重要部門、軍事設施和徵兵點的少量憲兵外,向小強一路沒看到一個警察。
估計這就是皇家女子的正裝了吧。
向小強和蝸牛對視一眼,都驚異不已。
向小強甚至懷疑,有些學生心裏已經想到女皇就是幕後主使人,畢竟都不是傻子。但他們示威的矛頭總不能指向陛下吧?於是廠衛便理所當然的承擔了所有罪責,成了唯一的壞人。
「日你媽,一有這種事,就是東林大學帶頭鬧,還鬧得最歡。」
向小強擦擦眼睛,像看戲一樣。這種明式宮裝他穿越來后從未見過,很像《紅樓夢》里的風格,只是明顯經過近代改進的,簡化了很多,沒有古代那麼繁瑣。
鄭玉璁看著傳說中的十四格格這麼恭順,虛榮心大感滿足,幾乎喜歡上表姐交給他的這個差事了。
頓時幾塊石頭飛過來,「叮噹」砸在車身上,然後大批學生蜂擁過來,震天喊著:
第一架飛機舷梯放下,向小強首先出現在艙口。然後是蝸牛、肚子疼、李根生……清一色男的。
他們把兩輛小轎車停在這裏,所有人都上了那輛大巴。大巴繞道後門,那裡也有不少記者,但每天府里的禁衛軍換班,就坐這種大巴進進出出。記者們顯然對大巴不感興趣。
加上這兩天全市大學生反戰大遊行,公然提出「清君側」口號,全大明的報紙都想採訪陛下對此的「感想」。
進市區的路上,經過了重重關卡。幾乎每一道都是沙袋加機槍,公路上架著路障,旁邊停著軍車。
說著很親熱地把十四格格和小五請到了轎車裡。
秋湫和她手下的女孩們下車都很新奇,都知道自己來了什麼地方,興奮地打量四周,盡量壓低聲音小聲說話。向小強的手下們也東瞅西看的,每人兩隻眼好像都不夠用。
這種話也喊得出來?
他們兩天前的在膠州灣登上工布號潛艇,昨晚才到東海艦隊在舟山島的潛艇基地。一行人在基地睡了一晚,今天清晨便登上飛機飛到南京。兩天中既沒看到報紙,也沒聽到廣播。
每次都要驗證件,那些士兵還要打開轎車門檢查,還提著槍到大巴上去清點人數。士兵都很緊張,如臨大敵,彷彿這邊一個動作不對,就會被打成篩子似的。
司機轉著方向盤,憤憤地罵道。
十四格格以漢人女子禮節盈盈拜倒,輕聲道:
十四格格沒起身,繼續輕聲道:
十四格格這一拜,蚱蜢號的女孩子們看得可謂及其過癮。彷彿這個清朝格格拜的不只是長公主和侯爵小姐,還拜了她們所有人,拜了整個大明一樣。
「群聚黨徒、搖撼朝廷」。
東廠的三輛車在附近的小巷子里停住。
……
「哈哈,」向小強笑道,「那是自然。這次這麼順利,除卻廠督,後方的第一大功臣就是你江處了。」
「都是大學生。」
司機鎮靜地說道,很濃厚的南京腔。
「……東廠……」
向小強有點意外,凱旋而歸,沒有歡迎的隊列,沒有鮮花,甚至連笑臉也沒有。
「這次遊行?」十四格格搖頭悄聲道,「和我沒關係。」
江美廬聽到這話,臉上多了幾分喜色,望著向小強,點點頭,顯得很欣慰,笑道:
路中央是大隊行進的學生,兩邊出沒著很多市民、閑漢,還有不少無賴地痞模樣的人。他們抄著手,興高采烈地跟著跑,一邊大聲起鬨,一邊趁機對路邊的店鋪打砸搶。
江美廬看了她們片刻,試探地問向小強道:
其餘各大學校名拱衛四周,如眾星捧月一般。
……
更令他驚異的,長平路邊的一些重要單位,例如銀行、政府機構等都有荷槍實彈的士兵把守。那些士兵好像和遊行學生井水不犯河水一般,只是警惕地看著他們從面前走過。
「就是。」
「我不好對你講,到地方再說吧。」
江美廬顯出一個微笑,但卻毫無喜色。
這應該是遭到轟炸、炮擊時,臨時躲避用的吧。很突兀,讓人一下從鳥語花香中感受到了戰爭氣息。
那些往街邊建築上堆沙袋的工人,照樣乾著活,好像不關他們事似的。
但是牆邊用沙袋堆了個簡易掩體,頂上用厚木板蓋上,鋪上沙袋。形狀像個鄉間簡易廁所一樣。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專制走狗!」
鄭玉璁說著便拉著十四格格往後院款款步去。鄭玉璁很驚異她的手竟是這樣的冰冷,不過想到她現在的心境,也就釋然了。小五望望左右,猶豫一下,跑著跟過去。朱佑枚「咦」了一聲,笑道:
「這怎麼回事?」
向小強看到這個情形心中不禁生出怒意:
「你跟我長得很像啊!」
司機頭上一滴冷汗滾下來,說道:
然後十四格格看了他一眼,又輕聲道:
……
向小強點點頭:
鄭玉璁笑吟吟地點頭道:
「不要打仗,要讀書!!!」
城南的秦淮區還挺肅靜,但昌平侯府門口仍是人山人海的記者。大家都知道女皇這段日子在這裏,各大報館的記者24小時輪流蹲守,希望陛下回宮的時候能拍到。而且自從皇室宣布陛下康復后,陛下還沒公開露過面呢,再加上這次清虜、大明先後戰爭動員,戰雲密布,這幾天都是首輔大臣和內閣在出面,講話、聲明都是他們。女皇陛下倒很低調,一直沒出來。
「打倒……」
路邊有記者突然喊出:
江美廬立刻迎過去,眉毛彎彎的,邊打量著十四格格邊笑道:
司機說了一句:
「陛下特地讓我們在此迎接姐姐。陛下現在分不開身,不過晚上會請姐姐吃飯……陛下讓我們代她對姐姐說:歡迎來大明。另外陛下對令尊的事情很同情……冊封這幾天就會辦,在此之前就先住在我家裡吧,希望不要委屈了姐姐才好……來,我先帶你去看你住的地方吧……」
幾個女孩親熱地拉著手,消失在花徑深處了,江美廬才長出一口氣,對眾人笑道:
鄭玉璁笑吟吟地把十四格格攙起來,親熱地道:
路邊記者們像瘋了一樣,跟著遊行隊伍,拍照、筆錄、採訪,不時現場寫下新聞稿,讓跟班飛奔送回報社。
「防彈玻璃。」
「見過長公主殿下。」
跑道旁,停著一輛老式大巴。還有兩輛黑色轎車。一個穿風衣的身影孤零零地肅立在一旁,在螺旋槳的冷風中縮著腦袋。
庭院當中,兩個少女亭亭玉立。她們一個鵝黃,一個淡綠,都穿著傳統的明朝宮裝,比甲領口輕柔的狐毛擁著粉頸,頭頂梳著宮式髮髻,配著環佩玉簪,很正式,很莊重。
東廠一局到了。門口上百米的路面人山人海,交通嚴重堵塞。無數學生擠在這裏,條幅林立,口號震天。看來這就是各路隊伍匯合的終點了。
「打到東廠!」
人群中有男生、有女生。有不少學生站在板凳上慷慨演講,周圍學生圍成團,很崇拜的聽,不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爪牙……」
向小強咳嗽一聲,自己手下都安靜下來,秋湫手下也不再嘰嘰喳喳。所有人都自覺地和十四格格拉開一定距離。
向小強很震驚地問道:
汽車駛上長平路,向小強看到了更令他震驚的景象。
車身好像被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向小強向外看去,路邊幾個人在朝自己的車隊扔石頭,扔磚塊,一邊喊著什麼。
「好了,大家看夠了吧,看夠了我們去見侯爺吧。」
十字路口等開闊地,照例有沙袋圍的高射炮陣地,士兵們戴著鋼盔,坐在炮位上監視著天空,也不看人群一眼。每個陣地前都有一名憲兵,握著槍盯著遊行的隊伍。
「東廠的車!」
路邊經過了幾個徵兵點,不但沒有排隊徵兵的秩序景象,反而是幾個憲兵竭力保護著徵兵軍官,周圍圍了一大群的學生,向他們高呼口號:
向小強靠在靠背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打倒廠衛……」
不錯,向小強也明白目前的形勢,街上那些「士子」們認為是廠衛為了滿足野心,陰謀挑起了戰爭(其實的確是),這時候千萬要把陛下和皇室撇乾淨,不能讓人覺得是皇室在背後操縱(其實也的確是)。現在那些狗仔隊都練就了認車牌的本事,眼睛往後車牌上一搭,就知道這車是皇家的、廠衛的、政府的、警察的還是軍隊的。
條幅上除了「廢廠衛、清君側」、「不要打仗、要讀書」、「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等標題外,就是寫著學校名稱的大橫幅:金陵大學、江南女子大學、金陵師範大學、江南貢院……其中隱隱居首位的、兩支巨大的豎條幅分別書寫:
江美廬臉上喜色又增了幾分。她點點頭,眼睛往第二架飛機上瞟。
這次學生大遊行時機太巧了,正好在兩邊快要打仗的時候,他們再有秩序、再守規矩,也會給明朝戰爭動員帶來很大的影響。起碼南京市內幾處關鍵地段交通都癱瘓了,而且他們是反戰遊行,明軍除了徵召預備役入伍外,街頭大概就很難招到志願入伍的青年了。唉,這些學生都不懂事嗎?
向小強和蝸牛一輛轎車、十四格格、小五、江美廬一輛轎車,其他人坐進大巴里,三輛車往南京城裡開去。
「這位便是顯杍姐姐吧?呵呵,一路辛苦了,怎麼樣,習慣南方的氣候嗎?嗯,我介紹一下,這位是休寧長公主殿下。」
兩架海軍航空隊的雙引擎轟炸機先後緩緩停在跑道上。
「嗯,還不錯,還知道說這句話。待會兒多謝謝廠督啊。」
「你別琢磨了,我們粘桿處從沒弄過這種事,這次也來不及弄。是你們明朝內部的問題。」
這是怎麼了?向小強心道,不至於是想賴帳吧?看我們超額完成任務,捨不得那些錢了?呵呵,不至於啊……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憂人。
……
天上漂浮的無數巨大的防空氣球,像一朵朵戰爭陰雲一樣,沉重的壓在大明首都的上空。沙袋工事里的高射炮指著天空,戴鋼盔的士兵們神情堅毅,坐在炮位上監視著天空,一絲不苟。沙袋工事幾米外,就是打著條幅、喊著口號、蜂擁而過的學生們。憲兵往裡縮了縮,只是緊張地盯著他們,不允許他們衝過警戒線。不少人圍著高炮工事,向裏面的士兵呼口號、漫罵。
鄭玉璁輕踢了她腳一下,小聲道:
這些大學生怎麼了?
「我嘛,是昌平侯的女兒,陛下的表妹,我叫鄭玉璁。」
江美廬說。
大明怎麼了?
……
「不好。」
「枚枚!快站好了。」
「東廠去死吧!」
一句話,這個時候出這種事,幫了清朝大忙了。
向小強叫上自己的人,經過秋湫的時候往她臉上吹了一下,把她喚醒。秋湫一愣,連忙帶著她那十來個看公主看呆了的灰姑娘手下,跟在向小強後邊。
高舉中間的是巨型橫幅,上書四個大字:東林大學。
「表姐,哪個是十四格格啊?」
和十四格格沒關係……向小強轉念一想,也對,這幾天十四格格先是全撲在「女俘」這件事上,後面又跟著他們逃亡,清朝戰爭動員的時候,她已經被自己人通緝了,不可能謀划煽動反戰遊行。那會不會是粘桿處別的負責人呢?
「當!」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戰雲密布,清軍壓境,還有這麼多不知好歹的年輕人!都想做亡國奴嗎?
那個小點的女孩悄聲貼近鄭玉璁問:
東廠司機搖了搖頭:
只有向小強注意到,十四格格這時候面色慘白,嘴唇輕輕顫抖著,閉著眼睛。
且不管為了什麼,至少這些士兵還在為你們守住天空,讓你們還能在這裏遊行、罵人!
現在向小強只知道明朝也動員了,但這兩天內具體發生了什麼,幾乎還是一無所知。
休寧長公主「嗯」了一聲,說道:
第二架飛機舷梯也放下了,秋湫第一個出現在艙口。然後是蚱蜢號的艇員。
鄭玉璁板著臉輕咳了一聲,又踢了她一下,繼續笑道:
「我叫朱佑枚。」
「廢廠衛!清君側!」
「你做的很漂亮啊!」
順著高炮往天上望去,城市上空林立著灰色的防空氣球,遠遠望去,好像一艘艘齊柏林飛艇一樣。
「呵呵,一路辛苦了吧?來來,我們上車說吧,這兒風大……」
……
「廢廠衛」先不說了,歷史上但凡喊出「清君側」的,基本上就等於造反了。
眾人下車。這是一個鋪著細卵石的小庭院,周圍是粉牆黛瓦,牆邊一塊瘦透嶙峋的太湖石,擁著幾叢竹子,牆上嵌著幾塊長條形青石板,鐫刻著歷代名家的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