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第五卷 縱橫四海

第200章 發飆

第五卷 縱橫四海

第200章 發飆

向小強臉色慘白,顫抖著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他回頭問道:
向小強垂著頭,聽著這句血淋淋的話,一聲不吭,只是咬著牙。
整個港口血淋淋、亂鬨哄、黑壓壓,到現在除了當局海關職員外,還沒人注意到向小強。向小強看著港口上的一切,感覺心在流血,也不想出什麼風頭了,只是伏在欄杆上,靜靜地看著。
向小強施展游泳天分,使勁兒往下鑽,但碼頭水很深,一般都有十來米,他只能潛到一米多、將近兩米深,然後就會頭疼欲裂,潛不下去了。
既無博浪子房擊,須效中流祖逖舟……」
向小強接過一隻話筒,「喂」了一聲,聲音通過船上的擴音器回蕩在整個港口上。
復讎雪恥知何日,不斬樓蘭誓不休……」
而朱佑榕幾乎全程收聽了向小強的演說,她的態度是:語言過於粗俗,有損大明政府形象,不過策略很到位,態度也拿捏得恰到好處,對三位顧問予以口頭嘉獎。
「大人,恐怕有點不妙,昨天騷亂開始的時候,領事先生就去學校接她的女兒了,一直就沒回來。後來領事夫人也出去找丈夫女兒了,一直也沒回來,現在家裡只剩下女傭,不敢出去。大人,您看……」
突然,午門緩緩打開,一隊儀仗嚴整地軍樂隊敲著軍鼓,踩著緩慢莊嚴的鼓點,踢著正步,一下一下地走出來。
那幾處天空被火光映紅的地方,應該就是華人集中的街區。向小強雙手緊緊抓著欄杆,目光陰沉地注視著那幾個地方。
「向大人,您這麼說,跟政府溝通過了嗎?」
四周僑民紛紛望著這個咆哮的年輕人,又看著好幾個人都誠惶誠恐地圍在他身邊,都議論紛紛,不知道這小夥子是個什麼人物。
大明帝國怎樣處理這件事情,牽扯到外交政策、和東南亞的地緣政治格局,本來向小強一個軍官是參与不進去的。但現在向小強手裡有一張王牌:朱佑榕。現在內閣政府每一個重大決定都必須從朱佑榕那裡走,而朱佑榕又一定會和向小強商量。這就形成了向小強在海外「遙控」朱佑榕、進而「遙控」大明政府的局面。即便不至於是「遙控」,也是相當大程度的影響。
向小強回身看他,只見這個克虜伯帝國的年輕繼承人、這個國家榮譽感極強的人,已經一絲不苟的穿上了西裝革履,還戴上了通紅的卐字臂章。儘管巴達維亞的夜晚很悶熱,他領帶仍嚴謹地緊扣領口,根本不像自己短褲短褂,一身探險裝的樣子。
港內已經有幾艘輪船在裝運難民了,有三艘是大明的,一艘是英國的,一艘是美國的,它們停泊在各自的碼頭上,船員們在舷梯下面幫助難民們上船。港內還有一些醫務人員,戴著紅十字臂章,正在救治傷者。他們大概是巴達維亞紅十字會的。
很多人一邊唱著,一邊流淚:
大片華人坐在地上,黑壓壓地,哭聲、慘叫聲、呻吟聲不絕於耳,就像戰爭中撤下來的傷員集中地一樣。太多的人身上帶血了,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自己懷裡垂死的親人的。
很明顯,朱佑榕以為這次演講是三位老顧問幫他定的調子、再由他加以發揮的,殊不知從頭至尾都是向小強一人包辦的。
少女似乎對自己被強暴和毀容已經完全麻木了,她直起身來默默地看了向小強一眼,一聲不吭,又下船去繼續抬傷員。
所有人都明白了,這是女皇陛下為巴達維亞的死難同胞降半旗默哀。不少人率先跟著曲調輕聲唱起來,很快所有人都跟著唱起來了:
向小強再也忍不住了,「騰」地站起來,劈手把茶缸摔在地上,破口大罵道:
向小強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確信看見水花在漆黑海水中回蕩時,立刻大聲喊道:
三個老頭面面相覷。
「三位老大人說的不錯,我太冒失了……我知道陛下請三位帶著我,就是擔心我年輕,容易做出這種沒譜的事情……三位放心,我下面不會這麼冒失了。我沒經驗,還請老大人們繼續教我。」
向小強在新加坡港即興演講完畢,在幾千名聽眾和記者的熱烈鼓掌歡呼中,登上永安公主號,駛向巴達維亞。
軍樂隊肅穆地行進到在午門前廣場空地上,軍鼓一停,全體立住腳步,一片寂靜,如同雕塑一般。接著,最前排的指揮舞動指揮棒,大明國歌《故國山河》緩緩奏響。
「有人跳海了!快救人!」
抬上來的傷者慘不忍睹,一個人被砍掉了一條胳膊,從肩膀處就沒有了,包著紗布,還不斷滲出鮮紅的血。他躺在擔架上,沒有一絲知覺,膚色蠟白。
反覆試了好久,他也知道沒有希望了,才筋疲力盡地爬上船台。
黑夜中的巴達維亞一片黑暗。遠處幾個地方天空呈暗紅色,藉著火光能看到濃煙滾滾。其餘的大片城市黑乎乎的,很少有燈光。
向小強被叫醒了,揉著眼睛走上甲板,扶著欄杆環視巴達維亞灣。
「上薩爾斯堡號。」
向小強接著笑道:
他被水包圍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涼快極了。然後,當初在浦口船台水中潛伏的一幕,浮現在腦子裡。
「啊?沒啊。」
就算不打仗、就算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那至少要讓大明政府習慣不再害怕,懂得該出手時就出手,不會再被人家用一張石油牌捏得死死的。至於英美會有什麼擔心,向小強認為這和千萬南洋華人的生命安全、長遠地位比起來,只是次要的。從某種程度上說,強大的海軍就是為了保衛自己國家在海外的利益。假如為了讓友鄰放心,而把艦隊圈在港里、不去保衛海外利益,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這時候,那個跑去打電話的警衛回來了,趴在向小強耳邊說道:
向小強態度這麼好,三個老頭看著都很滿意,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三個老頭都死盯著他,一時語塞。
「沒用的……你救不過來的……今天一晚上已經有不少小姐太太在碼頭跳海了……警察也不管,就靠我們自己救……唉,救不上來啊……」
剛回船艙,三個老顧問一下子就圍過來了,宋如海急得問道:
2月25日凌晨三點半,永安公主號在荷蘭領航小艇的帶領下,駛進了巴達維亞灣。
秋湫的軍人本色、和臨場指揮才能這時候發揮出來了,看著滿眼的慘狀,她雖然也是臉色慘白,但還是迅速進入狀態,很快把船上的醫生護士現場組織起來,有秩序地甄別、救治傷員。
紫禁城宮城正南的午門外,也是聚集了上萬人。但這裏跟其首輔大臣官邸等地方不一樣,沒有人高呼口號,也沒有人措辭激烈地演講,人們只是靜靜地聚集在這裏,或站或坐。朱佑榕、或者說大明皇室,在人們的心目中還是很神聖的。政府直接行使公權,人民天然對其不信任,自然可以隨便罵,但皇室一直都比較超然,作為國家的象徵,在人民心中還是比較神聖的。
說著他下了船,到港口上找電話去了。
「人民喜歡我這麼說,陛下也喜歡我這麼說,有這兩條就行了!」
向小強盯著那個少女,看著她一次又一次地抬傷者上船。就在抬完了第十個傷者后,少女似乎很累了,不再抬傷員了。她歇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走到船台邊,毫無預兆地跳了下去。
這時候永安公主號的船梯已經放下去了,荷蘭殖民當局海關人員拿著文件跑上來,看到向小強,還有戴著卐字臂章的克虜伯,嚇了一跳。這個戴眼鏡的海關官員沒想到這還有個納粹,有點猶豫,不知該不該找他們辦理手續。向小強沒理他,而是船上的大副迎了過去,跟他下船辦理。
……
一位少女頭髮散亂著,身上被撕得衣衫襤褸,上身幾乎赤裸了,全是血痕,但從她殘破的衣服來看,似乎是一位上流社會的小姐。但她並沒不哭,只是靜靜地幫著醫生救治傷者。在她幫著把一個血肉模糊的小女孩抬上來后,向小強看到,她容貌清秀姣好,——只是臉上已經被刺上了幾個字母。
向小強光著膀子,也不穿襯衫了,就濕淋淋地坐倒在碼頭上休息,接過護士遞過來的一缸子水,咕嘟咕嘟喝著。
「我能想到,此刻內閣里那些大臣們正在滿頭大汗,爭論要不要承認我這番演講是代表大明政府的。哈哈。承認不承認都行,雖然人們又是鼓掌又是歡呼的,但我說什麼了?我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也沒說啊!我只是說了大明人民和英國人民的友誼,說了華僑在英國治下很幸福,說了大明會繼續尊重英美在南洋的利益。這些東西,不能不承認吧?每個大明官員都會這麼說的。
「起開,看我的!」
漸漸地,全碼頭的人都驚呆了,不管是華人、還是當地警察,都怔怔地望著永安公主號上的這面巨大的大明國旗。
身後負責電台的警衛趕緊回答:
「大人,卑職去打電話問問。」
也就在同時,南京所有的國旗都在緩緩下降。沒有軍樂隊的地方,就用唱片播放。整個南京,到處都是一片沉痛地國歌聲。
即便如此,宋如海仍然拉下臉來,以老前輩的口吻對向小強道:
永安公主號放下舷梯的一霎那,就有幾百個僑民涌了過來,等著上船。船上的醫療隊也立刻下船,加入到救死扶傷的行列中。船員們也開始給僑民們分發水和食物,歸攏他們,引導他們集中等候,先把受重傷的抬上船。
……
在前往巴達維亞的航程中,向小強和朱佑榕不停地通電報。他知道了就在他離開新加坡的一個小時后,荷蘭駐南京大使求見了外交大臣,代表荷蘭政府詢問,向小強在新加坡的講話是否代表大明政府的態度。而外交大臣給出了肯定的答覆:大明政府就是這個態度。
阿爾佛雷德·克虜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向小強身後,看著那艘德國船的船艏名稱說道。
「胡虜腥塵遍九州,忠臣義士懷悲愁。
隨著節奏放慢的國歌樂曲,午門城樓上的大明國旗緩緩地下降,降到旗杆一半處,停止下降,無精打采地懸挂在那裡。
手下人還沒來得及拉住他,向小強一個猛子已經扎進水裡。
向小強焦急地攀著欄杆,盯著看,但那個水手浮了兩次上來,都搖頭,沒找到。
午門外的民眾紛紛驚訝地站起來,望著他們,後邊看不到的就跳起來看,都不知道這麼莊嚴肅穆的是怎麼回事。
向小強急了,這個女孩可是當著他的面、眼睜睜看著她跳下去的。他脫下上衣和鞋子,衝到船台上,說道:
旁邊的僑民們還沒認出來他,也把他當成要上船的僑民。一個老婦人勸他道:
港內倒是燈火通明。燈光照耀下,是一片凄慘的景象。
向小強此時剛演講完,還處在興奮之中,抓起杯子灌了一大氣水,才拍拍胸口,緩過氣來,哈哈笑道:
三個老頭腦子轉的沒年輕人快,一時間面面相覷。不過仔細想想下來,向小強說的還有有道理的。
「怎麼我們的領事還沒來?」
向小強點點頭,拍拍他的臂膀,和他使勁兒握了握手:
「看,國旗!」
……已經有不少小姐太太在碼頭跳海了……
「待我感謝德國人民。」
向小強心中一凜,頓時從得意之中驚醒過來,沉吟了片刻,很認真地說道:
向小強壓了壓火氣,對警衛吩咐了幾句。警衛得令,立刻返身沖回船上。
「嗯,我後邊也說了些巨人、小孩什麼的,不錯,都知道我在說荷蘭,說荷屬東印度,但我說了要把荷蘭、荷屬東印度怎麼樣了嗎?一個字也沒說!我說的,和政府以前的『譴責』、『嚴重譴責』、『抗議』、『嚴重抗議』都以一種東西嘛!無非就是措辭粗俗了點罷了。其實,我們政府的餘地是很大的。」
民眾們沒想到突然奏起了國歌,而且比平常的節奏緩慢低沉的多。有人指著上方悄聲道:
幾個水手和護士跑過來,盯著漆黑的水面往下看,但只有水面的餘波,什麼也沒有了。一個水手縱身跳了下去,潛進水裡摸。
左邊一艘不大的貨輪,幾千噸的樣子,懸挂著卐字旗,兩個德國水手正小心地抬著一位華人傷者上船,下面則是更多的華人難民排著隊,默默地等待登船,離開這地獄般的地方。
「向大人!你這樣弄是很危險的!你現在身份在這裏了,你說的每一句話,人家都認為是代表大明的。這次固然問題不大,但是能保證每次都這樣嗎?還請大人下次不要這麼冒失了!」
這件事對於大明帝國來說,原本是可大可小。但向小強在儘力引導它往「大」的方向走。最穩妥的辦法當然是擺平了北清之後,再放手處理荷屬東印度,那樣就算打仗也沒什麼顧慮了。……不過向小強知道自己只能在這個時空待五年,五年之內擺平北清希望顯然不大。所以他要在自己還能影響大明帝國的時候,為南洋華人辦好這件事。
向小強六點鐘離開的新加坡,郵輪航速飆到了31節,預計會在夜裡四點左右抵達巴達維亞。在從晚上六點到晚上十一點半的幾個小時里,向小強和朱佑榕就像後世年輕人發信息一樣,兩人一封接一封的電報,不停的往來傳遞。還有十四格格的電報,也不斷的傳過來。船上的電台、還有向小強帶的電台,同時忙成一團。
「向大人!」孫繼業捶胸頓足道,「你太冒失了!」
過了沒一會兒,船上的兩門探照燈「嘭嘭」打開,雪亮地照在船體建築上。接著,一面碩大的大明國旗從上而下懸挂下來,明黃的旗面上,一條火紅的蟠龍張牙舞爪,似乎隨時準備撲出噬人。
「我操他媽了個X!!!」
「我是大明帝國欽差大臣向小強,」他淡淡地說道,「請荷蘭王國駐東印度總督來見我。」
「故國山河盡變色,舊京宮闕化成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