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厲兵秣馬
第333章 交代後事
「不是我讓紅方，是藍軍讓紅方。」
藍軍坦克後面，一個演習裁判提著白灰桶衝上來，二話不說，在雷鳴坦克的前裝甲板上刷了一道醒目的白灰，表示這輛坦克受了輕度損傷。
雖然藍軍官兵對紅六師殘餘的抵抗有心理準備，但都沒想到他們的火力會這樣密集。在通向村內的小路兩旁，彷彿有打不完的機槍點。一個機槍點在暗中開火，讓藍軍陣亡十幾人，然後後面上來的坦克一炮把機槍點清除掉，但是緊接著不知從何處就會冒出一門火炮，而且經常是75毫米步兵炮，偶爾還有105榴彈炮這種大傢伙。在這種大口徑火炮面前，什麼樣的坦克也會被一擊致命。
等到步兵從後面跳下裝甲車、端著衝鋒槍上去清除火炮點的時候，黑暗中又會有一兩條機槍火舌噴出來，然後半個班的步兵就「陣亡」了。
「師座，我們現在已經『陣亡』了四百人以上，全部傷亡加起來已經近八百人，被徹底擊毀坦克六輛、裝甲車七輛，被擊傷坦克四輛、裝甲車六輛……師座，現在才進攻了一個多小時，已經傷亡這麼大了！我們還沒摸進莊子的門呢！」
「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
看來侯鶴坤還是很「懂政治」的。要知道，他完全可以像隆美爾那樣，聽不懂暗示的。
「沒搞錯！距離這麼近，又是兩發同時擊中，算你輕傷一點問題沒有！不服就下場！」
朱佑榕仍然是望著遠處的戰火，手裡
話音剛落，前方一聲更大的巨響，如同悶雷一般。緊接著前方傳來一個聲音：
幾百米外的高地上，朱佑榕和向小強並肩坐在草地上，凝望著遠方庄內不斷的閃光，還有飄來的槍炮聲。
加上這是整場演習的最後一戰了，而且晚上田地里蛇蟲較多，演習裁判們也不大要求「陣亡」士兵躺下了，只是集中待命就行。所以雙方打起仗來都更加「不怕死」，尤其是兵力充足的藍軍，仗著人多拚命往裡沖，傷亡人數直線上升。
「你們注意把握，拿下莊子的時候，傷亡盡量別超過四五千人……明白嗎。」
其他幾個人也都大為驚訝。師座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那麼悲觀起來？這個小莊子是比較棘手，但也不至於傷亡這麼多人吧？
各條小路上，藍軍沖在最前面的掃雷坦克全部被擊毀了，停在那裡，堵住道路。後面的坦克和裝甲車開不進去，只能一邊用步兵往裡沖，一邊再從外面調進來修理營的車輛往外拖。
旁邊幾個參謀都聽到了，都是一愣：
更要命的還有小路上不時炸響的地雷。步兵往裡沖，不時踩中反步兵地雷，被「炸死」，然後灰溜溜地退往村外。乘坐坦克或裝甲車的話，不怕反步兵地雷，但是又會有更大的反坦克地雷炸響。坦克就會被當場擊毀，而裝甲車更要命，不但被毀，而且還會陣亡一半士兵。
向小強著實嚇了一大
周圍的衛兵和軍官們都站在較遠的地方，保衛著女皇陛下。這個距離能看到二人，同時又聽不到他們說話。
但是豬圈裡，臭氣熏天、滿地豬糞，幾頭狂躁的豬跑來跑去，嘶聲尖叫，彷彿要把人給吃了。
南邊村口，藍軍已經有兩輛坦克被擊毀了，同時對面黑暗中不停地噴著機槍火舌，試圖往裡沖的藍軍步兵接連「陣亡」。只是由於戰場狹窄，雙方陣亡人員都不能躺在原地，而是到村外集中。
要是真實戰鬥，這麼你來我往的開炮互射的話，不少房屋已經變成瓦礫了，很多建築也會被撞開，成為新的道路。但是這是演習，可以推算傷亡，但不能真的把老百姓的房子撞開。所以藍軍只能在村莊原有的道路上展開運動。而這些原有道路，都是被紅六師反覆設計好火力點的，藍軍被動之極。
緊接著一頭衝進豬圈，叫住那幾個紅軍反坦克炮手：
「迫不得已？」
朱佑榕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拉著腳下的草。過了一會兒，她嘆道：
「算了算了，」那個演習裁判搖搖頭，「你們到村外邊躺著去吧。」
……
他微微一笑，看看四周，小聲道：
怎麼，這就把自己發配到南洋去了？出啥事啦？
向小強看了一眼朱佑榕，沒想到這丫頭的眼睛還真厲害。……或者說，不是眼睛，而是洞察人心的能力。
「陣亡四百人，損毀十三輛……」侯鶴坤自言自語地
「我們的損失有多少了？」
朱佑榕瞥了他一眼，繼續凝視著遠方的戰場：
那幾個紅軍士兵狼狽地推著兩門反坦克炮出了豬圈，然後很老實地想返回陣亡地點躺下。
幾個紅軍士兵放了心，跑出去了。
「總之，保持現在這個勢頭，」侯鶴坤說道，「不要太快，也不要太猛。」
六月初的夜晚，蚊子倒還不算多，但由於高地四周亮了八盞紅燈，所以吸引了不少小飛蟲來飛舞。朱佑榕旁邊放了一隻香爐，味道高雅的蚊香若有若無地飄浮在周圍，倒是沒有蚊蟲來騷擾。
向小強有點意外。說實話，他這麼干，就是不想讓唐雲生那個德高望重的老元帥下不來台，不想讓自己剛剛交好的陸軍大佬臉面不好看。但是，這也只是他一念之差，根本不存在迫不得已的問題。
「陛下，這場演習，藍軍消滅了紅軍六個師，而自身傷亡還不到三千人……這個比例太……怎麼說呢，太不好看了。」
那個演習裁判把刷子放回桶里，放出一句話來：
向小強啞然。朱佑榕竟然敏感地發現，秀秀已經不在這裏了。她對秀秀這麼敏感……說明了什麼？
「哎哎，你們別跑！57毫米高爆彈在你們中間爆炸，你們全部陣亡了！兩門反坦克炮被摧毀！」
還別說，秀秀真的被他派到侯鶴坤那裡，去「暗示」去了。
……
「我知道，你心裏擔心，要為自己考慮一下將來，想現在把各方
向小強越發地毛了，此刻遠處的戰鬥也吸引不了他了。
然後縮回炮塔，蓋上頂蓋，繼續往前推進。
「你在有意讓紅方，是吧。」
怎麼說的來著？戰爭是政治的延續。那麼演習也是政治的延續。下面的戰鬥這麼激烈、這麼「血肉橫飛」，幾乎都可以稱作「新孟庄絞肉機」了，可是藍軍就是很詭異地沒用煙幕彈。
侯鶴坤沒有回答，繼續舉著他單獨配備的高倍單筒望遠鏡，觀察著莊子里的戰事。
「藍軍掃雷坦克被75步兵炮直接命中，徹底損毀！車上人員全部陣亡……」
「這還差不多。」
「藍軍沒得到你的授意？……那秀秀幹什麼去了。」
「……師座，為什麼？」
「怎麼回事？」他盯著朱佑榕道，「出什麼事了？告訴我。」
向小強笑道：
朱佑榕前半句又提起他們是朋友，向小強還沒剛感動一下呢，後半句就把他嚇得不輕。
侯鶴坤朝著向小強和朱佑榕的那個高低遙望了一眼，說道：
朱佑榕繼續幽幽地說道：
「喂，我前裝甲50毫米厚，他兩門37小炮就能把我擊傷？這是雷鳴1，不是閃電3！搞錯了吧？」
「師座？」一個參謀奇道，「四五千人？不至於傷亡四五千人吧？」
「要是你不想去南洋也行，我再給你想想別的辦法……總之要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旁邊的幾個參謀馬上拿起幾張報告比對一下，然後報告道：
車長不爽了，掀開頂蓋
朱佑榕仰望著天空，輕嘆了一口氣，問道：
在這兒看戰場，顯得遙遠極了，很容易有一種遊離于戰爭之外、超然的感覺。
「師座，」藍軍前線指揮部的高地上，參謀端著望遠鏡，著急地說著，「得想想辦法啊，這樣打下去，在這個小莊子的損失，就要比整個演習的損失還多了！」
向小強納悶了，朱佑榕怎麼越說越莫名其妙了？考慮一下將來？
他突然問道。
「不為什麼，照做吧。」
侯鶴坤沒解釋，只是吩咐道：
豬圈裡的豬尖叫著，藏在裏面的兩組紅軍反坦克炮手也叫喊著，努力把37炮推轉過來，想推出豬圈，往後面撤退。但是雷鳴坦克開火了。一聲巨響，炮口噴出火焰，豬圈裡的幾頭豬變本加厲地嚎叫起來，前蹄攀著柵欄，長嘴巴擠在中間，拚命想要逃出來，彷彿到了世界末日。
「師座，您說什麼？還不夠？」
「嗯。」
怎麼這丫頭像是在交代後事啊？
……
雷鳴坦克車長笑了，嘟囔一句：
朱佑榕輕聲問道。
莊子東面入口小路上，埋伏在路旁豬圈裡的兩門37反坦克炮同時開火。兩聲爆響，火光閃過，藍軍的雷鳴—1坦克繼續往前開了兩米，然後停下來，鳴叫著轉動炮塔，57毫米的粗大炮管壓低，對準了右前方的豬圈。
「挺之，你不必擔心，我們是好朋友……這話我還記得，我不會讓我的好朋友將來沒有退路……南洋新領地還沒任命總督，你想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