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厲兵秣馬
第453章 太平待詔歸來日，朕與先生解戰袍
但是過了片刻，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她的輕聲吟誦：
到了中午十二點半左右，幾個城市中的中小學校都空了。
但是市民們的「安心」並沒持續多長時間。很快，讓他們心驚膽戰地一幕出現了。
很多軍官、包括士兵們都在想，依照目前我們駐軍的這個方式，那麼密集，又離長江那麼近，完全在對岸清虜的火炮射程之內的……
朱佑榕半晌沉默不語。
說完，教育大臣抓起電話，給沈榮軒請示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緊張過頭了。但是心裏總覺得是個事，想放又放不下。他只能傳旨，命令下面加緊偵查，趕緊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開始學校老師們還不同意，都在勸說家長：這樣是不對的，這樣是不好的……但是後來，家長們的緊張把老師們也都感染了。他們聽著外面街上大喇叭里不斷廣播的「首輔大臣講話」，心中都砰砰亂跳。上一次這麼不間斷的廣播講話，還是在明清戰爭前夕、全國總動員的時候。
街上的南京市民望著眼前一會兒一輛的軍車，很快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氛。他們有的駐足觀看、猜測著，有的相互詢問，還有的去買報紙。離家近的馬上返回家去聽廣播，但很快發現了更詭異的現象。
「陛下，」向小強小聲笑道，「終於，我們快要開始了。」
這也到符合事實。不過更多的原因，就連這些工作小姐們也不知道了。市民們一波波的來，很快又一波波地走。大家都還挺滿意，比較安心。
戰爭的恐懼，佔領了每個人的頭腦。越來越多的家長強行把孩子接走了。
……
……可是，規模有多大？什麼目的？難道就為了「教訓一下」？我們惹得起，可打得起碼？
大街小巷裡，很快出現了更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那些軍車冷不丁的停在一座公寓、或者一個單位門前，然後車上嘩啦啦跳下來十來個端著衝鋒槍的士兵，二話不說，直接衝進門去。不一會兒，就會押出來一個人。
廣武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以南明軍隊的位置來看，也不像是要進攻。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其實話說回來，按照常識判斷，長時間也不可能。
八點整往後，這個長條形的廣大區域內，所有無線電單位一律不得再向外發送信號，只能被動接收。廣
南京市民們不幹了。儘管兩岸經常是局勢緊張，但他們什麼時候忍受過這種肆無忌憚的「白色恐怖」啊！
官兵們心裏嘀咕著，打著鼓，什麼想法都有。
在各所中小學校門口，家長們排著長龍，都在接自己的孩子。儘管現在只是上午，下午才放學，但是不少敏感的家長們都嗅到了什麼。加上愛子心切，都擠到學校里提前接孩子了。
衝鋒舟越卸越多，卸下來之後，憲兵們第一件事，就是在上面堆滿樹枝，進行偽裝。然後幾個人抬一艘，分發下去。
十字路口、廣場開闊地這些地方，工人們堆起了更可怕的東西——環形工事。
南京市民們對這種環形工事不陌生，幾個月前，南京街頭上還到處是這種東西。高射炮就架在這中間。
與此同時，北京的粘桿處總署，也忙作一團。各個部門的電話機此起彼伏地響著。皇宮裡，廣武滿心狐疑地看著一份報告。這份報告表明，在過去的四個半小時里，南明的長江防線以南50公里的長條形區域，居然「消失」了！任何無線電訊號也沒有了，在南京的情報人員居然一個也沒有發回電報！在其他幾個城市裡的情報員，倒是零星地發回了幾句，但是都中斷了。就連發回的這幾句，也沒什麼實質內容，也都是大清這邊也知道的東西：上面命令無線電靜默了、早上起來收不到南明國內的廣播了……等等等等。
沒人能告訴廣武皇帝。
在這種情況下，農村裡的村民反而比城市裡的市民消息更「靈通」一些。他們從身邊綿延不盡的帳篷、成堆的物資、特別是成堆的救生衣、舟橋設備之類物資上，隱約猜到了一些端倪。
與此同時，幾百輛無線電偵聽車開始巡邏。這些偵聽車只有一少部分是「原裝」的，大部分都是臨時用其他車輛改裝的。這些巡邏車轉著車頂的接收天線，在沿江的所有城市、縣城、鎮子、村子、以及公路、鐵路區域內慢慢開著。每輛無線電偵聽車的後面，還跟著一輛軍卡。一旦偵聽到有無線電訊號，就會以最快的方式辨別方位、然後迅速接近目、鎖定。緊
這不是防守陣勢啊！
官兵們親眼看著大拖車開進營地，然後幾個憲兵過去掀掉上面的帆布，裏面露出堆得像山一樣高的衝鋒舟。
整個長條形區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盲點」，幾乎和外界隔絕了。
太平待詔歸來日……歸來日……」
……
如果村民們懂的話，就會知道，這種網子叫做「偽裝網」，是用來防止空中偵察的。
儘管如此解釋，在沿江的城市中，一定的緊張氣氛還是瀰漫起來。很多市民都無心上班，紛紛請假回家收拾細軟，把現金、證券、首飾，還有餅乾、水、急救藥品等等裝進行李，預備到時候一塊兒拿進防空洞。經過上一次明清戰爭，沿江的市民們都很有經驗了。
但是，他也沒辦法做出什麼決定。無線電靜默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在戰爭期間，對方的無線電靜默，說明可能在準備發動一次攻勢。但是現在，要說南明這次無線電靜默的含義是「準備發動攻勢」，廣武第一個不信。這太匪夷所思了。
「我們不能認為，只要我們對公眾的恐慌視而不見，公眾就不會恐慌了。那樣是自欺欺人，公眾只會更恐慌。很明顯，北清南侵的可能性還是有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要把孩子們交還給他們父母。父母們比學校更知道怎樣保護自己的孩子。」
看到這種情況，好多私立中小學校都乾脆臨時放假了。沿江八個城市中的兩個市長，也決定全市中小學臨時放假了。
就在恐慌的氣氛開始瀰漫之前，事先錄製好的首輔大臣講話，在八個城市街頭的廣播喇叭里播放了。在錄音講話里，沈榮軒請大家不要恐慌，說這隻是對清虜可能南侵的必要防範。他說現在雖然不能肯定，但根據種種情報分析，清虜接著這次演習再次南侵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如果家裡有私人防空洞的，請提前檢查，確保正常。另外明天，也就是星期天凌晨四點鐘，會進行沿江城市防空演習，請大家定好鬧鐘，屆時防空警報響起來的時候，有序地走出家門，根據警察的疏導就近進入防空洞。
很明顯，南明在試圖掩蓋什麼。
整個教育部，目前還只有大臣一人知道明天
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
「呵呵……說點什麼？」
收音機里，以往那些清晰的中波節目，現在一個也找不到了，只剩下滋滋啦啦的雜音，彷彿有人一個魔術把它們都變沒了似的。很多人都懷疑收音機壞了，又調到短波頻道試試，但短波頻道一切正常。裏面傳出了來自遙遠空間之外的日本節目、印度節目、新加坡節目、暹羅節目、馬來亞節目、菲律賓節目、東印度節目……伴隨著短波特有的吱吱哇哇雜音。一切正常，收音機沒壞。
至於城市和城市之間、江邊連綿的野戰部隊駐地上，反而成了保密最好的地方。這裏要麼是荒郊野外，要麼是只有村莊。而村莊里是沒有發報機、也沒有北清間諜的。儘管如此，那些村莊也被憲兵部隊守住村口，村民們被告誡暫時不能出村。
何況，僥倖完好返回的偵察機，也沒帶回什麼有用的來。
接通紫禁城了。
1936年10月3日，D—1日，星期六。
但是奇怪的是，這些短波電台裏面，找不到大明國內的節目了。
整整一個上午，南京軍政各個單位部門都不斷接到市民電話，詢問、質問、或者是咆哮：為什麼我一大早起來聽不到廣播？為什麼街上軍車過個沒完？為什麼我鄰居被抓走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為這一切負責嗎？有人給我解釋嗎？
防線以南50公里的無線電靜默，已經持續了四個多小時了。由於南京一開始就幾乎把所有間諜一網打盡，在這期間，南京沒有一條電報訊號發到「封鎖區」之外。在其他的沿江城市裡，幾個小時內陸陸續續有少數電報信號發出去。但是每條主幹道上，都有無線電偵聽車。這些訊號都是只發了前面幾句，就被憲兵破門而入、連人帶機子一窩端了。
南京街頭，一輛輛在大街上呼嘯而過，裏面坐滿了荷槍實彈的人民衛隊士兵。
但是，又有一輛輛的重型卡車排著長隊，車上運著沙袋，開進市區。很快，南京市內的很多建築物旁邊，都有一幫工人在從車上搬下沙袋，然後貼著牆壁往上壘。
比市民更多的，是記者。南京大報小報的記者們，從最大牌的名記者、到最下三濫的狗仔隊，都在施展神通，無縫不入。每個
機場報告，洗出來的照片上看不出什麼異常來。長江防線以南10—20公里的範圍，有南明防守部隊的大量集結。但是在防線以南10公里之內，並沒有什麼大規模的部隊。
殷切、關心、興奮。
不但南京一城，南明沿長江防線的八個城市，也都出現了同樣的景象。
「大將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
……
清虜要進攻我們的話，這麼多部隊讓人家一頓大炮就報銷差不多了。難不成真像是那些村民猜的，我們要過江打清虜一下子？
……
「是啊……要開始了，呵呵……」
不僅如此，無論是帳篷還是物資，都插滿了樹木、灌木的枝葉，那些汽車、大炮、坦克、裝甲車上，都矇著一種奇怪的網子，網子上全是樹枝樹葉。
有時候這種抓捕不會那麼和平，士兵們衝進去之後，裏面還會響起槍聲，發生短促的槍戰。但是，最後要麼是某個人舉著雙手走出來，要麼是抬著一具屍體出來。
朱佑榕吟到這裏，聲音變低了，吞吐了片刻，終於吟出了最後一句：
但是派過去的偵察機，大部分剛飛過去就被擊落了。現在人家南明空中力量厲害了，就算派戰鬥機過去偵察也沒用，人家戰鬥機編著隊在天上密集巡邏，幾架打你一架。無論數量還是水平，都不是人家的對手。
五分鐘后，一道「允許沿江城鎮國立中小學臨時性放假」的緊急通知，用電話傳到了長江防線南側的各個市鎮里。
直到吃完中午飯、各個營地都開來了一隊大拖車為止，關於「進攻還是防守」的猜測，才算有個結果。
從上午8：00開始，長江防線以南50公里的廣大範圍內，大規模無線電靜默開始了。同時，一場大規模逮捕也開始了。
到了上午十點來鍾，在名單上的北清間諜全部抓完了，人民衛隊的軍車也從街上消失了。
但是為什麼？原因！原因！
憲兵們自然守口如瓶。不過他們也沒什麼可守的。到目前為止，他們知道的和村民一樣多。唯一
「太平待詔歸來日，朕……朕……朕與先生解戰袍。」
可是也不對啊！我們打清虜一下子容易，清虜要是介面直接南侵了怎麼辦？我們打得過清虜嗎？大概還是防守？
但是家裡電話的市民畢竟只是很少一部分，更多的市民直接上門去問。軍事單位不能隨便進，於是市政廳、市政府、警察局、首輔大臣官邸這種地方，會客廳里都坐滿了來「要說法」的市民。
人民衛隊司令部里，電話鈴此起彼伏。每個人都忙得焦頭爛額，但是大家的心都興奮得快跳出來了。人民衛隊司令部里，基本上所有的軍官都知道明日凌晨的進攻了。每個人都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就連走路都像飛的一般。和外單位打電話的時候，如果對方並不在知情名單上，那都要用很大的努力抑制心中的興奮，竭力保持語調正常。
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
軍營里「轟」的一下，所有人都不再懷疑了。所有的爭論都停止了。很清楚了，我們要到北岸教訓清虜一下。
市政廳、警察局、首輔官邸等等地方，每處都安排了十來個下級職員負責接待市民。那些工作小姐們笑眯眯地給市民們倒上水，然後按照上邊交代的統一口徑解釋道：安全部門破獲了一個特大北清間諜網，現在正在逮捕北清間諜。無線電靜默，是為了防止消息走漏。
大規模的無線電靜默，讓這種偵聽辨別變得容易幾倍。他們不需要像以往那樣先辨別哪些訊號是正常的，那些訊號是不正常的。現在只要一發現訊號，那一定是「不正常的」，也就是北清間諜在發報，直接找過去就行。
「好了，」向小強看看表，對秀秀說道，「下午兩點整了，按計劃，該向機動隊下發通知了！秀秀，幫我接通陛下。」
……
朱佑榕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聽筒中。聽的出來，連她的聲音也變了。
他們悄悄地問那些守住村口的憲兵，是不是要過江、打北岸清虜一下子？
「挺之！」
到中午十一點的時候，教育部緊急開會，討論與其這樣，不如乾脆把沿江城鎮的中小學校都臨時性放假，讓家長們安心。但另一種意見是：這樣一來，不是更顯得有事情要發生嗎？家長們一看學校都放假了，會更加認為要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