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返程

蔡琬處呆不得，卞薇這裏也不行，蓋俊沒有了去處，只有回房抱頭酣睡。

臨別之前，一家人相擁而泣，原本嫁女不至於此，不過蔡氏別有內情，蔡琬自幼身患絕症，幾經磨難，自不與別家同。

「蓋郎君……」

「天色不早了，伯嗣幾人切磋已畢，薇兒早些休息吧。」蓋俊起身離開。他非是想走，實在是不走不行，此行乃是為迎娶蔡琬而來，晚間在卞薇屋裡呆得許久作甚？蔡家莊人多眼雜，如被撞見，必惹非議。

卞薇神色複雜，此言太過驚世駭俗，她怎麼可能相信。

卞薇搖搖頭。

屋裡有燭光閃爍，看來還未安寢，他舉手輕叩門扉。

歷史，充滿了重重迷霧，有時候很難從史書中獲得，唯有親身經歷才會看清。

蓋氏財禮頗豐，蔡邕不敢相比，但他愛女心切，仍給嫁妝以百萬計，珍貴書籍十車，從婢十人。這手筆對中原世族來說已經是不小了。蓋家拿出的錢財不見得比他多，卻架不住西域馬值錢。

「得遇蓋郎，我之幸也。」卞薇暗暗鬆了一口氣，在這個時代，妾的地位極低，僅比奴婢強些，和夫君親屬也沒有任何關聯，就是說她們並非家庭成員。然而以「妻禮」進門的妾就不同了，她們可稱小妻、旁妻、下妻等，雖然還比不上正妻，卻也是名正言順的家庭一員。

「沒……」卞薇一驚，急忙搖頭否認。

卞薇聽得面紅耳赤，眼神不自然的滑到旁處。

蓋俊掃視房屋布局，暗地裡點點頭，這裏雖是不大，卻也有一室一廳。蔡家莊湧入千餘人，住地緊張，奴僕都是七八人合住一室，卞薇姐弟能得到這樣的房屋應是阿白有意安排。

「早睡就早睡吧，正好養精蓄銳，明天還指不定怎麼累呢。」

「假使我未遇到琬兒，必會娶你為妻。」

蓋俊輕輕握住她的手，「薇兒，委屈你了。」

荀彧又為他介紹幾位荀家族人，而後引出三國二荀中的另一人荀攸。荀攸之所以到現在才介紹是因他輩分小，矮了荀彧等人一輩。他是荀氏年輕一代名氣最著者，年齡也比荀彧長了足足六歲，然而還是改變不了排名靠後，這就是規矩，不可逾越的規矩。

「你說什麼？」這句話就像平地驚雷，炸得卞薇雙耳轟鳴，目瞪口呆。豪族出身的男子明媒正娶娼家出身的女子，縱觀古今，絕無僅有。

他已經是漢代人了。

她是一個很會隱藏內心情緒的女子，但蓋俊還是敏銳察覺到她的低落。

卞薇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答道：「他卻是個例外，便是天塌了也不誤睡覺。」

兩人方一見面，荀彧就忍不住大倒苦水；「蓋兄，你呀你，可是把我害苦了。」

和蓋胤三兄弟分開，蓋俊心裏莫名想起卞薇，她在這裏，會不會不開心？念及此，他忍不住去了卞薇的住處。

蓋俊仔細端詳著這位未來曹孟德的「謀主」，荀攸果真如史書所言，性格木訥，拙於言行。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隨軍十八載，獻策無有失手，官渡一戰大放異彩，為救白馬之圍，先是獻聲東擊西之計，誘使袁紹分兵，斬大將顏良；后遇追兵，建議以輜重誘敵，果斷出擊，再誅大將文丑。其後又施數謀，為曹操定鼎北方做出了同僚難及的貢獻。據說他一生為曹操獻計十二奇策，死前託付鍾繇整理，可惜鍾太傅未能完成，半數失傳，但僅憑史書留下的記載，就足以讓他輕鬆擠進謀士榜前三之列。

荀彧氣極，一眾皆笑。

六月三日，乃是良辰吉日，蓋俊、蔡琬行了親迎之禮，準備起程行往敦煌。蔡邕會同去，但夫人及年幼兒女則不便跟隨，畢竟敦煌地處偏遠，萬一水土不服生出意外，豈不是把好事變成壞事？

蓋俊嘆道：「今世，我無法娶你，但我會以妻禮納你入門。」

第二日果然不出他之所料，早飯也是在一大群人的陪伴下享用，哪裡能吃出什麼滋味來，風風火火又是忙了半天，虧得荀彧中午到來，他憑此借口才得以脫身。

卞薇抿著唇，不知該如何回答。承認，就意味著嫉妒，否認，則是撒謊。

蓋俊躺在榻上自我安慰道。

蓋俊緊鎖劍眉，說道：「可惜你看不到我的心，不然你一定會相信。」

蓋氏迎親車隊歷時近半載，總算接到新娘，一行數十乘車，浩浩蕩蕩返程。

蓋俊心裏偷笑，面上故作不知：「文若何出此語？」

「小秉呢？」蓋俊邊問便擠入門內，所謂不請自進是也。

「我有什麼可委屈的？」

蓋俊還未來得及說上幾句話袁紹就趕來了，心裏不禁暗嘆他的鼻子太靈了。何顒看到自己品評的「王佐之才」，自然不免一番勉勵。

蓋俊柔聲道：「是在傷感自己的身世嗎？」

蓋俊道：「你不信？」

荀彧四兄荀諶蓋俊已是見過，與他同來的還有三兄荀衍，荀衍也是一位風儀甚好的青年，不過他給蓋俊的感覺是不及兩位弟弟。沒辦法，誰攤上這麼兩位弟弟都要被壓下風頭。

「何謂慫恿？文若莫要胡言。」蓋俊對荀彧的指控堅決否認。

門緩緩拉開，從中露出一張誘人心跳的妖嬈面龐。

蓋俊會親歷嗎？毫無疑問，可惜他無法把探知的真相傳回現代……

「還沒睡嗎？」蓋俊輕聲道。

之後幾日蓋俊都在忙著結交關東名流，各種滋味唯獨本人知曉。他不是不想帶上蔡琬離開這喧鬧之地，而是走不了，漢代五月有惡月之稱，整個五月份就沒有哪一日是宜出行的，他只有等到下個月才能動身。

卞薇說道：「你族侄同兩兄弟練武不輟，怎能睡著？」

荀彧說道：「自去年始，時有太學生到我家，不分青紅皂白便要與我探討學問，事罷皆言是你慫恿所致，你說……是不是把我害慘了？」

蓋俊回身問道：「你去找琬兒未？」

看著荀彧對袁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敬意，蓋俊很難想象他日後會棄袁仕曹。

「心裏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