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負笈進京
第83章 破賊
「首領……」
臧洪笑道：「此邯鄲學步也。」
第三人緊緊抓住箭桿，可惜箭簇已入咽喉，身上的力量潮水般退去，仰面栽倒。
賊寇頭領蘇嵩屍首分離，身體被砍得破爛不堪，致命傷不計其數，不過斬他頭顱的人卻是鮑出。他戰前曾言取其首級，言出必行，方為大丈夫。
眾人暗贊頭領不愧是上戰場打過仗的人，這番安排他們就說不出。無奈七拼八湊，也只湊齊五十多面大小不一的盾牌，弓則不缺，半數持有。
賊寇以鮮血鋪就了一條艱辛的道路，五十步，數十隻弩箭從車與車的隙縫噴射而出，無情收割著進犯者的性命。
滾蛋是什麼意思蓋胤不懂，可閉嘴他清楚，不敢再相勸。
又一人中箭，頭噴鮮血，彷彿在回應著蘇嵩的挑釁。
蘇嵩驚喜的想道：「難道……是……箭矢將盡？著啊！對方弓弩精良，比得上邊軍一屯，可其到底不是真正的邊軍，而是迎親隊伍，怎麼會攜帶太多箭矢。蓋射虎、蓋射虎……你命不久矣！」
蘇嵩想了良久，緩緩道：「以刀盾為前驅，弓手埋伏盾后，刀矛繼之，騎兵殿後。」
「殺啊……」
「箭矢呢？」
「不。」
寇至百步，蓋俊抬手就是一箭，烏光閃爍，繞過盾牌準確的鑽入一名賊匪前額，駭得他周圍的人連連躲閃，陣型一下子波動起來。
蘇嵩心疼得差點掉下淚來，這可是他花了好幾年時間才組建成的騎兵啊！
蓋俊一直未將對手
「不。」
「嘣！」
「閉嘴！滾蛋！」蓋俊橫了他一眼。
蘇嵩勃然大怒，掄起馬鞭狠狠抽過去，打得小頭目哀嚎不止，對另一名得力手下命令道：「傳我命令，打破車陣，男的殺，女的奸完再殺，一個不留……不，我要親自督戰，主官不親赴矢雨，何能令士卒效死命？」最後這句話自然不是他能夠說出的，是他從軍時所部司馬的口頭禪。蘇嵩率身後二十騎飛馬而上，兩方合併，居然湊不滿五十騎，他眼睛被怒火燒得通紅，幾乎咬碎牙齒。
數輛馬車被拖拽開，露出一條三丈寬的出口，蓋俊深深呼吸，握緊馬矟，高高向前一舉，扭頭喝道：「隨我殺……」
眼見陣勢受阻，搖搖欲墜，蘇嵩氣急敗壞，揮臂吼道：「頂住，給我頂住……」
「男的殺！女的奸完再殺！」
可惜……他做夢也想不到對方隊伍里有三大猛將級的人物。
「好了不起嗎，我去找嫂子。」蓋繚皺了一下鼻子，帶著婢女跑掉了。
「論玩命，對方怎及我等？」
許攸笑著相勸：「我看小鶴兒騎射甚佳，不弱男子，多一人多份
「小族叔。」蓋胤神情猶豫。
「對方沒有箭矢了！」
看著賊人興奮得幾近扭曲的臉，許攸冷冷一笑道：「賊寇就是賊寇，妄想學軍旅之陳，不過略施小計，就將其等打回原形。」
小頭目小心翼翼地道：「頭領，對方弓弩兇悍……」言外之意趕緊撤退吧。
「呃啊……」
許攸神色一變道：「難道賊匪頭目是行伍出身？」
蓋俊點點頭，忽然一愣，蓋繚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正抻著脖子向外瞅。
賊寇騎兵望著鋪天蓋地般襲來的箭雨，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頭皮麻得厲害。騎賊披甲者僅有四成，且都是皮甲，完全抵擋不了，前排一瞬被掃倒一大片，立時人仰馬翻。
賊寇正在不斷接近中，蓋俊沒時間和她糾纏，囑咐她多加小心，將手中二石半強弓慢慢拉成滿月狀，鎖定沖在最前方的一名敵騎。蓋俊年十九，已是成人，力氣又有所增長，如今彎弓二石半，合三百斤。歷史上能開三百斤強弓的人無不是猛士之流，如飛將李廣，虎牙大將軍蓋延等。
「這麼多弓弩？快趕上邊軍一個屯（百人）了！」蘇嵩腦子「嗡」的一下，險些栽倒馬下。
就在他高喊不久，對方箭勢忽然一緩，雖然不久就又恢復如初，但已不似方才那般猛烈。
「多謝許大兄。」蓋繚聽了大喜，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還楞個屁，殺啊！」蘇嵩率四十余騎迎了上去。他
「嘣嘣嘣……」
聰明人顯然不止蘇嵩一人，賊寇早就被對方弓箭壓制得怒火中燒，又貪車馬、財貨、女人，所謂先到先得，一窩蜂向前沖，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狗屁隊形。
「咻！」
蓋胤、關羽、鮑出猶如三把錐子，狠狠撞入人群，尤以前兩者為最，他們手持絕世寶刃，刀鋒所指，盾碎矛斷，肢首亂飛，宛若古之殺神復生。蓋家騎士接踵而至，橫衝直撞，所向披靡。
眾寇越靠近車馬箭勢就越稀疏，最後直至不見。
蓋俊一方沒有給對手反應的時間，第二輪箭雨又至，接著是第三輪。這期間關羽射出五箭，鮑出亦為五，蓋胤六，而蓋俊則是八，例無虛發，箭箭貫腦，連斃八人。令他感到驚喜的是，蓋繚竟也射出五箭，據她說命中三人。臧洪頗有無地自容之感，他射出三箭，僅中一人。至於許攸，他純粹是過來看熱鬧的。
關羽心思複雜，兄長蓋胤曾言蓋俊射落過大雕，他雖然感到驚訝，卻也不認為自己就弱了對方，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夜郎自大了。
「頭領，殺吧，我打頭陣。」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吼道，他是為數不多還敢言戰的人。
蓋俊
眾賊臉上的笑意盡皆凝固，直愣愣的看著上百鐵騎驚濤駭浪般席捲而來。
臧洪點頭道：「我在太學時嘗和子英進山狩獵，素知其神射之能，然百步避過盾牆，箭箭致命，飛將軍亦不過如此吧？」
蓋俊皺眉道：「我用你幫？快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小鶴兒，聽話。」蓋俊只覺得腦仁兒疼。
「我來幫阿兄啊。」蓋繚晃了晃手中精緻的騎弓。
「八成是。」臧洪道。
「將車壁打開。」蓋俊說罷翻身躍上踏雲，其後，是以蓋胤、關羽、鮑出為首，上百整裝待發的騎士。他們中，有原本的騎士，有奴僕，乃至女人。這就是邊地強悍之處，危急時刻，女人都能上戰場。
寇及近，上百利箭飛來，賊寇以盾為牆，引弓還擊，雙方浪射不止，蓋俊一方有車遮掩，傷亡遠遠小於對手，但終究是出現了傷亡。
「呃啊……」
蓋俊獃獃地道：「你來這作甚？」
騎兵對付步卒，歷來佔優絕對優勢，何況以猛士領銜的精銳騎兵對付散漫無陳的烏合之眾。賊寇的抵抗幾乎在一瞬間就被瓦解，發一聲喊掉頭逃散。
蓋胤生怕小族叔打頭陣，躍馬揚刀，率先衝出，關羽、鮑出緊緊跟隨，之後眾騎紛紛從蓋俊兩側行過，反倒是他落在最後。
擊潰賊寇步卒，蓋胤三兄弟率隊直衝進退失據的賊騎，兩隊騎兵猛然相碰，繼而交錯而過。蓋假騎士落馬者九
蓋胤飛快報道：「騎士五十五，壯丁五十九。弩二十具，騎弓五十五，長弓三十，矛五十，刀八十。」
蓋胤附耳道：「弓箭無眼，我意是想讓小族叔暫退。」
蘇嵩坐于馬上，咬牙切齒道：「神射手？蓋射虎？我誓殺汝！」
上百騎逃出來的僅有二十余，他們回顧向後，剛才還互相吹牛打屁的同伴大部分倒在了那裡，時有凄嚎及呼救聲傳入耳際，數十匹馬或隨主人而去，或橫衝直撞亂跑，只有七八匹馬孤零零的立在原地，不停用頭頂著主人。見了這一幕，別說他們，連身後甩著兩條腿狂奔的賊寇也膽寒的止住了腳步，咬牙吸氣聲此起彼伏。
蓋胤這次沒有報出實數，因為「足夠殺他們兩回。」
許攸震驚地看向蓋俊，謂臧洪道：「第五人了吧？」
「大夥沖啊！」
他的動作就是信號，一瞬間九十把弓紛紛張滿，持弩者業已準備就緒。
女人？等……等等……小鶴兒？
蓋俊一到車陣前，就迫不及待地問：「能戰者幾人？兵器幾何？」
「唰……」
「咻！」
蓋俊虎著臉一字一句道：「小鶴兒，給你兩個選擇，自己乖乖回去，或是……我把你綁了仍回去。」
「殺、殺、殺，就知道殺，殺你老母！你個賤婢生的！」蘇嵩隨手給了大漢一鞭子，他是生氣，卻沒有氣昏頭，對方結陣執弓，只知道往前沖除了白白犧牲沒有任何益處。他近年來行事頗順，從未遇到這等困難，唯有苦苦思索曾經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