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豪傑來歸

「蓋長史，還記得昔年一同喝酒的馬某否？」

因北地人口稀少，傅燮、麴義又帶走兩千人，他特意放出風聲說不收北地人，然北地人並不答應，時有投軍者。起先他硬下心腸一概拒絕，直到遇上兩個人，一姓陳名彪，鐵匠出身，甚有勇力，連關羽、鮑出都對他讚不絕口。另一人叫胡封，年歲不大，僅十七八上下，也是異常彪悍，稍加打磨，必是一員猛將。當蓋俊得知他是董卓愛將李傕的外甥，非常驚訝，問其為何不去投奔舅舅，胡封答曰：「唯願隨蓋射虎。」蓋俊不由大為感嘆。

父親蓋勛答應給的裝備在三日前到達，共有鐵札甲、鐵兜鍪千余具，馬鎧三百領，盾、刀、矛千余，良弓勁弩各八百張，箭矢以十萬計，分數十乘大車運來。左馮翊緊鄰涼、並邊地，有拱衛西京長安之任，據說這些裝備僅為武庫的百之一、二，由此可知規模之宏大。

蓋俊聽得一臉詫異，投軍之人多是獨行者，也有三五成群結伴而來的，多者不過數十人，像這樣二百多人一起來還是頭一遭碰到，心道：「莫不又是哪股馬匪從良了？」前幾天涼州安定郡最有名的馬匪楊壽，諢號楊大鬍子，解散部曲，領著數十名親信前來。他這人風評在匪類裡邊還算可以，因此蓋俊也就將他收入麾下。

「二百余。」

陽春三月里，樹生新綠，鮮花怒放，春風拂面，暖氣和煦。

「離家前知會汝父母否？」

不誇張的說，經過蓋俊精挑細選的士卒，個人能力不比邊兵弱，甚至更好，只是紀律極差，特別是那八百先零羌。正好北地郡兵軍侯楊昂有意相隨，其人曾參加過十幾年前平定西羌之亂，又久為軍侯，也許他不是名將的料，但在安營紮寨、整訓士卒等方面還是沒問題的，省去了蓋俊不少麻煩。

大石二話不說，走向置放甲胄的大車旁，拎起一套甲具，此甲乃是大漢帝國制式札甲，帶有「披膊」和「垂緣」，全甲共有六百多片甲片編成，重達四十余斤。

大石穿上一甲又復取一甲，連披雙鎧，翻身上馬，繼而拔出腰間環首刀，指著方才出言調侃自己的衛士，大吼道：「乃敢與我一戰否？」

騎士把眼一瞪，復道：「參軍！」

馬騰滾鞍下馬，待他一動，身後諸人盡皆相從。

俗話說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一點不假，北地人見兩人順利進入大營，紛紛不幹了，蓋俊只好將徵兵標準提高到一個令普通人望而生畏的地步，就算如此，仍是被北地人混進來五十餘人。

跟隨馬騰而來的二百余騎士聽了無不心悅，都覺得蓋射虎對己方甚是重視。

「多少人？」蓋俊問道。能被稱作馬隊的，人數絕不會少了。

大帳之中，蓋俊拷問卞秉軍策，把卞秉問得愁眉不展，一身男扮女裝的蓋繚站在一旁笑吟吟看笑話。此舉全怪蓋俊自己，他以前總是給蓋繚講些男扮女裝的無聊肥皂故事。其實他也不想講，誰讓他肚子里的哪點乾貨都被小丫頭掏空了，只能想起什麼講什麼。現今蓋繚膽子大到流竄軍營，蓋俊時常祈禱上蒼，趕快讓她找到如意郎君吧，他是管不了了。

整座大營中兵員堪堪滿一千六百人，漢胡各占其半，這還是他抱著「兵貴精不貴多」的想法，不然人數只會更多，且每日都有數十人投奔於他。

衛士靜靜地端詳著對方，沒憋住撲哧笑了，「你說你來作甚？」

蓋俊笑道：「馬兄名達州郡，手下兒郎也盡為好漢，何須多此一舉。來，進營說話。」

關羽攔下衛士，對大石贊道：「小兒曹有大力氣！你過關了。」而後喚來書佐為他登記造冊便離開了。

「你長毛了嗎就參軍。」也不怪衛士出言調侃，對方身高七尺，且束了發，可是那一臉掩飾不住的稚嫩和嘴角一圈淡淡的茸毛出賣了他真實年齡，這人正是千里趕來的大石。

營門衛士皆為北地人，見同僚被欺，紛紛端矛圍聚上來，大聲呵斥。

郭銳又道：「那首領之人叫馬壽成，說是長史故人。」

「馬兄一至，可是為我解決了好大難題。」蓋俊此話不假，馬騰到來，困擾他良久的北地先零羌難題將迎刃而解。先零羌八百人，誰為統領，頗是讓他頭疼，用羌人不放心，用漢人則羌人不服，馬騰這個漢羌混血兒無疑是最佳選擇。

一行人進營約兩刻鐘后，一人一馬打西邊而來，騎士跳下馬，謂營門衛士：「我來參軍。」

「故人？馬壽成、馬壽成……」蓋俊念叨好幾遍才反應過來，馬壽成不就是馬騰嗎，他怎麼來了？他若受我驅使，異日還怎麼成為涼州叛匪頭子？唉，來得越久，影響歷史就越深刻，如今頗有面目全非之感！想到這裏，蓋俊一躍而起，快步行向營寨轅門，遠遠望見馬騰、馬舉高坐馬上，背後二百余騎士，神情肅然，寂靜無聲。

「蓋兄弟！」馬騰心生感慨，十年前，他剛剛及冠，一文不名，蓋俊那時也只是個不被人知的少年。

「好一隊精銳騎士，稍加整訓，不讓邊軍。」蓋俊心下暗暗讚歎，目光轉回馬騰身上。

鮑出舉步進帳，抱拳道：「蓋射虎，營外來了一列馬隊。」

「你敢辱我？」大石勃然大怒，跳下馬，一拽衛士衣甲，將其生生提起，懸在半空。

不過……羌人和馬騰自帶的兵馬，相加足有一營千人，權力是不是太大了？馬騰能夠縱橫西涼數十年，和韓遂分庭抗衡，可知能力手腕都不弱，別讓他反客為主了。

周圍瞬時一靜，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心想這小子是銅皮鐵骨嗎？兩件鎧甲可是有九十斤的分量啊！看其上馬的利落勁兒，分明還有餘力，猛士也不過如此吧？

「轉眼伯嗣離開月余，他此刻該是帶領敦煌兵馬往回趕了吧？」蓋俊身處富平城外一座大營，日盼夜盼蓋胤歸來。傅燮與麴義各自募兵千人，已經先期出發了。他如今不再是北地郡長史，而是別部司馬，比千石，銅印黑綬。

蓋俊朗聲笑道：「馬兄，悠悠十載，別來無恙？你我有舊，勿提官名，可以兄弟相稱。」

「蓋兄弟！」馬舉亦抱拳道。

「籍貫何地？」

一名衛士趕緊說明詳細，關羽看向大石，臉頰微顫，問道：「你欲參軍？」

馬騰說道：「聽聞蓋兄弟徵召涼州義勇之輩奔赴戰場，余不才，有些患難與共的兄弟，今特來助一臂之力，效犬馬之勞。」

大石氣得雙拳攥緊。

「姓龐名德，字令明。」

此間動靜不小，驚動了關羽，關羽詢問衛士，「發生何事？」

關羽身長八尺，極盡雄壯，大石毫不怯懦，直視對方回道：「是。」

那被挑釁的衛士臉色漲得通紅，雖自知多半不敵，然而涼州人特有的血性讓他不能後退，剛要踏前一步應戰，一隻手臂伸出擋住去路。

「漢陽郡狟道人氏。」

「姓氏名字？」

關羽不再逗他，笑言：「欲入大營，需控馬自如，被重甲，持刀矛，馳射命中五十步外靶心。」這個指標難度高得出奇，是專門為北地人定下的，若此子能夠通過自然是好，不過關羽認為可能性極低。

馬騰手一指營寨轅門旁大車上放置的甲胄，言道：「守門衛士稱欲入軍者，必當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