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旬日定兗州

「鏘！」

卜巳正要說幾句場面話而後自殺，親衛們相視一眼，不約而同點頭，一擁而上，拽手的拽手，抓腳的抓腳，裹挾著他混入逃亡大軍往北跑。

「轟隆隆！」

卜巳帶著大量輜重平民，隊伍行動極慢，最終被蓋俊堵在黃河南不遠的倉亭。

卜巳眼中充斥著絕望之色，別人投降或許能夠活命，他不行，他是兗州太平道首領，且殺傷不少當地豪族。

蓋俊從蔡家莊出來，不等皇甫嵩步軍到來，和麹義、傅燮晚間出發，長途奔襲數百里，擊潰盤踞在陳留郡北長垣縣一帶的黃巾賊，而後東入濟陰郡，五天三戰，斬首數千級，俘虜過萬，濟陰寇盜流賊紛紛銷聲匿跡，生怕屠刀落到自己頭上。

固陵聚之戰蓋胤腿中流矢，傷勢還未痊癒，雖然他主動請戰，但蓋俊為保險起見不敢用他，楊阿若陣斬波才獲封關內侯，勇武軍功都不缺，蓋俊讓他暫代蓋胤統領親衛曲。

望著前方混亂不堪的黃巾隊伍，蓋俊搖搖頭，同是一方渠帥，卜巳與波才相比差太遠了。難怪起事近半年，仍是不成氣候。再細看，不由對卜巳另眼相看，他將百姓收攏于內，而令戰士排陣于外。當然，這個所謂的陣在蓋俊眼中不堪一擊，他欣賞的是卜巳沒有讓普通人充當擋箭牌。

蓋俊部突入數十丈，由於陣內都是普通人，沒有繼續深入，轉而撲向卜巳。連續砍倒數面大旗，卜巳的帥旗已然在目。

自此，兗州黃巾被蓋俊旬日間平定。

「嗡！」

衝進數十步，漢軍終於反擊，上千支棱形箭疾速飛上天空，遮住烈日，旋即下墜，砸進密集的黃巾方陣。身無寸甲的弓箭手立時發出痛苦的哀嚎，倒下一大片，駭得其他弓箭手連連後退，然而後面都是人，他們如何擠得進去，第二輪箭雨如數落到他們頭上。

欣賞歸欣賞，蓋俊絕沒有放過卜巳的意思，從腰間拔出環首刀，向前一指，無須開口，四千余鐵甲騎士排列整齊，發動衝鋒。

皇甫嵩到達東郡后，上報朝廷，為其請功，中常侍趙忠進言曰：「蓋子英才得高官厚爵，不宜賞賜過甚。」乃增邑五百戶，合併兩千戶。

看得出卜巳對自己的親衛軍很是花了一些心思，無論裝備還是鬥志都不缺，蓋俊一擊沖之不動，復引弓齊發，再突，同時分傅燮、麹義縱騎夾攻。卜巳親衛軍防守一面已是勉強，三面怎麼可能守得住，不到一刻鐘就被漢騎沖潰。

此地距離黃河雖然不遠，但卜巳相信自己絕難逃過漢騎的追殺，逃生無望，心生死志。數千親衛軍無一逃跑，誓死保衛主帥。

「射……射……給我射死他們……」大夏天裡，負責側翼的黃巾將領郭成汗如雨下，內心卻感到冷，刺骨的冷。他出身貧民，對高高在上的官吏既恨又羡，太平道起義可說是天賜良機，一輩子碌碌無為的他忽然成為掌管上萬人生死的將軍，他不想死，他還沒有活夠……

「射啊……射啊……」黃巾將領郭成一邊揮舞著刀，一邊歇斯底里的嚎叫。隨著鐵騎臨近，地面震蕩得越來越厲害，黃巾軍耳中儘是隆隆巨響，哪裡聽得清他喊什麼，不過為了自己小命，賣死力施射，可惜他們付出的努力沒有換來多少成果。

三百步，蓋俊率領騎兵轉向，黃巾軍的正面防守周密，堵滿了輜重大車，強攻無益，側翼則尚未布置好。

楊阿若抽刀出鞘，鬼面，黑刀，戰場上的楊阿若猙獰可怖。親衛曲見他動作，紛紛收起弓，取出掛在馬鞍側方長達丈八的馬稍，細長黝黑的矟鋒使得黃巾軍頭皮發麻，幾欲轉身不戰而逃。

不久，朝廷以東中郎將董卓久戰無功，詔平賊中郎將皇甫嵩並破賊校尉蓋俊北上冀州討伐張角。

蓋俊揮兵追擊十數里，斬俘數萬，卜巳終究沒有跑了，被傅燮部擊殺。

「戟士……快豎戟……」黃巾將領郭成大吼道，對方馬稍太長了，唯有長戟才能制衡。郭成連喊數遍，發現沒人聽他的，快步衝到往後縮的戟士面前，連踢帶踹將戟士驅趕到前沿，尚來不及組織，漢軍鐵騎飛馬而至。

漏洞百出的黃巾防線一觸而潰，黃巾將領郭成站得太靠前，被鐵矟刺穿釘在地上，沒有痛感、沒有知覺，雙眼無神的仰望天空，鮮血不斷從五官溢出，生命以看得見的速度流逝。下一瞬，他的頭顱被接踵而至的馬蹄踩癟，再下一瞬，象徵著他身份的大旗被砍倒。

黃巾軍臉色慘白，身體哆嗦個不停，他們耳中，聽到的是上萬隻馬蹄踏地形成的巨大聲浪，眼中，看到的是數千鐵甲騎兵鋪天蓋地馳來，彷彿黃河決堤，不可阻擋。

卜巳確實差波才遠矣，當波才攻佔數座豫州武庫，連克大城的時候，卜巳還在領著萬把人躲避兗州官軍的追殺，等他兵力上了規模，正待一展身手，蓋俊又來了。因此兗州黃巾裝備極為簡陋，僅卜巳親衛千人裝備鐵甲，另有弩數百，皮甲數千，至於弓，竟然是以獵弓為主，殺傷力可想而知。數千支長箭破空而來，射在甲上、盾上叮咚作響，和撓痒痒無甚區別。偶有人臉部、頸部或坐騎中箭摔落馬下，也無法令奔騰起來的鋼鐵洪流稍稍停頓一下。

黃巾左翼全線崩潰，四下逃亡。

蓋俊接連平定兩郡，皇甫嵩部還在陳留的路上，便把目光投向北方的東郡。

正是在這個非常時期，兗州黃巾首領卜巳聽聞斬殺波才、彭脫二帥的蓋射虎率兵北上，橫掃陳留、濟陰，兵鋒直逼東郡，不禁大驚失色，趕緊點齊兵馬，準備渡河逃入冀州。

兗州東郡橫跨黃河兩岸，緊鄰河北冀州，不過張角兄弟被漢軍壓縮在巨鹿郡廣宗縣動彈不得，自身尚且難保，就更別提支援兗州黃巾了。前不久事態有所變化，漢軍臨陣換將，似令黃巾看到希望，然代替主將盧植的董卓亦是知兵之人，黃巾難挽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