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邊章

蓋胤、馬騰語雖不同，意思一致，羌人還算安靜。

蓋胤馬騰齊齊點頭。

「剛剛得到消息，皇甫嵩已經到長安了。要不要趁他立足未穩之際打一下？」韓遂面無表情道。涼州起義沒多久，忽然傳來黃巾被鎮壓的消息，少了黃巾肘掣，他們將獨自面對大漢國。韓遂痛苦難言，若非當初邊章遲遲不決，導致起義被生生押后數月之久，涼州軍此刻早就佔據空虛的三輔、西京，以桃林塞、函谷關為依託，和大漢國分而治之，哪用得著像現在這樣費事。

「豎子！汝敢如此放肆？以為我刀不快？」崔均他雖不贊同父親崔烈決議，可當著兒子的面辱及父親，天下再也沒有比此事更加失禮的行為了，崔均勃然大怒，手握刀柄，被蓋俊一把按住，抽之不出。兩人身為皇帝禁衛統領，是殿中為數不過可以佩刀參与朝政的臣子。

傅燮慷慨陳詞道：「昔冒頓至逆也，樊噲為國朝上將，出於忠義激憤，要求出兵討伐匈奴，未失人臣之節，而季布猶言：『樊噲可斬也。』如今涼州為天下要衝，盛馬之地，官吏治理失當，致使全州反叛，崔烈身為宰相，不思為國考慮平叛事宜，反而欲棄一方萬里疆土，臣竊疑惑！若使左衽之虜得居此地，據以作亂，此天下之大慮，社稷之深憂也。崔烈不知，是極鄙；知而故言，是為不忠！」

「我用不了多久就會到西疆，到時候在給你講解吧。」蓋俊隨後面容一肅，「羌人那裡……」

劉宏感慨萬千，認為傅燮有先賢之風。司徒崔烈聲價再次暴跌。

事況緊急，蓋胤馬騰當天就跟皇甫嵩走了。

「阿父……」三人才踏進蓋家，蓋鸞飛奔而來，蓋胤抱起女兒，狠狠親吻。看得馬騰有些黯然，他在隴西的家人怎麼樣了？是不是安全？

去歲韓遂找上他，言及起事，誅殺宦官，邊章大為駭然，兩人以前經常徹夜討論閹人亂政，也曾明言願提刀入京，匡扶漢室，可說歸說，真要讓他背上叛賊之名，不得不慎重考慮，數月後乃應。兩人同為涼州大人，又有名望，素為眾人所敬，登高一呼，無有不應。

蓋胤回道：「孫、吳，尉繚子、司馬法、六韜等諸兵書略盡，不過看得一知半解。」

兩人拜見馬昭，蓋繚就坐在旁邊，自從那次長談后，馬昭改變了態度，既不同意也不反對，最後終歸還要看蓋勛的意思。

「斬——司徒——天下乃安！」

蓋俊皺眉道：「別亂來！你動腦子想想出刀會有什麼後果。」

蓋胤實話實說道：「很吃力，特別是小族叔剛剛離開軍營的那段日子，簡直是兩眼一抹黑，無從著手，幸好有沮渠元安兄弟、壽成幫我。壽成是天生領兵的料，強我百倍。」

「那我們現在幹什麼？」

「一個字——拖。朝廷一旦認為我們並無決戰之心，皇甫嵩必被奪權，調回京師，另派主帥。」

劉宏眨眨眼，他剛才根本就沒有聽朝臣的討論，正在盤算著重修宮殿的事，傅燮猛然冒出一句「斬司徒，天下乃安」將他嚇了一跳，問道：「傅卿有何解釋？」

此話一出，石破天驚，從高踞上位的皇帝劉宏至身邊諸常侍至階下虎賁、羽林衛士至公卿百官，盡皆陷入石化中。臣僚在議事時經常發生激烈爭吵，亦不乏大聲咆哮者，可像傅燮這樣叫囂殺司徒的卻從未有過。

「壽成之能，我心甚明，無需謙虛。」蓋俊又問道：「最近有在看書嗎？」

「郿縣、美陽、武功、槐里……長安……」邊章喃喃自語道。邊章四十余歲，身量甚高，相貌俊偉，兩鬢霜白如雪，微風吹拂下大袖飄飄，瀟洒出塵。邊姓世居隴西、金城，秦時就為地方著姓，邊章少有才幹，名動京師，官至千石新安令，因不滿宦官弄權，棄官回鄉，郡數請乃出為從事，郡每有議事，必以他為首。

尚書郎楊贊出列奏傅燮廷辱大臣。

蓋俊笑著問道：「伯嗣，當主官的感覺如何？」

邊章遙望遠方道：「右扶風羌胡繁多，這些人皆是以前涼州叛黨降者、俘虜的後代，收編他們，以為己用。」

蓋俊道：「在河北看不出什麼，到西疆才是關鍵，別弄個裡通外敵出來，我丟不起人。」

「放開！」崔均怒火中燒，眼眸赤紅。

韓遂頗以為然的點點頭，問道：「那依兄之見呢？」

馬騰擺擺手道：「蓋兄弟言重了。」

蓋胤將射虎、落雕二營隨同皇甫嵩到京，四五個月沒見，蓋俊發覺蓋胤變化很大，性格更沉穩了，舉手投足間生出一絲威嚴來。以前蓋胤只管著親衛曲一塊，打仗往前沖就行了，而今則掌管兩營兵馬，要考慮方方面面。

崔均殿內拔刀，有失臣儀，罷，侍御史袁紹接任虎賁中郎將一職。

「呼……呼……氣煞我也、氣煞我也！」崔均跌坐回蒲席。劉寬不僅是他的頂頭上司，還是朝中長者，由不得他不聽。

邊章策馬進入雍縣，目光里充滿了欣慰與振奮。從涼州進攻西京長安有兩條路，一是沿渭水而行，然半路有陳倉阻攔，陳倉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涼州軍果斷選擇第二條路，順汧水而下直抵雍縣。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非常正確，右扶風鮑鴻棄城而走，涼州軍輕而易舉的佔據雍縣。

光祿勛劉寬回首低聲喝道：「崔中郎，殿內拔刀，你想幹什麼？」傅燮是劉寬的學生，這就相當於當著父親的面嚷嚷打孩子，這還了得。

兩人幾十年的深厚交情，韓遂固然從來沒有說過，但韓遂心中所想邊章卻知之甚明，他也為當初的遲疑感到遺憾，事若順也就罷了，稍有不順，必生嫌隙，心嘆一口氣，搖頭道：「不用。皇甫嵩平定黃巾之亂，武功蓋世，功高震主，現今兵權盡握于掌中，再打敗我們的話，就無人可制了。朝廷之所以派他前來，是要他穩定三輔之局勢。」

傅燮剛直，不容於閹人，亦為公卿所忌，可謂把人得罪光了。皇甫嵩生怕傅燮有性命之險，進京時舉薦其為漢陽太守，隨他前往三輔參与平叛。右車騎將軍朱儁推薦同鄉陶謙、孫堅，皇甫嵩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