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賊》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169章 北地之戰(一)

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169章 北地之戰(一)

利渠訝然道:「我在說某些個貪生怕死的無恥之徒,你們急什麼?像踩了尾巴的野貓……」
兩人落座后,大帳內一片沉靜,三十余位羌酋,有近一半的人感受過蓋俊的淫威,那時蓋俊身邊只有一兩千騎兵,而今漢軍北伐,號稱五萬,打個折扣也有三萬人,這仗,打不打?打的話,該怎麼打?
先零王野利冷眼旁觀,不做任何表示,坐在他下首的羌酋拍案而起道:「你們兩個幹什麼?想幹什麼?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都給我安安靜靜的坐下!」
「王……」
「是的。」利渠硬著頭皮道。
「要不我們撤退,一口氣撤到射姑山,誘漢軍來攻,然後再斷其糧道。」
「正有此意!」
兩位羌酋一動,背後諸侍衛紛紛拔刀出鞘,氣氛立時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虛胖羌酋比超怒喝道:「你他娘的是在說我了?」
「漢軍此次多半是為收復北地郡而來,我們跑了,人家已經完成任務,憑什麼追來?」
「鐺!」
利渠冷冷一笑道:「芒封之所以身死,那也是被自己人出賣,與蓋俊何干?」
「落雕長史用兵如神,今次將重兵五萬氣勢洶洶而來,我們打不過的。咱倆人微言輕,王未必聽得進去。」重須羌酋零當重重一嘆。當時蓋俊為了獎賞兩人『迷途知返』,離開前將俘虜的數千羌人送給二人,兩人因禍得福,不僅保全了自家基業,甚至比以前更威風。蓋俊部那先零羌八個百人隊,有六百人是他們的人,說實話他們沒有興趣反叛,可是面對整個先零羌的大勢所趨,他們無力抵抗,惟有聽之任之。
「你出的是什麼餿主意,白痴……」另一人不屑的駁道:「守城是我們的專長嗎?躲進城裡就是瓮中之鱉,一旦城破,將任漢狗宰割。」
坐在主位的羌族大漢道:「比超兄弟、零當兄弟,就差你們兩人了。」
兩人鑽入中軍大帳,一瞬間便有數十道目光直刺過來。
重須羌酋零當皺眉道:「利渠,你這是何意?」
「好兄弟,快起來……」先零王名叫野利,其部族強大,有控線之士五千,他是芒封王路上最大的競爭對手,後來芒封身死,蓋俊離開,去年整合先零,成為新的王者。涼州叛亂是他挑的頭,不過他卻不與邊章、韓遂、北宮伯玉等人勾通,自立一方。
「落雕長史回來了!他終於還是回來了,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怎麼辦?」一個虛胖羌人邊走邊對同伴道,言語間憂心匆匆。這個人正是當年受嘉良之邀助陣,被蓋俊連番大敗,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後生擒賊首芒封換得活命的小酋豪。
銅柄大劍撒手飛出,虛胖羌酋比超踉蹌著倒退,一屁股坐到地上。利渠「呸」了一聲,叫囂道:「今天王在這裏,不然定要取你狗命!」利渠身高不滿七尺,卻是橫向著長,甚有力氣,比超高高大大,看著很強壯,實則全是肥肉,哪裡是他的對手。
先零王野利笑道:「你會永遠為我沖在最前面,是嗎?」
諸羌酋勃然大怒,同聲嚷嚷道:「有本事你去打啊。」「我是不願和落雕長史交戰。」
「鬧夠了?鬧夠了我們接著談……」野利面無表情的喝下一杯酒,平靜地說道。先零羌已經六十多年沒有王,羌酋們都是一方之主,野慣了,對去年才產生的新王自然沒有多少尊敬。野利認為沒關係,他今年才四十余歲,正值盛年,早晚有一天會建立起王的威嚴來,就如曾經的先零王滇零。
蓋俊率大軍北上,並未刻意隱瞞,數萬人的行動,北地百姓的熱情,瞞是瞞不住的,盤踞北地各處的羌酋們聽聞消息,神情驚恐,競相趕往先零羌新王的大營,數日間,五六萬騎集結完畢。
利渠雖然口無遮攔,但不是傻子,說出那番不經大腦的話便後悔了,否則依他的性子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比超,而不是干站著叫囂。芒封和先零王野利素來有怨,自己提起芒封,不就是和野利過不去嗎。躬身道:「王!我只是替您教訓一下出賣過先零利益的雜種,並非對您不敬。請您相信,我是您手中最精準的箭、最尖銳的矛、最鋒利的刀……」
面對先零新的王,兩人不敢怠慢,跪地叩拜。
有個深懼蓋俊的小羌酋出言道:「落雕長史不可敵啊!要我說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反正北地值錢的東西我們都摟得差不多了,土地對我們毫無用處……」
「討論歸討論,你罵什麼人呀,其實文房渠帥說的也有道理,漢軍糧草皆是從左馮翊運來,我們躲在城中與漢軍僵持,另派輕騎斷其糧道,漢軍必會不戰而潰……」
看著羌酋們一個個絞盡腦汁的猥瑣樣子,羌酋利渠不滿了,斥道:「我說你們怎麼竟想著避戰、逃跑,先零人的臉都讓你們丟光了。」
本欲助戰的重須羌酋零當攝於利渠豪勇,不敢上前,默默的扶起比超。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該怎麼辦?」
小羌酋害怕蓋俊,卻不代表懼怕他,猛將杯子摔落地上,握住刀柄咆哮道:「你這隻愚蠢的矮驢!來!來!你親自試試我的膽子是不是真的比老鼠還小!」
虛胖羌酋比超道:「芒封當年如何?驕橫不可一世,還不是被落雕長史殺得落花流水,全軍覆沒,最終被五馬分屍。」
有人提議道:「不若……我們躲進城裡死守?如今天寒地凍,漢軍不能久戰……」
「我砍了你……」虛胖羌酋比超拔劍砍向利渠。
「唉……」
「好。去做準備吧,我們將和漢軍決戰!」
「你他娘的還是不是偉大的滇零子孫?膽子比老鼠還小!怕的話趕緊滾回老家,丟人現眼的東西!」另一個坐在他不遠的羌酋利渠罵道。當初蓋俊過泥水北上千余里,只相當於整個先零羌四成領土,有不少人從未見過蓋俊,這個破口大罵的人就是其一,自然理解不了對方內心的恐懼。
兩人眼似銅鈴,口噴氣浪,胸口劇烈起伏,彷彿兩隻雄壯的公牛,聽了此人的話,同時重重一哼,還刀坐回位子。
「此計行不通。據探騎回報漢軍此來所帶大型戰具極多,你們可能沒見識過漢軍大型戰具的厲害,我見過。我敢斷定漢軍還未斷糧,城已經先破了。」
野利把玩酒杯許久,將杯中熱酒仰頭飲盡,滾滾熱氣霎時間傳遍胸腔,抬眼問道:「比超兄弟、零當兄弟,你們能否讓族人反戈一擊?」
兩人相視一眼,重須羌酋零當搖搖頭道:「在座的有人見過落雕長史,沒見過也該聽說過他的名聲,其人最是強狠凶蠻,在他眼中,我們先零人是異族,即便死了也不會心疼,我倆那些族人去中原打仗必然屢屢充任前鋒,連番大戰能活下來幾人?退一步說,策反成功,寥寥幾百人又能對五萬漢軍造成多大影響?」
北地,先零羌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