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賊》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230章 賈詡來歸

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230章 賈詡來歸

蓋俊不動聲色道:「天下,即將大亂。」
蔡琬輕輕一嘆道:「希望如夫君所言。」
「天下,也許會陷入分裂,漢室敗矣。」
十一月,以董卓為相國,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
蓋俊隨後同郭縕聊起雁門情況,雁門北方邊界距離鮮卑王庭彈汗山僅百余里,言語間自然提到了鮮卑。
蓋俊嘴角含著一絲笑,提筆一劃,兩個草書大字現於紙上,摺疊好放於一個袋子中,遞給郭縕:「孤這裡有一封書信,郭雁門回郡時,煩請為孤帶上,交給文和。」
郭縕這種人是不會恭維人的,他說很好那賈詡定然是幹得不賴。
「何謂教壞?我這是傳授他愛妻之道。」蓋俊抱著蓋謨來到妻子面前,復正色道:「琬兒勿憂,丈人乃是東州名士,諒董卓匹夫也不敢動丈人一根毫毛。」
「共謀大事……」賈詡笑容中滿是玩味。
郭縕說鮮卑大王和連死後,其子騫曼幼小,不足服眾,其侄魁頭繼王位,不過這個新任鮮卑大王莫說與檀石槐比,與和連比都遠遠不及,已是徹底指揮不動東西二部,連中部鮮卑也少有人聽從他的命令。最後郭縕感謝蓋俊為國除害,挽救並、幽百姓。
蓋俊不久前給蔡邕去信,叫他不要出仕,可他終究沒有聽從蓋俊的意見。蔡邕給出的理由是董卓蠻狠強暴,拒絕辟命恐殃及宗族。這個理由蓋俊是不相信的,不說蔡邕聲望高絕,他有自己這麼個并州牧女婿,手掌十萬強軍,除非董卓瘋了。只能說蔡邕絕仕太久,迫切的想要重新出山,畢竟,他即將六十了,又有幾年可活?
賈詡訝道:「哦?使君何以斷定天下大亂?」
「孤任北地時,舉文和為孝廉,所以才份外關心。」蓋俊解釋道。「文和為官如何?郭雁門無須隱瞞。」
「阿父……」
蓋俊大步上前,揉揉兒子的頭,蓋嶷歡快的小臉立時一苦,每次阿母精心為他梳理的頭髮都會被阿父揉亂,可是他又想和阿父親近,真是苦惱啊。
雁門,廣武。
蓋俊點點頭,陪伴母子片刻,將她們送回房,而後徑直走向正廳。不等進入,便聽見蓋謨稚嫩清脆的朗誦聲:「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志向?」蓋俊笑著說道:「孤言平生之志是救百姓,文和信不信?」
「郭府君回來了?」賈詡趕緊起身,步出客廳迎接。兩人撞見互相見禮,郭縕從袖中掏出一個皮袋,遞給賈詡,聲稱是并州牧蓋俊書信。
什麼信這麼短?郭縕滿頭霧水,還是道了一聲「諾。」
五歲就開始學習《論語》,是不是太早了?幼年讀《孝經》,可以讓幼兒牢牢記住孝道,但《論語》博大精深,小兒未必懂得其中道理。蓋俊邊想邊抬腿跨過門檻,蓋謨扭頭過,歡呼一聲撲入父親的懷中。
「關東州郡不久就將起兵討董,屆時東西對峙,兵戎相見……」
「是時候了!……」
「使君打算支持誰?」賈詡開口問道。東西爭衡,蓋俊的態度就顯得至關重要了,甚至可以說他支持誰,誰就會獲得勝利。蓋俊交好關東名士而厭惡董卓,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看似必助關東,然蓋俊和董卓到底是同鄉,在利益面前,什麼不能放下?
暫時放下錢糧事宜,蓋俊將目光投向北方——雁門郡,廣武縣。作為董卓曾經任職的地方,而今是另一位涼州人當政,他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拚命蜷縮著身體,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就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的鮮明、那樣的耀眼……
蓋俊找來雁門太守郭縕,郭姓為太原大姓,但他卻不是界休郭林宗一脈,其根基在北方陽曲縣,郭縕祖上世代為官,父郭全曾任九卿大司農。陽曲離雁門只有幾十里,一日間跑個來回,自從有了三互法,即本州人不得出任本州刺史,本郡人不得任本郡太守……少有人像他這般離家這麼近。比如蓋俊,離家都五千里開外了,出來十數載,難得回去……
蓋俊為表示對賈詡的重視,擱置政務,閉門謝客,獨與他對飲。席上,蓋俊說道:「聞董卓書信召文和入京,文和緣何拒絕?」
「主人……」面上皺紋縱橫的老僕侯立門外,輕輕呼喚。
賈詡回道:「局勢不明,福禍難料啊。」
「夫君,你在說什麼呀,莫要教壞魏奴。」蔡琬心事重重,絕美容顏烏雲密布,原因無他,父親出仕了。本來絕仕十余載的父親出仕她應該高興才對,可召他的人是董卓,夫君與董卓素來不合,前些時日險些交戰,她很為父親的安全擔憂。
賈詡不愧是世間頂級智者,只通過蓋俊一句情報就大致分析出未來走勢。
賈詡懶洋洋斜倚坐榻,捧書朗讀,悠然自得。他這個廣武令當得極是輕鬆,每天逛一圈縣府,指點兩三事,然後就自顧自回家讀書養氣。他之所以這麼做不是嫌棄官小,亦非不通政治,相反,他深知政務所宜,清靜無為才是為政之道,弘大體即可。
賈詡點點頭放入懷中,郭縕坐了片刻便起身離開,賈詡一直送到大門。返回途中,他拿出皮袋,裏面只有薄薄一張紙,打開一看,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展露眼前。
蓋俊自嘲一笑,默默飲下美酒,怔怔出神。至此,酒宴再難繼續,賈詡起身告辭。
同日,賈詡抵達晉陽。
「速來……」賈詡啞然失笑。
郭縕走後,蓋俊伸了一個懶腰,出州府回到官舍,才一跨進院落,就見卞薇牽著蓋嶷的手散步,面上蕩漾著母性的光輝。蓋俊看向她隆起的小腹,眼中無比柔和。卞薇懷孕足有五個月了,換句話說明年春末,他的第三個孩子就要出生了……
「很好。」
讀罷涼州碩儒王符王節信的《潛夫論》三十六篇,此書著重講述治國安民之術,見解非凡,賈詡合簡欣然而嘆,自愧不如。書中各種觀念和自己腦中所想互相印證,求同存異,這一思索,就是兩個多時辰過去了。
「夫君……」
老僕道:「郭府君登門拜訪。」
這不是一位善於取悅上官的人。蓋俊忍俊不禁,問道:「廣武縣可還是賈文和嗎?」
卞薇含笑道:「在房中呆了一天,有些悶,出來換換氣。」
「……」賈詡含笑不語。
「有幸為國舉得良才,孤心甚慰。」
蓋俊聽得心裏快活,面上微笑更重幾分,拉著他聊個不停,漸漸由政事轉向家庭,聞其長子年十三歲,姓郭名淮,蓋俊若有所思,他十有八九就是後世抗蜀名將郭淮,心裏盤算著怎麼從郭縕手裡搶兒子……
賈詡微微眯起眼睛,冀州、兗州、豫州、荊州合圍京都,形勢與昔日黃巾暴亂何其相似,但起兵的這些人不同於黃巾蛾賊,他們掌握著天下道理,必將從者如雲……而董卓挾持天子,擁兵十余萬,不可卒除……
賈詡確實不太相信,董卓雖行廢立之舉,有弄權之嫌,可是並沒有做下天怒人怨的事情,關東諸州郡起兵討伐董卓?太荒唐了。然而蓋俊這般自信,不像空穴來風。
郭縕聞言一愣,隨即想到賈詡和蓋俊同出自涼州,許是相識,點頭道:「是。」
蓋俊握住妻子的手,柔聲道:「你怎麼出來了?外面冷,小心染上風寒。」
俊氣得發笑道:「臭小子,你阿父寶貝你阿母還來不及呢,怎會惹她生氣。」
蓋俊舉樽邀飲,問道:「文和看得清天下形勢否?」
賈詡一臉詫異。
蓋俊輕輕一笑,暗嘆大兄袁本初手段實在驚人,連三國首屈一指的智者也看不透他的布局,惟有蓋俊這個了解這段歷史的後世人才能洞悉。
蓋俊提起幼子,親了親他的臉蛋,蓋謨轉著烏溜溜的大眼睛,附耳小聲道:「阿父,阿母不樂,你是不是惹她生氣了?」
「晦暗難明。」賈詡搖搖頭。
賈詡問道:「何事?」
「難言也。」賈詡搖頭嘆道。
郭縕年約四十余不滿五旬,身量中等,容貌剛毅,其為人沉默寡言,兼且與蓋俊不熟,進來後端坐筆直,目無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賈詡坦然說道:「余不知使君志向,所以難言。」
「文和不信孤之所言?」
「為何這麼說?」蓋俊抬起頭斜睨賈詡。
「……」賈詡瞳孔猛地一縮。
賈詡坐起身,目光掃向書案,上面放著一封信,乃是太尉董卓親筆手書,字行間極盡仰慕,希望他進京共謀大事。
蓋俊淡淡地道:「孤已得到確切消息,明年初渤海太守袁本初、州牧韓文節起冀州,刺史劉公山、陳留太守張孟卓起兗州,刺史孔公緒起豫州,后將軍袁公路起荊州……」
「文和以為呢?」蓋俊反問道。說罷低頭把玩著酒杯,神情專註。
蓋俊似笑非笑道:「何謂福禍難料?董卓內挾天子,外製天下,風光得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