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361章 密謀
「知道了……」呂布神色傲然的點點頭，徑直入門。當今朝堂，能夠不經稟報直入司徒府者，不多，他呂布，是其中之一。
話說，塢堡的主人乃是當朝太師董卓，權傾天下的人物，崛起兩載有餘，不管是外部還是內部，至今無人能撼動其地位，誰活得不耐煩了，大舉興兵，深入其境，來打此地。
此時的呂布，一雙斜飛入鬢的劍眉微微擰緊，目光無神，顯得心事重重。
皇甫嵩、朱儁笑著點點頭。兩人混跡大漢國官場數十年，掌戎十載，號為名將，都是人老成精的人，這道理自然懂得。
皇甫嵩，這位被董卓三番四次羞辱的大漢國名將，則憑藉著在西疆將士中無與倫比的威望，暗地裡接觸諸將……
王允勃然色變，急語道：「這麼低？將董卓引入宮中，也只有不到一半的勝算？」漢制，天子病愈，百官應當入宮慶賀，就算是太師董卓，躲在數百裡外的塢堡，也不得不從。正好近來天子劉協生了一場小病，士人打算藉此引董卓入宮，而後伏殺之。這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壞處，君臣君臣，一日不為王道，改朝換代，就要受制於人。歷史上輪到曹操上位，漢室已大為衰敗，且其吸取了董卓的教訓，然統治時期，猶不得安寧。
諸人都很好奇王允用什麼方法誘使呂布叛變。
黃琬拍案輕喝道：「事不過三，這次一定要一舉剷除董卓。」士人針對董卓的大行動有兩次，第一次是將兵以迎關東諸侯，為李儒識破，功虧一簣，第二次是伍孚刺殺事件，被董卓躲過一劫，己方反遭浩劫。第三次，再失敗就是萬劫不復。
董卓舉起屠刀瘋狂屠殺數千人，長安霎時間血流成河，哭喊聲日夜不停，以有袁氏故吏背影的士人下場最為凄慘，婦孺也沒有逃過被殺的命運。
此塢號稱「萬歲塢」。
王允微微皺起疏眉，這是他和外
或者說，他老了？……
見王允這般有把握，諸人皆是放下心來。
王允站起身，臨走前，對皇甫嵩、朱儁道：「義真、公偉，你們掌軍，麾下將士或多或少和董卓有些關係，千萬要小心應對，一旦消息泄露，後果不堪設想。」
「低嗎？」皇甫嵩苦笑道：「王公，這已經很高了。比起刺殺。」也不知皇甫嵩是有心還是無意，提及刺殺，在座諸人無不臉紅。
他變了……
其實去年董卓由雒陽之戰窺得馬蹬之秘，返回長安途中，尚且還在思索該如何利用馬鐙，出其不意消滅蓋俊、二袁、孫堅諸強之一，從而震懾關東，重新取回對天下的掌控權。其雖連敗於蓋俊、孫堅之手，損失慘重，威名掃地，但敗而不餒，亦不失為梟雄表現。
去歲，三輔地震，董卓無動於衷，今年，三輔大旱，董卓依舊無動於衷，在他眼中，屁民就是屁民，他們是死是活根本不放在他的眼中。是以，生活艱難的三輔士民每日里罵得最多的人，就是董卓，詛咒他這個暴徒儘快死去。
這還只是伍孚親信招出的人，隱藏起來的人不知凡幾。
此塢高達七丈有餘，長寬各約百丈，周長四百丈，更形象一點說，和邊地縣城規模相當。角墩垛口、女牆、射口一應俱全，並帶有多層角樓，上千鐵甲士卒日夜不停巡視其上，沒有數萬之眾，大批攻城器械，絕難啃下這根硬骨頭。
太險了！己方，再也承受不起失敗了！王允面色急劇變幻，輕輕敲擊著書案，忽然開口道：「若是我把呂布及并州兵拉過來，義真，你說，能提高几成勝算？」
只是，對於一名統治者來說，這樣堪稱糜爛的生活絕對是不合格的表現。
據坊間傳聞，董卓從北邙、關中諸陵盜
「八成！」皇甫嵩平靜無波的雙眸猛然一亮，條件反射般的答道。而後疑惑道：「呂布乃是董卓假子，他怎麼會背叛董卓？」
殺人，不能讓董卓心裏輕鬆半分，反而愈加緊張，他在想，是不是有漏網之魚，在等待血債血償的機會？這麼一想，直令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乃發三輔民十數萬眾，立萬歲塢于長安以西二百五十里，右扶風郿縣，年底待一建成，立刻將京師長安軍權交給弟弟、左將軍董旻，侄子、中軍校尉董璜，搬入萬歲塢，這才心安。
董卓性格剛而褊，呂布擔任其護衛的幾個月里，一旦稍有不對，董卓就會拔出隨身攜帶的手戟投擲過來，若非他武藝高強，動作敏捷，說不得要挂彩。
不過，「萬歲」在當今並非專屬於天子的詞彙，倒也不能就此說董卓有不臣之心。
然而，當他回到長安開始，迅速在權力中迷失自我，就此失去了爭霸天下的志向。
董卓不敢動王允，不代表會放過其他人，相反，因為害怕，因為恐懼，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殘忍兇狠百倍，除何顒、楊瓚，受到蓋俊、王允影響，免於一死外，連故太尉張溫都一併遭到斬首的命運。
漢代好鑄塢堡，在中原，士族建塢堡以約束佃農，在邊地，豪族鑄塢堡以抵禦胡匪，塢堡規模大小不一，小者其內不過數間房舍，大者周長兩百丈，抵得上小半個縣城，如太原郭氏、王氏，汝南袁氏、周氏，莫不如此。但是，這些在世人眼中的龐然大物，若是與長安以西二百五十里，右扶風郿縣境內的一座塢堡相比，就是小巫（塢）見大巫（塢）了。
京師長安。
董
不久，門外響起一把中年男子的聲音：「主人，呂布到了，正在偏廳，請問是見是不見？」
王允轉謂門下兩大尚書士孫瑞、王宏道：「你們隨我一起，去見見這個呂中郎……」
「好……」
皇甫嵩沉吟一聲道：「以目前我們手上的兵力，大約四成，至多一半。」
「咚咚咚，咚——咚——咚——」三短三長的敲門聲響起。
這對王允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董卓的離開，讓他有放開手腳之感，雖然以董旻、董璜為首的董卓親戚皆在，但這些人皆是一介武夫，略施手段，便能把他們耍的找不到北。
不過就在他陶醉於滔天權勢時，伍孚的刺殺把他驚出一身冷汗，勃然大怒下順藤摸瓜，隨著調查的深入，故太尉張溫、議郎何顒、尚書鄭泰、尚書楊瓚、尚書郎華歆、黃門侍郎荀攸……一個個浮出水面。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王允說完，環視鴉雀無聲的密室，笑著對諸人道：「說呂布，呂布即到，諸位放心，我必說服呂布倒戈，心向朝廷，誅殺董賊。」
一團火焰般艷紅的駿馬以均速行在一條巷道上，馬上之人是一個身長八尺，英姿魁偉，容貌俊朗，身披一件精緻魚鱗甲，更顯英氣勃勃。不用看人，只要觀馬，長安士民便知是董卓麾下第一鷹犬，中郎將呂布。
董卓，已非那個西疆戰場上，屢擊叛羌的青年將領，也不是，野心勃勃，不斷向上爬的中年官宦，更不是，見京中大亂，果斷率兵入京，登上權力巔峰的梟雄。
董卓離開長安，搬入萬歲塢，呂布平日依然居於長安太師府，兩個月前某夜
魯馗言道：「入春以來，未逢雨水，赤地千里，去歲地震，今年大旱，這是董卓即將滅亡的徵兆。」
次日呂布醒來，看著躺在側方，光著身子，猶染淚痕的溫潤美人，差一點嚇昏死過去。他自問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甚至算得上小人，好色如命，什麼女子都敢上，連部將之妻也不放過。但他獨獨不敢覦視董卓身邊的女人，因為他知道，董卓，是個可以輕易取走他小命的人。他雖好女色，但更愛性命。
遭遇刺殺，清晰士人，躲進塢堡……
赤兔踏著清脆而富有韻律的碎步進抵司徒府，呂布回過神，翻身下馬，立刻有王府家僕上前為其牽馬，親熱地道：「呂中郎，家主人正與士孫僕射、王僕射議事，恐怕要過一會兒才能見你，不若到偏廳一坐？」僕射為尚書僕射簡稱，士孫僕射即士孫瑞，扶風大儒，與馬日磾齊名，王僕射即太原王宏，雖非王允同族，卻同為郭林宗門生。
呂布最知偷中滋味的美妙，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並且，他又以出眾的姿貌先後勾搭上三人，每日夜裡頻繁應付諸女。問題是，太師府中不是只有他，董卓侄子中軍校尉董璜亦在，更要命的是，近來董璜似有察覺，每每以狐疑的目光看著他。
可惜，這些驚人的財富不屬於朝廷，更不屬於三輔民眾，它只屬於董卓一個人。
而朝堂，則盡託付于王允之手，但規定他必須七日來一次塢堡，彙報政事。
王允默然良久，問皇甫嵩道：「義真，此次有幾成把握擊殺董卓？」
董卓之所以能夠控制朝廷，就是有著一支只忠誠于自己的數量龐大的漢胡大軍，而今殺戮部將，猶如自斷臂膀，實是自尋死路。
而且，董卓此人
「從古至今，骨肉相殘者，比比皆是，何況二人並無骨肉之親。」王允顯然不願向眾人多做解釋，只是冷笑道：「八成，足夠我們與董賊一搏了。」
結果令呂布喜出望外，侍婢沒喊也沒叫，以被遮身，目有羞意，顯然是愛其健壯英俊，已然傾心。呂布死中得活，喜出望外，為美人畫一張好大的大餅，雲以後會尋機求董卓把她賜予為妾。
董卓感到一股從骨子裡發出的冰寒，他環顧朝堂，竟是看誰都覺得像是伍孚同黨，尤其王允，此次出問題最大的就是尚書台，身為尚書令，王允難辭其咎，可是，董卓不敢動王允，非懼其名，而是王允對他極為恭順，若囚之、殺之，他就徹底失去人心了，而且，董卓手裡也無人可以代替王允的位置。蔡邕？董卓對他比對王允更不放心。
司徒府深處，某密室。王府家僕言王允與士孫瑞、王宏議事，不假，但人數絕不止三人，而是十餘人。不僅上一次參与刺殺行動的黃琬、魯馗、種輯等人皆在，一直隱伏于王允背後的并州黨王宏、宋翼等人也有到場，同時，還有兩位新人，皇甫嵩、朱儁，當朝兩大名將，如雷貫耳，更讓士人高興的是，他們對漢軍的卓著影響力。
詛咒如果能夠成真的話，這世上也許就不存在惡人了，董卓，在罵聲中活得甚是滋潤，每日沉醉於酒色之中。
呂布不敢再去招惹諸女，整日里提心弔膽，唯恐被董璜發現秘密，要知道，跟他發生過關係的女人，足有四個，只要有一人口風不緊，他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