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逐鹿射兔

他們來到離家二里遠的一處山嶴里，躡手躡腳，游目四顧，尋找著獵物。忽然前面草叢簌簌而動，兩人定睛一瞧，原來是一隻白色兔子蹲在一棵大樹後面的草叢裡吃草。

這時凌雪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向山下猛然拋了下去。石頭划著弧線，落在半山腰，又彈了起來，激起一些泥土和碎石，一起向山腳下嘩啦啦滾將下去。

「誰！」他們叫罵著，仰首四顧，尋找著拋石頭的人。從山下往山上找人，畢竟不容易，他們望了半日只見樹木，不見人影！

看來一場大戰即將開始！宋奇在連弩裏面加了幾支箭，他想到今天自己可能要殺人，也可能被人殺，一陣恐懼感驟然佔據了宋奇的心。

「雪兒快來看！師父回來了！被人追殺！」宋奇大驚失色，忙喊凌雪過來看。

「今天我就管定了！你們趕緊從哪裡來回哪裡去，要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氣！」凌雪怒道。

凌老爹似聽到也似沒有聽到，兀自任馬向前奔跑，不知不覺跑進了這條兩峰夾持的狹谷里。

從地形上來說，這裏易守難攻。看凌雪的意思，他們將扼守在這裏，以攔阻那些追兵！

這時宋奇射中了一隻梅花鹿，雖然鹿帶箭負傷而逃了，他還是挺高興的，畢竟射中了動物！宋奇想要再補一箭，拿下這隻鹿，以突破零的紀錄。

凌雪手持弓箭對著下面，回頭向宋奇說道：「宋大哥，一定要制敵于百步之外！一旦到了近距離搏鬥，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兩個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算我打的？」宋奇笑問道。

「爹，你快過去！我們來幫你了！」凌雪朝下面大呼一聲。

這一日，宋奇背著連弩，凌雪背著弓箭，兩人一起去山坳里打獵。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他們住在山海之間，兩個都靠。

宋奇抬起連弩，瞄準那鹿，正要扣動扳機，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轉頭尋聲望去，見前方山谷里驟然奔出一匹馬來，馱著一人奪路而逃。頃刻間後面塵土大作，又奔來數十騎，皆身穿盔甲，手執刀槍，策馬窮追不捨。再仔細瞧那前面伏鞍奔逃的人，隱隱貌似凌老爹。

鹿往山腰上驚慌逃竄，他也往山腰上緊追不捨。

「三！」

他輕輕抬起連弩，對準兔子，瞄了幾眼，手指扣動扳機，啪的一聲，一支弩箭射了出去，要說準度，那是非常之准，不偏不倚，正好射在兔子所蹲的草地上。不過兔子受到驚嚇，三躥兩躥跑開了，在草叢裡鑽來鑽去，白色的皮毛時隱時現。

過了片刻，後面的追兵殺氣騰騰地追上來了，吼叫著：「凌鶴來，你跑不了啦，快束手就擒吧！」

「數什麼數！你放呀！你要是沒有箭的話，爺爺我送你一支！」一個當兵罵罵咧咧，說著張起弓，往山上放了一箭，箭在離凌雪五六步遠處落了下來，扎在草叢裡！

這時他們終於望見山上的凌雪了，見是個小女孩，就樂了，鬨笑道：「哈哈，一個黃毛小丫頭，竟敢管我們殺不殺人！」

凌雪過來向下望了望，這個平時溫婉沉靜的小女孩，好像早已料到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一點沒有宋奇的那種慌亂緊張感，只是眉毛一挑，淡淡的說了一句：「看來這一天終於來了！」

宋奇跟在凌雪後面，轉過幾個山頭，三步兩步來到那谷口的上方。這下面的山谷非常窄，僅能容一人一騎通過。

那些追兵一看這距離遠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就樂了，嘲笑道：「你放呀！你能射到我這裏，我們就撤！」

宋奇罵了句粗口，連忙抬起連弩朝逃跑的兔子補了一箭，這次準度就差多了，連兔子的影子也沒有射著。

「看我的！」宋奇悄聲說道。

經過近一個時辰的實戰訓練，宋奇的射箭準確度有了不小的提高。

「我數到三，你們再不走，我就開弓放箭！」凌雪柳眉倒豎，抬起弓對著山下，用她稚嫩的聲音向山下厲聲數道：「一！……」

這是宋奇生平第一次打獵，他有一種莫名興奮的感覺。

「哎喲，這個黃毛丫頭口氣還挺大的，我問你，你想怎麼管？」山下的軍兵嘻嘻哈哈笑道。

「高手！」宋奇欣喜地在凌雪的肩上拍了一下，贊道。

這時見凌老爹伏在馬鞍上迎面奔來，全身是血跡，一隻袖子在身後飄蕩，看起來他已然經歷過數場激戰，身負重傷。

前些日子，他們去海裏面打了很多魚，吃魚吃得膩了。今天他們決定換換口味，去打一些野味，同時去驗證一下連弩的威力，比一比誰打的獵物多。他們約好，第一隻獵物出現，由宋奇打，第二隻由凌雪打，依次類推。

「二！……。」

宋奇默然點頭。這個他豈能不懂，可是光憑他們兩人兩弓，如何制這伙敵人于百步之外？

「我來幫你！」凌雪輕聲說了一句，不慌不忙，張弓搭箭，手向外一送，一支羽箭像一顆導彈一樣，無聲無息，鑽過幾顆樹木中間的縫隙，向驚慌躥逃的兔子飛去，「噗」的一聲射中了，兔子無聲地撲倒在地上，樹葉紛紛而下。

「這兩支箭為什麼會落空呢？是因為我瞄準的是兔子，把它當成了固定的靶子。」宋奇一面跟在凌雪身後左顧右瞧，尋找著獵物，一面皺著眉頭在心裏總結：「其實兔子會跑。因此我們不能光瞄準兔子，還要判斷它可能跑的方向和速度，計算下一秒它會跑到哪個位置，然後瞄準該點位射擊。」

凌雪眉毛一揚，淺淺一笑，說了聲「是啊」，頭也不回地又去尋找下一個獵物了。她的語氣是那麼自然，讓宋奇連反駁的念頭也沒有。

這三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數字，今天卻有一種特別的魔力，將宋奇心裏的發條擰得嘎吱嘎吱響……

「你們是何人？竟敢光天化日下在此行兇殺人！」凌雪張弓搭箭向下大聲呼道。

這伙追兵一看從前面山上滾下來一塊石頭，紛紛帶住馬韁繩，馬打著響鼻站住了。

到今天為止，宋奇連雞都沒有殺過一隻，而今天他可能要殺人，不是可能，而是必須！否則只能等著被殺！

鹿跑著跑著，突然停了下來，轉動它那高高的鹿角，張惶四顧。

「現在怎麼辦？」宋奇聲音有些發抖。

「跟我來。」凌雪臉上平靜得好像一面湖水。

凌雪繼續數道。

凌雪上去撿了兔子回來，交到宋奇手裡，嫣然一笑道：「這個算你打的。」

他手端連弩，凝視著前方，尋找著目標！他的心裏好像有一隻小老鼠在突突的亂跳，扣扳機的手心裏滲出了汗，手不住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