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百四十章 吳半仙兒(二)
但是幾十萬人的戰爭,一打就是七八年,這可真是一個無底洞,若是按照後世的人的目光來看,這仗應該打,而且還得是狠狠的打,最好把東南亞的小諸侯們都打怕了,打的他們都歸順中央王朝那是最好了。
這傢伙還抨擊起時政來,尤其是朝廷西南用兵的策略,那說起來還真有幾分真知灼見,對於好大喜功的王驥等戰將更是痛罵不已。
孟岩瞬間臉色變了,這是吳半仙兒第二次說出這樣威脅自己的話了,這傢伙是真是愣頭青呢,還是一點兒都不怕死。
「公子心中有為難之事?」吳半仙兒看著桌上很快消失的「難」字有些驚訝。
可文官們呢,天天在朝廷上唱反調,說這個勞民傷財,那個說什麼禮儀之邦,要以仁恕之道教化蠻夷……
「是,您稍後,一會兒就上來。」
「公子,您家裡就不缺人手,哪怕是掃地、劈柴都可以。」吳半仙兒道。
這樣也省的後人麻煩了,弄了那麼一堆的事兒。
「怎麼,沒測出來?」孟岩呵呵一下,他寫這個字,確實為難對方了,這個「難」字跟自己的姓氏那是一點兒都聯繫不上。
王振喜歡打仗呀,武將們當然喜歡了,打仗就能升官發財,還能封妻蔭子,多好的事兒?
「公子,我還是秀才,經史子集爛熟于胸,您家有小公子沒有,我可以教他讀書……」
死的大部分都是青壯,這些是什麼,是勞動力,是創造財富的主力。
「會一點點而已。」吳半仙兒嘴上謙虛,臉上的表情卻 是相當的得意。
這也是大明朝從實際出發,做出的正確選擇。
靠什麼,還不是要靠刀槍,武力,從來沒有聽說有人能夠用嘴能夠開疆拓土的?
「公子,在下才學淺薄,這還真沒測出來。」
恐怕人家未必聽得懂你說什麼?
「整四個冷的,四個熱的,另外再來兩斤酒,本公子要跟這位半仙先生共謀一醉!」
「公子,在下不是跟您說過了,從早上到現在就喝了幾口冷水,飢腸轆轆的,這都餓的前心貼後背了。」
「這世上的人,世上的事,有時候就是想到太多了,才會有煩勞,假如不用想那麼多,豈不是簡單多了?」
他走到哪兒,這神棍就跟到哪兒,要不是鬧市不能縱馬,他早就跑遠了。
「公子寫個字吧。」吳半仙兒想了一下道。
孟岩原本是想將這個吳半仙兒給灌醉了,然後找個人把他送回住處就得了。
七八年的戰爭,老百姓傷亡慘重,這仇恨也算是結下來了,未來還是一個火藥桶。
但是,靠軍功升官發財的軍官們不樂意了,不打仗,他們沒軍功,沒軍功哪能升官發財?
要知道。這王驥跟王振的關係。那可是不一般,要沒有王振背後支持,這麓川之戰能夠曠日持久的打下去嗎?
「有雅間嗎?」
你們這些文官,開口聖人教化,閉口聖人治國之學,能為大明朝守衛邊疆,開疆拓土嗎?
對於麓川之戰,孟岩是持一定支持態度的,仗要打,但 是也要量力而行,被自己家後院都沒顧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吃飯沒有?」
「你的意思是,跟著心裏想的走?」孟岩問道。
「走,本公子心腸好。咱們找個地方喝一杯?」
當年他讀書不成,當了一個小小教委的官兒,結果還當不好,被人排擠,結果一氣之下,揮刀自宮,進宮了!
大明朝的江山也是用刀槍掙下來的,所以王振倒是被朝中的武將們喜歡。
「那你還杵在這兒幹什麼,去,趕緊給本公子滾蛋。」孟岩喝罵一聲。
「心!」
「這個不好測呀,難,人在中間,左右為難,公子現在心中所慮之事必定是讓你心中左右為難?」
「吳先生想要什麼參照物?」
兩征討麓川之後,人家都已經被打服氣了,就沒有必要在死纏爛打了。
「公子還沒有小公子是吧,那小小姐總有吧?」
「來,吳先生,為我們有緣相識干一杯?」
「我是問你我姓什麼?」
「怎麼,公子你不相信嗎?」
「你這……」
「好,公子您請!」
好嘛,你不給我,那我直接自己動手拿就是了。
「吳先生不是說我印堂發黑,這不是有難嗎?」孟岩道,「所以我就寫下這個難字。」
「公子,您就賞老吳我一口飯吃吧?」
「你的意思是,本公子該什麼樣子,還什麼樣子,這樣就能迷惑外面的人對嗎?」
是呀,這些蠻夷是喜歡上絲綢、瓷器,可大明朝還沒到富庶到有錢隨便任性的地步。
明朝對麓川大規模的用 兵已經有兩次。第一次是失敗了。第二次呢。勝利了,但這個勝利也只是慘勝,不管是大明還是麓川。死亡軍民歷年加起來快有百萬之數了!
「信,本公子相信你就是了,不過我們家不缺算假賬的。」孟岩笑道。
「吳先生沒有算出來嗎?」
這樣也就把麻煩解決了,可曾料想這傢伙的酒量還真是不淺。三斤酒下肚了,這傢伙越說越來勁了,不但神采奕奕,還精神煥發了。
於是,矛盾就來了,戰爭也就不可避免了,你自己是謙謙君子,可別人不是。
「就算要算,公子也要給我一個參照物才行!」吳半仙兒嘿嘿一笑道。
孟岩心道,你要真測出來,那還真見鬼了,他也會懷疑這吳半仙兒的動機了。
「做假賬,就你這神棍?」孟岩嗤之以鼻。
「雖然從這個字在下沒能測出公子的姓氏,但在下知道公子心中必有煩心之事,也有解決之法。」吳半仙兒鄭重其事的說道。
「有,有,樓上請,兩位!」
「這個在下可沒這麼說,喝酒,喝酒,這太白醉雖然比仙人醉差一個檔次,可這還是不錯的。」
「沒……」孟岩一抬頭,「哎,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我跟你說得著嗎?」
所以他特別跟朝中的文官們過不去,尤其是那些科舉上來的,個個都以大文豪自居的。
「怎麼。你不願意?」
孟岩在錦衣衛內的秘檔中看到過一些數字,還有一些殘酷的沒有公開的真相。
「那就別家吧,前面看看,太白樓也不錯,李太白醉酒 詩百篇嘛!」
孟岩想了想,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寫下了一個「難」字。
「不,不,吳某願意,願意……」
「哪那麼容易。」
可北面的鄰居又不安分了,上下五千年,中國人似乎就沒過過安生日子,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們這個民族一直保持尚武和堅韌,永不言輸的品質。
這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大明朝也不是年年大豐收,總有收成不好的時候,這東西給少了,不樂意了。
「吳先生還會測字?」
「別呀,公子,吳某人除了會算命之外,還會算賬,做假賬我也會呀……」
「難,難……」吳半仙兒嘴裏喃喃自語,憋了半天都沒說出來。
「在下那算什麼地頭蛇,這附近最有名的那要輸松鶴樓了,可惜的是。這松鶴樓還沒開業,這松鶴樓的仙人醉那叫一個好喝……」
這王振呢,除了斂財之外,也還是有些政治抱負的,其實也就是為了爭一口氣!
行,這神棍居然還知道松鶴樓的仙人醉,他是真傻,還是故意的在給自己裝傻?
「公子您要請吳某喝酒?」吳半仙兒有些吃驚的瞪大眼睛問道。
「多謝公子,在下還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誰呢?」吳半仙兒略顯激動的問道。
「搶,哪吳某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吳半仙兒訕訕一笑。
就憑你們的三寸不爛之舌能讓這些蠻夷和化外之人心服口服,不侵擾邊關嗎?
「你有解決的辦法?」孟岩一愣,這傢伙還真是不吹牛,就渾身不自在。
「別呀,您要是讓兵馬司的人把我帶回去。老吳我這 張嘴,萬一說了什麼話可就……」吳半仙兒道。
「一百兩黃金,你怎麼不去搶?」
「那就請吧。這附近有什麼酒樓。你算是地頭蛇。比本公子清楚吧?」
可是,在眼下這個時代,那些地方,說白了也就是在半開化時代,根本不值得如此大動干戈,只是這些傢伙不斷的襲擾邊境,不勝其擾,一仗打疼了,就能安生幾十年。
而現在,大明朝就是顧頭不顧腚,麓川之戰是打了,可沒徹底解決,隱患還在。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酒菜上來了,滿滿的擺了一桌,雞鴨魚肉那是全都有了。
「本公子還沒……」孟岩給氣樂了,這小子簡直就是瞎白活,真是能說呀。
這虧得在雅間,關起門來說話,這要是讓東廠的密探聽了去,那說不定要倒多大的霉呢!
不就是多給些絹帛而已,給他們就是了,等他們形成了依賴,自然也就歸順了!
「有些人覺得說的越多,錯就越多,就變得沉默寡言,看上去莫測高深,一副喜怒不行於色的樣子,可就是個空架子,有的人表面上花團錦簇,面面俱到,可實際上心機深沉,不為人知,公子,你是哪一種人?」
當然,對於野心太大的土司,朝廷教訓一下也是應該的,不然這些人也該得寸進尺了。
「姓吳的,你要是在糾纏本公子,本公子可就要叫兵馬司的巡街兵丁把你帶回去了!」孟岩實在沒轍了,這傢伙跟牛皮糖似的,非粘著自己。
而且朝廷還要徵調糧餉支援戰爭,必然又要加重百姓的負擔,一反一正下來,損失不可謂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