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七百三十四章 春娘的故事
「孟大人說的沒錯。難怪你們都是如此……」
「我當時並不知道我究竟要做什麼，孫貴妃讓我跟一個叫寶元的太監聯繫，將胡娘娘的一舉一動彙報給他。」春娘道，「這樣過了三個月，孫貴妃派人把我交過去。讓我跟御膳房的一個御廚學習熬湯，然後找機會熬給胡皇后。」
「皇帝那一次也覺得孫後有些過分了，所以好幾天沒有去孫后的寢宮。」
「沒有，我雖然答應繼續為他們做事，但我只是彙報一些瑣碎的事情，一些重要的事情我沒說，比如皇上曾經來長安宮看靜慈仙師，以及留宿長安宮的事情。」
「我也是沒辦法，在宮中，一個沒有心機的人，會活不長久的。」春娘默認道。
「是的，當時是我跟老賽兩個人隨仙師出宮，來到了孟大人的家中，當時你父親非常吃驚，仙師畢竟曾經是皇后之尊，雖然廢除了封號，但身份還是尊貴異常，是兩位公主的母親，而他只是錦衣衛的一個小小的百戶。」
「你不說，她會不知道嗎，皇帝身邊又不是一個人？」
後來的事情，他已經從方俊鶴處知道不少，但那都是他的推測，現在就看這春娘怎麼說了。
「這太荒謬了，他們本來就是夫妻，難道說廢后之後，就不是夫妻了？」
「我不甘心，卻也沒有辦法，因為宮女是不能夠左右自己命運的，誰知道，胡皇后雖然被廢，卻並沒有打入冷宮，而是退居長安宮。一應起居飲食待遇都跟在位的時候差不了多少。」
「沒有，我沒有這麼做，而且這麼
「是的，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她老人家居然沒有生氣，更加沒有責怪，甚至沒有罵我，我很吃驚，按照道理，就算仙師老人家仁慈，不怪我當初的選擇，也會把我從她身邊趕走的。」春娘動情的說道，眼圈紅紅的，語氣有些急，顯得很激動。
「是，仙師老人家早就察覺到身邊有孫后的人，也鎖定了幾個人，最後確定了是我，但她並沒有說出來，她知道懷孕這件事是紙包不住火的。所以從一開始就對身邊的人沒有隱瞞，甚至早就告訴了張老太后。」春娘道。
「孟大人想聽一個故事嗎？」
孟岩呆住了，泄密的居然是張太后，不，應該是宣宗皇帝，他當時那麼寵愛孫后，也許架不住她的痴纏，說了出去。
張太后採取了保密的措施。借口把靜慈仙師叫到自己的宮中居住，因此胡后懷孕的消息一直都沒有泄露。
張太后也只能委屈胡后了，如果孩子生下來是女孩，那就公開身份。沒什麼大不了的，皇家還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公主。
孟岩沉默了，春娘的身份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儘管他猜到了，但是還是難以壓抑住心中的震驚。
「很快仙師發現自己吃不下飯，總是嘔吐，我們都以為是犯病了，可仙師自己清楚，她可能是有了身孕，畢竟仙師曾經生育過，她不讓我們聲張
「這些宮闈秘事，皇帝的起居注應該有記載吧？」
「沒有，皇帝怎麼會讓這等丟醜之事留給後人笑話，記錄起居注的太監給殺了，這段時間的起居注有些是缺失的，如果孟大人有心的話，應該能查到的。」春娘道。
「當時，我就傻了。好不容易苦盡甘來，難道要跟胡皇后一起被打入冷宮嗎？」
「你跟靜慈仙師自首？」
「孫後知道了？」
如果賽姨知道春娘的身份，並且就知道她在大同，為什麼她沒有對他明說呢。
「事情得從二十年前說去，那時候我才十六歲，因為一次疏忽打碎了一隻前朝的瓷盞，被管事的太監發現了，他把我發配到了浣衣局，我在哪裡吃進苦頭，忽然有一天，管事的宮女把我調過去，問我想不想脫離苦海，我當然想，於是，她領著我去見了孫貴妃，孫貴妃要去去胡皇後身邊，讓我想辦法獲得胡皇后的信任。」
孟岩漠然，這太醫是不能隨便進後宮給嬪妃看病的，除非是得到皇帝的恩准，只有太后、皇后這一類的才有的特權，宮女就只能把病症通過太監傳出去，然後開些葯回來自己吃，吃的好算你運氣，吃不好一命嗚呼。
胡后懷有身孕，對張老太後來說只是一個遲來的驚喜，因為這個時候，胡后已經被廢了，孫后又給皇帝生了一個兒子，為了天家的傳承。
「我不知道孫貴妃想要幹什麼，但我那個時候實在是受不了浣衣局的苦
孟岩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把實情告訴張太后無疑是十分正確的，老太后本身就偏袒胡后，這個皇后是她親手選的，可她也拗不過強勢的兒子，所以只能忍下了，但對胡后更是青睞有加。反而對孫后十分的冷淡。
「我跟仙師一起進了長寧宮，作為貼身服侍的宮女，孫后想找我，也沒辦法。後來，仙師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這紙包不住火，仙師也不能一直跟張老太后住在一起，孫後起疑心了，慫恿皇帝來詢問，張太后也為難，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皇帝，但最終還是說了。」春娘道。
雖然這件事跟他沒有直接的關係，可現在他的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卻跟靜慈仙師是親生母子關係。
她是怕打擾了春娘的平靜的生活，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必須要隱瞞呢？
當然，春娘也可能在撒謊，即便她說的都是真的，但此刻他並不相信這個女人。
「金蟬脫殼？」
「仙師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再這樣下去，紙包不住火的，張太后就想到仙師娘家姐姐家，決定以出宮散心的理由，將仙師送到宮外小住，直至生產，這樣就能避開宮中的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很有心機！」
「這對孟大人來說，是個故事，可對春娘來說，這是切身的經歷的事情。」春娘不為所動。
但如果是男孩子的話。這就麻煩了，老臣們肯定是要鬧騰的，當初廢后的罪名就是莫須有，胡后又不是不能生育，所謂無子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民間百
「宮闈秘事那不是本官可以沾手的。」孟岩道。
「你出賣了靜慈仙師？」
普通宮女和太監死亡，直接把屍體抬進入焚屍爐，燒了之後，弄個骨灰罈，有機會通知家人來領，沒機會的，就隨便一埋，連個名字都留不下來。
「本官不想聽這些沒用的廢話。」
孟岩聽到這裏，基本上已經很清楚整件事的過程了，他的生母，廢胡皇后是就是這樣從宮中出來，來到孟家的。
「我的心定下來了，心道。這樣也不錯，起碼跟著胡皇后，不，應該是靜慈仙師，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但是好景不常。新的孫皇後派人找到了我，讓我繼續做之前同樣的事情，我不想做，可她們威脅我，如果我不做的話。就會把我跟孫皇后的關係告訴靜慈仙師，我沒有辦法，只得答應下來！」
「什麼決定？」
「胡皇后喝了我熬的湯后十分喜歡，把我調到身邊伺候，我也算是苦盡甘來，誰知道，沒過都就，胡皇后就被廢了，孫貴妃當上了皇后。」
「是的，孫後知道仙師懷有身孕，十分生氣，跟皇帝大鬧了一場，怪皇帝在廢后之後，還跟仙師有夫妻之親。」
春娘加入了教坊司密諜，而她則加入錦衣衛，這兩者之間又是有著怎樣的關係？
亂，孟岩腦子裡一片混亂，他發現古人的世界並非想象中的單純，歷史背後的真想有時候會讓人瞠目結舌。
「自首，我決定向靜慈仙師自首，坦白我跟孫后的關係。」春娘道。
「是，我不說，
他想逃避是逃避不了的，有些事情他也必須承擔，這就是他奪走人家肉身的責任。
「如果是故事的話，那就免了，本官沒有那個閒情逸緻。」孟岩直截了當的拒絕道。
「靜慈仙師應該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但是卻沒有把你指出來，對嗎？」孟岩問道。
很多宮女都活不到出宮嫁人的哪一天，其實不是她們不想，而是進了宮，小病得自己扛著，大病的死亡率是很高的。
「孫后並不知道仙師出宮住在了姐姐家裡，張太后對外還說仙師跟她住在一起，天天在佛堂念經祈福，不見外人。」春娘道。
「孟大人聽我說完，孫后對皇帝維護仙師很不滿，她將仇恨全部發泄到了仙師身上，在宮中，仙師有張太后護著，她根本沒機會下手，機會就在仙師出宮去姐姐家小住。」春娘道。
「春老闆，你為什麼要對本官說這些，這些都是成年舊事了，跟本官又有什麼關係？」孟岩在腦子裡理了一下，緩緩說道。
「你把靜慈仙師懷孕的消息透露給孫后了？」孟岩語氣森冷的問道。
「可孫后最後還是知道了，對嗎？」
孟岩內心一片肅殺，原來叛徒就是眼前這個女人，春娘，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打斷她，而是聽她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