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室操戈自相殘殺（中）

對於眼前這幕場景，原屬巴吐城的眾兵丁，只有驚嘆的份，雖然東方戀雪的話聽起來很簡單，也很正確，但如果換做別人來說，那就只是惹人訕笑的嘴炮，只會淪為「說得比唱得還容易」的笑柄，要不是今天親眼所見，打死都不會相信，這種荒唐事真有成真的可能。

東方戀雪漫不經心地回答，讓人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連續獨訪獸人大營，以身涉險，甚至還被扣作人質，這些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分分秒秒命懸一線的危險行為，在他說來，就好像上街打醬油一樣，一點緊張的感覺也沒有，不明白的人，還真以為他只是出去散步、打醬油了。

「你哦……這世上不是什麼說服，都要靠牙尖嘴利的，真正有說服力的東西，往往是潤物無聲。」東方戀雪瞥向鳳香的胸口，「你只要把領口開低一點，姿勢稍微前傾一些，就能有效降低獸人的平均智能百分之三十五，對我的行動大大有利！」

東方戀雪操作儀器，一片光幕投射出來，放出他用遠眺設備所見的影像，只見在狼族陣營中，有些已經狂化的狼人，由於陷入死局，被敵人包圍，放手最後一搏，再一次發動狂化。

「不行對吧？那帶上你們，還不就是多兩個送死的？我一個人去嚼舌根，就只是單純的串門子行為，連著你們一起上，那就真成了自殺行為了，事情不是人多就一定好的。」

東方戀雪皺著眉頭，看著戰場上那團越來越亮的豪光，類似的光團，在戰場上許多地方同時亮起，每一團豪光，都是以一個拚命鼓催中的獸族勇士為核心，似乎代表著進一步突破完成，隨著亮度瘋狂提升，他們的氣機也是越來越強盛，不過東方戀雪卻發現了一點異常。

東方戀雪聳聳肩，道：「每個人的氣質不同，適合的工作也不一樣，老胡就適合拿來威嚇人，老大你就適合專門對自己人說放心，你們兩個看起來就不像奸佞小人，跑去獸族那邊，要怎麼讓人相信你們會出賣人類？他們只要一懷疑，我們就走不出去了……如果要我挑伴，我寧願挑衛國或是鳳香，他們兩個才有說服力。」

東方戀雪趕忙拋出新的變化，轉移眾人的注意力，而事實也確實如此，酣戰激斗中的獸人，生出了奇異的變化，普通人或許還難以察覺，但高階以上的武者，全都感受到那股激烈的氣機衝擊，戰場上的某幾處地方，正發生著詭異的劇變，最奇怪的是……這股氣機變化，還似曾相識。

情形與巴吐城裡那些獸人保安的變身差不多，可是這邊的人數眾多，武者素質更不是那些保安能比，哪怕成功機會不高，但在人命堆沙塔的累積下，慢慢開始有成功的情形出現。

「因為量才適用啊，衛國看起來就是一副熱血青年的樣子，這種人往往是兩個極端，實現理想不成，碰了挫折，就會憤世嫉俗，然後什麼都看不順眼，別說出賣國家民族了，就算連自己老爸都賣掉，也是很有說服力的……」

「別打了，別打了，獸人那邊好像出狀況了……」

直到這一刻，他們仍搞不清楚，東方戀雪是怎麼做到的？他們只是忽然接到命令，集合起來，領了葯散，開始做準備，然後就看到匆匆趕回來的陸雲耕，對他們說將要出戰，看似強大的獸人軍，很快就會陷入大亂，如果大家拿出這段時間的訓練成果，小心謹慎，那麼不但能給獸人重重一擊，而且從頭到尾，大家幾乎沒什麼與獸人短兵相接的機會，只要冒小小的風險，就能輕鬆獲勝。

遠遠看著三族獸人大混戰，血肉橫飛的場面，一手泡製出這場面的罪魁禍首，輕描淡寫地給著點評，在他身後，是三千人類部隊，做好了準備，隨時都可以殺出去。

眾人都想起來，在初抵巴吐城的那天，城主設殺宴款待，雙方動手，城內的獸人趕來開戰時，有幾名獸人似要進行狂化，卻又好像與普通的狂化不太一樣，最後爆發出的威力也沒多強，給胡燕徒、陸雲耕聯手幹掉……儘管說不上多強的戰力，不過他們狂化時散出的強猛氣機，就與此刻感應到的一樣，只不過現在所感受到的，遠較那時更強大得多。

「你帶我們去見眠茶大師的時候，就已經這麼打算了嗎？你不該瞞著我們的，如果說一聲，起碼我們能……」

話才剛剛說完，就挨了陸雲耕和鳳香的兩記拳頭，陸雲耕的倒也罷了，鳳香的用上了增力道具，打在頭上，著實吃痛。

「能怎麼樣？陪我一起去嗎？別開玩笑了，我自己一個人能擺平的事，多你和老胡在旁邊，我可能沒命走出來。難道你真認為陷入萬軍之中，翻臉動手，你有本事殺得出來？」

「唔！這是什麼情形？」

「唉呀，這很危險嗎？我不曉得耶，出生入死都是你們在干，我所做的，好像只是串串門子、聊聊天，順道再連吃個兩餐，然後就自己回來啦……哪裡危險？」

這種二度狂化，被做為拚命的最後手段使用，不難想像本身就充滿缺陷，大多數的例子，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不待敵人殺來，自己就因為鼓催過度，身體硬生生爆開，血肉橫飛，最大的收穫便是同歸於盡，只是效果不大，因為當所面對的虎、豹族獸人也狂化完畢，這種不受控制的爆炸，只有擾亂作用，沒有太強的殺傷力。

這些話聽起來很像是詐騙，普天下怎可能有這樣的好事？不過，當這些話是從陸雲耕口中說出，整個份量就不同了，這也是非常有趣的一點，一直到後來都是，在這個小團隊中，陸雲耕的話，能讓己方同志生出近乎盲目的信心，不管聽起來多不可能，大家就是相信他的話會實現；東方戀雪的話，則是能讓敵人深信不疑，無論他扯的大謊怎麼荒唐，他就是有辦法讓敵人相信，這些事是可能的！

東方戀雪操作魔法儀器，將螢幕上幾個特別亮眼的點，仔細放大，發現亮點核心雖然是鼓催中的獸族勇士，但這幾個光點之所以比其他的亮，是因為光團中的獸族勇士不止一個，起碼有兩到三人，而且隨著他們的狂化催迫，散發出來的氣息越來越恐怖，身形輪廓也劇烈扭曲，幾個獸人勇士之間，漸漸看不出彼此的形體分際。

「那我呢？」鳳香剛好過來，聽見東方戀雪的話，好奇問道：「我口才很好嗎？為什麼我能比他們兩個更幫上忙？」

胡燕徒皺眉插話，「等等，為什麼是他們兩個？」

胡燕徒道：「古怪，怎麼好像在哪……唔！是巴吐城，那些獸人保安。」

「你這傢伙！我不是說要你別一個人干危險事嗎？」

「這個……是沒這種本事，也許十年後有這種能耐吧，現在要殺出萬軍，我覺得應該是……」

「不太對！沒有那麼單純。」

「……人族擅守城，獸人野戰無敵，那麼人族要怎麼在野戰中打贏獸人呢？其實也很簡單，讓他們自己打自己就可以了。」

「果然有問題！」東方戀雪取來遠眺設備，遙遙觀測戰場，「這幾次動手，我避免和獸人打近身硬仗，一是因為我們實力確實不夠，二是我還拿捏不準獸人的實力……我懷疑他們除了狂化之外，還有別的底牌，當初遮日那王也搞過類似的東西，我們人類的技術會進步，獸人這邊也不是只混吃等死的。」

不過，就連陸雲耕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本來正在村中與眠茶說話的他，忽然接到東方戀雪傳來的魔法通訊，要他和胡燕徒立刻趕回，說是對獸人的戰事將有重大變化。他與胡燕徒立即回奔，回來以後，從鳳香手上接過東方戀雪留下的錦囊，負責指揮士兵們出發，而當時的東方戀雪，已經出發去狼族大營當抵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