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矮人重地香煙之丘（下）

「……矮人這邊不光是賣兵器，也賣技術，他們定期舉辦考試，只要繳納昂貴的報名費，就可以進入他們開的訓練學堂學藝，除了核心技藝不外傳，其餘還是有很多東西能夠傳授，很多人才不遠千里而來，在這邊學藝，也輸出了很多優秀的工匠到精靈、翼人，甚至是人類世界，而這可是矮人們的一筆重要收入。」

這些都是單純的推測，不過在街上信步走來，確實也就像之前感覺到的那樣，處處都是打鐵鋪，有些有店面、有掛招牌，卻有更多是只聞打鐵聲，看得見裡頭的熾烈火光，甚至隱約感到熱浪撲面，卻就是不見開門作生意，不曉得是怎樣的一種情形。

話剛出口，前方不遠處忽然一下騷亂起來，獸吼大作，還隱約聽見有獸人憤怒地喊叫「人類」，陸雲耕等人一驚，因為環看周遭，除了己方，就沒看到別的人類，難道這麼快己方就被盯上？獸人是衝著自己過來的？

相比之下，那些獸人、半獸人的長相就不怎麼樣了，偏偏走在街道上的外族人，以這兩者為最多，陸雲耕記得，獸人一向歧視半獸人，果然在這裏的獸人，與半獸人錯身而過時，相互都不看一眼，歧視之說果然不是假的。

陸雲耕覺得異常眼熟，心裏更沒由來地一動，抬起頭來，就看到那裡站著一個年輕人，一身白衣，白色的圍巾遮住半張臉，如冰雪般的眼睛，異常的冷……這模樣，與天妖在幻境中召喚出的那個人，幾乎一模一樣……

陸雲耕沒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已經從房舍，轉移到了街道上的行人。

「……在帝國的時候，覺得我們人類就是最優秀的物種了，沒想到來了非人者的世界，居然是受這個待遇……」宋體仁道：「除了我們，好像就沒看到其他的人類客商，敢情人類在這裏還不受矮人歡迎……難道是賒帳過多？還是惡意詐騙啊？」

說到傳教，銅鑼和那些獸人的表情又變得很激動，陸雲耕倒是不懷疑他們有隨便號召十萬獸人的能耐，就算是數十萬獸人，都不是沒有可能，但各大獸族的軍隊都已傷亡殆盡，剩下能投奔過來的，就算不是老殘婦孺，恐怕也相差無幾，這些哪算得上戰力？弄這麼一堆累贅過來，連餵飽他們都成問題，能起到什麼作用嗎？

銅鑼道：「你們好像沒有誰修鍊火系功法的，要不然，這裏就有你們的機會，矮人除了鍛造技術了得，在火系功法、魔法的研究上，別具一功，店鋪里賣了很多優秀的火系功法，你們要是有興趣、有眼力淘寶，大可一試，說不定運氣好，就中了寶也不一定。」

事實上，陸雲耕就在路邊的一些酒館，看到相似的告示，表示歡迎獸人、半獸人來這邊掰腕子、比腕力，只要在不狂化的前提下，能贏了矮人店主，就免費招待一頓酒食……這顯然代表了矮人在腕力上的信心。

獸人個頭遠比人類粗壯得多，人類無心擦撞到獸人的可能，實在不高，反倒是獸人很可能沒事找事，故意對著人類撞過去，藉此挑釁。陸雲耕有心看看情況，無奈擋在前頭的那票非人者，幾乎身高都過一米九，他和宋體仁兩個人類擠在後頭，想往前看實是不易，最後只能往前硬擠。

在帝國，見到外族的機會少之又少，即使是到了北地，這段時間打得天昏地暗，也只是和各獸族作戰，所謂的非人者，好像就只是那些會走路的野獸，直至此刻，陸雲耕才親眼見到其他的非人者。

可是，陸雲耕也不敢提出質疑，因為隨著接觸漸深，他發現這些眠茶信徒所走的路，與遠古佛門有些類似，那是佛門最興旺的黃金年代，號稱有佛門至妙大道三千，在無邊佛法之下，什麼腐朽都可能化為神奇，老弱婦孺病殘，也有可能在某個特殊情況下，大勝雄兵十萬……

「呵，雲耕你雖然名聲鵲起，但還沒有到北地每個角落都曉得的程度啊，他們……」宋體仁陡然明白，道：「你要說的是……雨林中的戰況，還沒有傳到這裏來？他們不知道雨林里的狀況？」

這樣的一抹刀虹，似曾相識……

銅鑼在旁邊插過話來，表示他們離開之前，已經有了動作，派使者前往雨林內各部族，說明情況，要求聯手禦敵，至於那些沒有抵抗能力的弱小部族，也可以直接遷來避難，只要團結在一處，就算殭屍大舉來襲，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那……我們此行就很重要了。」陸雲耕道：「無論如何，我們必要購到足夠的糧食，至少在糧食方面確保無後顧之憂……」

「這倒不是問題，我只覺得……他們好像都不認得我……」

刀光如電，彷彿切割開空間，冰冷透徹！

首先是矮人，這些身高大概一米四幾的物種，外型與人類沒兩樣，就只是矮了半截。話雖如此，但在人類之中，要找這麼結實壯碩，肌肉這麼大塊的體型，那可真是不多見，而就陸雲耕所見，好像自己看到的所有矮人，沒一個瘦子，全是肌肉猛漢，哪怕個頭矮了些，若讓這些矮人舞起大斧，光看他們手臂上虯起的肌肉，一斧活劈了獸人絕非難事。

言猶在耳，兩人一下已奔出數十米，看到前頭圍了好大一群，獸人、半獸人、翼人都有，圍觀著圈裡的騷動，聽起來，好像是有哪個人類，不小心在路上與獸人擦撞，獸人勃然大怒，就這麼鬧了起來。

「這可不一定……」

但要說歧視……陸雲耕發現，連銅鑼身後的那些獸人信徒，都走得昂首闊步，大搖大擺，可偏偏就是自己和宋體仁，像是被所有人無視了一樣，經過這裏的獸人、翼人，不是冷冷瞥過自己一眼，還帶冷笑，就是像看見空氣一樣，目光直接掃了過去……這種過於明顯的蔑視，讓陸雲耕暗自警惕，因為只要一下不慎，這些惡意可能就會變成敵意，然後……

「嗯，他們的臉上毫無驚慌之情，現在雨林裡頭恐怕早亂成一鍋粥了，那些殭屍吞掉巴吐城地下的數萬獸兵后，勢力瞬間膨脹……絕不會放過雨林內的其他獸族。」陸雲耕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獸人，道：「這些應該都是專門來此求購兵器的買家，他們跑到這邊來購物經商，卻不曉得此刻家裡出事，他們……已經沒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現在雨林的情況不同了，活佛的信徒，你以為就只有你看到的那麼多嗎？叛離出來組軍的，只是冰山一角，我們在普通獸民中的影響力，可比在成年青壯中大得多，之前他們顧慮自身安全，不能出來追隨，現在各大獸族的統治力崩潰在即，我們登高一呼，投靠過來的……將會較之前數以十倍計……」

精靈雖是北地大族，可在這座鎮上，沒看到半個精靈的身影，反倒是看見了位於更北方的翼人族，這個部族與矮人截然相反，一個個都是高頭大馬，陸雲耕連看了七八個翼人，有白羽翅，也有灰羽翼，但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一米八都很常見，而且……一個令人忌妒的特點，這些長著翅膀的翼人，個個是俊男美女，男的俊俏，女的艷麗，看著都讓人眼前一亮，堪稱是天造恩物。

他鄉遇故知，素來是喜事，想到前頭有人類，陸雲耕和宋體仁不假思索，立刻就往前奔去，身後還傳來銅鑼的聲音，「……你們看到人類最好躲遠點，會跑到這種地方來的人類，好人有限……」

（……西門……朱玉？）

童子金身一發勁，就沒什麼人能繼續擋在陸雲耕前頭了，他像乘風破浪一樣，直直推開所有人前行，穿入到裡頭，恰好就見到那一道冷電似的刀光。

意識到不妙，眾人都嚴加戒備，特別是躺在擔架上的李經方，立刻被護得嚴嚴實實，就這麼過了幾秒，發現前頭騷動越鬧越大，卻沒發現有獸人衝過來，這才明白可能是搞錯，引發騷動的人類極可能是另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