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焰之魂》卷三 躍動之火

第六十六章 衝刺!風雨中的疾馳

卷三 躍動之火

第六十六章 衝刺!風雨中的疾馳

看來升空后的騎手情緒都會變得激昂起來,德曼把護目鏡扣好后,揮舞著胳膊大叫了幾聲,然後向女偵察兵問:「來比比誰能更安全的到達如何?」
「但這種做法讓享用達爾士物資的士兵變成了同一批人。」德曼帶著一絲嘲弄的口氣說,「而這世上,存在一些單獨吃下去沒有問題,但積累在人體中混合起來就會要命的毒藥。四批物資中,分散混合了三種慢性毒藥的配料。還有五六天,最早吃下去的士兵差不多就要毒發了。」
反正最後辛迪莉的聲音估計整列走廊都能聽到,何況是對門的德曼,克雷恩已經沒覺得有多麼不好意思,而是也笑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后腰,說:「床太小,也太硬。不過比我以前的破床鋪還是舒服多了。」
德曼立刻接著說:「可我平常並不會和侄子討論女孩的屁股。」
克雷恩的臉還是忍不住紅了一下,果斷轉移了話題:「對了,在那邊的時候我忘了說,回去的地方波亞迪蘭安排了兩隻獅鷲等我和辛迪莉,這次咱們回去變成了三個,要怎麼出發啊?先留一個人在邊境要塞等著嗎?」
「只是為了讓瑪杜蘭麻痹大意,這樣是不是有些太虧了?達爾士的戰備物資也不算特別豐富吧?」克雷恩隱約察覺到裏面似乎還有內情,拉回注意力問道。
「可是大公放棄了那份潛力,他選擇了更符合人民實際需要的道路,但人民不一定會理解這些,如果有一天,一個強大而充滿人格魅力的英雄在達爾士貴族中出現,誰能保證大公的聲望不被動搖?」德曼的眼神似乎充滿一些不曾講出過的回憶,「而花環、掌聲和傾慕的少男少女們,很容易讓英雄迷醉其中,變得想要得到更多。」
克雷恩看著越來越密集的雨絲,有些擔心地問:「這種天氣,真的沒問題嗎?」
克雷恩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他搓了搓手,突然覺得心情有些沉重,小聲說:「這樣的計劃,不覺得有些太卑鄙了嗎?」
女偵察兵猶豫了一下,說:「沒有。」
克雷恩擦了擦鼻尖,「雨開始下了。」
克雷恩思考了一下,說:「是輪迴之紀,對嗎?」
「當然,只要大公還活著,只要他的子孫不太離譜,到了那時,達爾士即使不是最強的,也絕對具有爭雄的實力。」德曼托著下巴,突然又嘆了口氣,「只可惜這預測有一個不能忽略的變數存在,我也不知道那變數會給這裏帶來怎樣的影響。」
第二天早晨,天氣不是太好,來自西北方鷹翼草原的雨雲被風裹挾,迅速把鉛灰色澤塗抹在南哈斯密爾的天空。
「當然,同樣是和美女幽會,在晴朗的星空下躺在湖邊的草地上,和在狂風暴雨裏手牽手變成落湯雞,肯定感覺不同。」
這次多了弓在手邊,德曼解答完疑問之後,乾脆順著往下講了起來。
辛迪莉趕忙從馬車裡鑽出個頭,為難地說:「我也在誒。」
「那東西並不可信。」克雷恩笑著指了指自己,「我名字的原型,那位克魯恩,預言書里的少年天才,在小說中主導毀滅了水精靈王國的火精靈英雄,至今也沒有出現不是嗎。」
「肯定不會。」克雷恩把頭埋進獅鷲的頸毛,側頭說,「元素精靈的兩大陣營爭執了這麼多年,對外,大家不還是一體嗎。」
德曼用拇指點了點自己的胸膛,「留一個騎手在那邊就行,我能騎獅鷲,軍用民用,公的母的,都沒問題。」
克雷恩只好點了點頭,他剛跳下馬車,遠處的天空就碾過一串震人心肺的沉悶滾雷,他扶著車轅眺望過去,灰黑的色塊之中,果然已經在閃動交錯的光芒。
「你說的對。」德曼也跟著笑了起來,「《特拉埃爾輪迴記》里也沒寫過咱們的陛下會辦出這麼多令人費解的事情。」
「不要離開地面。」
「什麼?」
完全幫不上忙的克雷恩只有雙手抓緊,盡量不添麻煩。心裏索性胡思亂想起來,盤點著自己聽說過的敬神時代流傳下來的類似稱呼,比如西北山地融雪期被稱為艾斯威爾之怒的碎冰潮,比如腳下以蒼空天使名諱命名的大平原,等等等等。
克雷恩不太理解的看了一眼那個女偵察兵英氣利落的打扮和不太柔美的長相,小聲說:「你的口味真奇怪。」
辛迪莉摸摸索索的在被子里脫掉了祭司袍,把頭往他懷裡拱著說:「有什麼關係呢,在別人的眼裡,火精靈因為這種小事就忍耐克制才比較奇怪吧?」
嗯……毫無羞恥心原來也有這樣美化的說法。
「但之前並沒有任何一家像咱們的陛下如今這樣發瘋。」德曼有些不安地說,「世紀的預言書里,可是明確的描寫了精靈內戰的。」
直到最後,辛迪莉也沒回到自己那張單人床上,他們兩個就那麼緊緊地擠在一起,依偎著睡去。
「你覺得……大公有希望做到嗎?」
德曼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然後對克雷恩說:「人類女性的複雜程度真讓我著迷。叫得那麼豪放的女孩會害羞的用餅乾丟我,而看上去很中性化的成熟個體,卻可以對我大喊著拿屁股做賭注。」
「怎麼會……」酥酥麻麻的微妙感覺點燃了他的血脈,他低聲讚歎了一句,「那味道簡直該死的好聞!」
德曼嗯了一聲,「大公的計劃,本來就是要在最短時間內控制住瓦爾曼河兩岸的富饒土地,除了薩拉尼亞暫時找不到可以下手的破綻,其餘的進展都非常順利。當這一片區域被徹底征服后,達爾士急需的資源就能基本實現自給自足,大公的目標,也就有了初步實現的可能。」
「被雷雲追上的話,好像會很危險啊。」
「不過我多少能理解波亞迪蘭的急切心情。」克雷恩猶豫了一下,說,「要不是不懂飛行的事,我其實也想早點上路來著。」
顯然不會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示弱,女騎手毫不猶豫的大喊著回答:「好啊!我要是輸給你,你就可以贏下你覺得很不錯的屁股,隨便你對它幹什麼都行!」
眼見獅鷲的飛行轉到奇怪的方向,克雷恩忍不住問道:「咱們這是要往哪兒去?方向好像不對啊。」
「庫萊亞大人!您回來了!」送他們過來的那兩個偵察兵匆匆跑了過來,大聲問道,「一切順利嗎?請問這位是?」
德曼聳了聳肩,「看來今天要在這裏留宿了。不知道這邊的指揮官能不能給我也安排個女伴,省得我聽得寂寞。」
到達邊境據點,吃過簡單的晚飯後,克雷恩為了養足精神面對下一天的長途旅程,打消了和德曼再喝一杯的念頭,帶著辛迪莉回了為他們安排的住處。
「消息?什麼消息?」克雷恩正沉浸在大量的全新知識中,手指還在比劃著最有利的夾箭方法,只是隨口問了一句。
因細微的雨水味道而格外清新好聞的風中,不斷傳來克雷恩語調各異的聲音。
結果,他好不容易摁下去滿肚子的緋色妄想,閉上眼準備睡覺的時候,辛迪莉卻悄悄摸上他的床,鑽進了他的被窩裡。
克雷恩的眼睛亮了起來,「是嗎?嗯……我記住了。」
德曼輕鬆的神情在十幾分鐘后漸漸凝重下來,他扭過頭,對著斜後方不遠的女偵察兵大喊道:「喂!你們說的爬升到雲層上方躲雨的事,以前真的做到過嗎?」
已經拿到大公的親筆文書,當然不會再有人懷疑克雷恩會做出間諜行為,於是屋中並沒有擺放結界台。
沉悶的雷聲再次滾過天邊,這次,彷彿逼近了至少百里。
女偵察兵楞了一下,打量著克雷恩的神情,試探著說:「要不然……讓這位小姐先在這裏休息一晚,我明天……」
至於乘坐獅鷲飛向波亞拉,就只能等到雨停之後再做考慮了——被雨水打濕的獅鷲脾氣會變得暴躁不說,載重能力也會大幅下降。
「來不及了……」克雷恩笑了笑,一把掀開了礙事的被子。
「呃……聽起來還真是一門危險的技術啊。」任務即將完成,克雷恩的心情輕鬆了很多,興緻勃勃的討教起之前沒太聽明白的部分,「對了,德曼,你上次教我的鬥氣調勻,有幾個地方的肌肉我怎麼也覆蓋不到。還有那個箭袋背姿速抽,我總是用的不太流暢,不自覺地就犯了高位出手的錯誤,是不是還有什麼要點啊?另外……」
想必是波亞拉提前傳來了命令,克雷恩返回的入境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緊張到有些神經質的衛兵在確認了德曼的身份正是本國急切期待的密使后,幾乎是帶著一種感激的表情迅速指示關卡放行,一副恨不得在後面幫忙跑步推車的架勢。
好似從地上冒出了雨雲一樣,灰黑色的濃煙,正在滾滾升起。
除了辛迪莉,剩下的三道視線都轉了過去。
「你不是猜測過,大公多半也是輪迴者嗎?」克雷恩好奇地問。
女偵察兵猶豫了幾秒,果斷也跟著調轉方向,開始順著高空的狂風,向著波亞拉極速滑翔。
「你預測的國家中有達爾士嗎?」
也許他只繼承到火精靈那強烈的欲求,而沒學到同胞們那種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生活態度吧。
德曼聳了聳肩,「你不懂那種健康美。」
恣意的享受中,他的腦海里突然劃過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這些被壓抑的部分會慢慢釋放出來,那將來會不會有一天,他也變得和瑪莎嘴裏的火精靈一樣,冷酷、狂妄、好戰呢?
德曼扭頭看了看衛兵漸漸遠離的身影,說:「瑪杜蘭使節團從達爾士公國滿意而歸,同時達爾士又在邊境偷偷輸送了一批物資過境,只要波亞迪蘭的情報機構還在運作,這些故意放出風聲的消息,應該已經從邊境傳回波亞拉了。」
「我想象不出精靈對同胞拿起武器的樣子。」德曼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有些突兀地沉聲說,「我也希望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似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牽扯太多,德曼笑著轉換了話題,指向前方:「吶,那邊就是你說的邊境要塞吧?」
「不可能!」女偵察兵毫不示弱的後退兩步,扶著獅鷲的翅膀也施展了一個美妙的跳躍,穩穩落在鞍座上,「我從入伍就和獅鷲寶貝們待在一起,什麼樣的天氣沒見過。倒是你們兩位大人,一年也不會騎一次獅鷲吧。還是綁好安全帶小心不要掉下去吧!」
「放心,起碼不會輸。」德曼自信的驅使獅鷲反超到女偵察兵身前,「因為我是絕對不會出問題的。」
她一扯韁繩,獅鷲果然對她立刻展現出可以稱得上乖順的服從,抖了抖羽毛,呼嘯一聲騰空而起。
健康美?克雷恩立刻想起了瑪莎,忍不住嘟囔說:「我只看出了健康而已。」
那是很樸素的起居室,由夜崗哨兵臨時讓出,髒亂的屋子裡充滿了純粹的男性味道。
德曼掏出文件放進懷裡后,看了一眼那個女偵察兵,有些遺憾地低聲說:「我該先教會你怎麼騎獅鷲的,你來帶辛迪莉,讓那個小姐帶我就好了。」
「克雷恩……拜託不要太激烈,我……我不想發出太失控的聲音。」轉換到下方后,辛迪莉抖動著耳朵,呢喃一樣地說。
克雷恩挺直身子,看了一眼那隻獅鷲上的情況。和他預料的差不多,這樣一番飛行之後,辛迪莉的臉色白的可怕,如果不是怕掉下去,恐怕早就探頭嘔吐了不止一次。
德曼笑著說:「不需要你說,那……」
德曼沉吟片刻,卻搖了搖頭,「太難了,即使是大公這樣優秀的人才,做到這種事也太難了。南哈斯密爾經歷了幾百年的複雜局勢,最初還有來自精靈的挑撥因素,之後就純粹是人類樂此不疲的互相爭鬥,在這麼一片鬼地方,蠢材和笨蛋根本沒有生存空間,甚至連不夠聰明不夠強大的國家都只能維持以十年為單位的存續時間,這些人類不斷的分裂、統合,彼此廝殺,可以這麼說,生存到現在並保持一定實力的國家,都不是些好對付的傢伙。」
德曼攥緊手裡的韁繩,大聲解釋:「獅鷲這種坐騎自重太大,順風的情況下爬升速度太慢,咱們要想上到很高的地方飛行,最好先從側逆向升空。這個小姑娘年紀不大,技術倒是很老練。」
以雷天使之名構造的詞彙桑蒂莉爾之怒,原本是風與火的複合——雷系魔法中的一種,但因為難度過高几乎沒幾個法師能順利使用,最後漸漸成為了自然界閃電的代稱之一。
「真該睡一晚上等雨停再出發的。真該死!」德曼心情惡劣的罵了一句,盡量用動作安撫著已經變得暴躁的獅鷲,飛快的保持滑翔狀態降低高度。
幸好,他們的運氣還算不錯,越過一座小山之後,背後風雨的追趕速度總算慢下不少。
克雷恩立刻整肅了一下表情,傲慢地點了點頭,帶著一絲敬意平伸右手,介紹說:「這位是精靈國度與達爾士之間友誼的見證者,在大公閣下身邊輔佐了三年多的火精靈,我曾經的上司,前熾焰公爵,焚語者德爾米斯特·法·希瓦拉·特穆迪森大人。」
第一次探頭出來發現沒了車夫,只剩下自己在車上的時候,還真是把辛迪莉嚇了一跳。
笑得女偵察兵和辛迪莉兩位女士都一臉莫名。
克雷恩無奈的笑了笑,關切的看了過去。
德曼的話還沒說完,那邊的女偵察兵已經高聲說道:「庫萊雅大人、德曼大人!你們請先走,我……我要過去那邊看看!」
克雷恩連忙扭頭說:「是不是該讓她過去看看?」
德曼的獅鷲雖然沒那麼聽話,但他的技術確實了得,簡單的幾下操控,就讓獅鷲不太情願的飛了起來,很快跟到了另一隻的身邊。
「瑪杜蘭對達爾士公國提供的物資並不完全放心,安排專業人士進行抽檢的同時,還自以為聰明的把那些補給分發到各個城市中,替換出當地守備部隊的庫存,運往前線。」
雙月交接前後,正是南哈斯密爾雨量最大的時節,天氣也已經悶熱到皮甲里感到有些發癢的地步。
德曼搖了搖頭,「不好學,比騎馬難多了。你有興趣的話,這次飛行途中我可以先指點你一些基礎,看看你有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不過飛行騎術並不是通用的,我目前掌握的只有獅鷲和巨鷹。其他天馬、亞龍之類的我也沒學過。你可千萬別認為這項技術可以通用,用騎獅鷲的技巧騎巨鷹我保證它會直接把你帶到沒人的地方抖下來啄死當飼料。」
使節團的事克雷恩知情,但物資他倒是第一次聽說,「物資?大公閣下又給瑪杜蘭提供了一批物資嗎?」
「好像真的快了很多誒……」
德曼點了點頭,微笑著說:「嚴格說來,這其實是第四批了,只不過有兩批大公故意進行了比較好的保密工作。瑪杜蘭最近兩年強制符合年齡的男性縮減一半的工作時間用來訓練戰鬥技巧,物資儲備受到了極大影響,波亞迪蘭果斷的焦土化回縮也給了他們當頭一棒,補給線如此緊張,所以他們才急著催達爾士動手。」
「我昨晚不該讓你聽到那些聲音的。」克雷恩笑了起來,毫無誠意地說,「真抱歉。」
「算是報復嗎?」
「抱歉的話,讓你家的小狐狸介紹個她的姐妹給我認識一下如何?」德曼一點也沒有年長者樣子的摟住了克雷恩的肩膀,「到時候我不介意和你稱兄道弟。」
根據從書上看到的各種對種族的定式化形容,克雷恩笑著回答:「的確,說起性格差異的複雜程度,可能還沒那個種族能和人類相提並論。不過也正因為這樣,不管什麼種族應該都能在人類中找到談得來的朋友。比如按別人對矮人的形容,他們多半和蠻牛很談得來。」
「一、二、三……成功了!三連發!」
「昨晚睡得怎麼樣?」把馬車驅使到可以接受的速度后,德曼擠了擠眼睛,笑著問道。
「該死的,不能再強行爬升了,調頭!」德曼大喊著調整方向,轉往風吹去的波亞拉,「再不快點前進,咱們都要被卷進雷雲之中,我可不想嘗到桑蒂莉爾之怒的滋味!」
「啊?連這種小動作也要這麼嚴謹嗎?」
不過很快,他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這個問題,全情投入到辛迪莉光滑、火熱、柔軟而嬌嫩的身體之中。
德曼用在這裏,倒是很清晰直觀的強調了那些轟鳴雷霆的危險性。
德曼小聲說:「看樣子,消息傳過來了。」
「不需要。」德曼擺了擺手,說,「我有軍用獅鷲騎乘資格,我來帶克……庫萊亞,你來帶辛迪莉,另一個騎手就麻煩你在這裏多等一天好了。」
「差不多。」德曼竟然點了點頭,承認了這個說法,「從大公的父親開始,就想要在南哈斯密爾穩住根基,擴張發展,最終結束這裏紛亂的局面,建立起另一個屬於羅特蒂亞人的強大國家。」
馬車通過最後一道哨卡進入城牆內部的時候,清涼的雨點從厚重的雲層落下。
德曼嘆了口氣,回答:「我不是早說過了,為了減少犧牲,大公什麼都肯做。攻打要塞的將士,當然更樂意沖向一個沒有多少守軍的城堡。只要撕開一個足夠寬敞的口子,留守部隊無法離開要塞造成威脅的情況下,瑪杜蘭的內部就像動物柔軟的小腹一樣,只能無助的被達爾士大軍的獠牙盡情撕咬。」
德曼看著立刻調頭直撲過去的獅鷲騎手,慢慢把後半句接著說完,「……那可是個偵察兵啊。」
那個男偵察兵立刻響亮的回答:「沒問題!這次的兩隻獅鷲都是最優秀的個體,即使是雨天也不會亂髮脾氣。而且你們可以飛到雲層上方避開雨水前進,等到接近目的地再下降。」
克雷恩抓了抓已經濕透的頭髮,苦笑著說:「同樣是飛行,上一次的感覺可比這好多了。」
克雷恩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對勁,兩隻獅鷲已經爬升到足夠高的地方,周圍的潮濕感也越發濃重,但抬頭往上看去,灰沉沉的雲層根本看不到頭。
當辛迪莉的聲音被他刻意擺弄到忍耐不住的時候,他想象著兩邊那些可能因此而休息不好的士兵的模樣,心裏竟然感到非常愉快。他想,也許他骨子裡還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火精靈,只是長期在其他生活環境中被掩蓋了本性而已。
德曼指了指身後的車廂,調侃說:「有這麼一隻小狐狸在,就算是打地鋪也舒服得很吧。」
看著兩個偵察兵驚訝的神情,克雷恩平淡地補充說:「德曼大人此次是以達爾士公國密使的身份前來,他之前的那些榮光,僅是他地位的證明。你們不必過於吃驚。如果沒有德曼大人的授意,你覺得我們精靈會積極地尋求和人類國家的外交互動嗎?」
德曼拍了拍克雷恩的後背,笑著說:「看來波亞迪蘭已經沒有等待的心情了,咱們辛苦點,直接出發吧。」
「飛行騎術好學嗎?」克雷恩眼前一亮,頓時有點躍躍欲試。
隨便想了幾個之後,女偵察兵有些尖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傳了過來:「下降!能見度太低了!咱們已經被雨雲追上了!快下降!」
「喂,今天可沒有隔音結界在啊。」克雷恩連忙壓低聲音提醒她。
雖然訓練得很好,但天性並不能完全被磨滅,兩隻獅鷲被從窩裡牽出來后,就一直對著西北方的濃厚陰雲低聲鳴叫,頸后的毛都微微豎了起來,還不停地扭轉脖子用尖銳的嘴巴撥拉掉羽毛上的水珠。
「你確定沒問題嗎?風可是越來越大了,可愛的小妞。」德曼檢查了一下獅鷲上的配備,托起克雷恩上去坐好,大聲問了一句。
德曼無奈的聳了聳肩,「暈飛這個是天生的體質差異。解決辦法只有一個。」
克雷恩已經完全不感到羞澀,笑著壓低聲音說:「沒關係,他們不給你安排的話,我就捂住辛迪莉的嘴巴。」
「沒錯,所有的智慧生命,都有或多或少的英雄情結,他們樂於跟隨強大的精英個體,所以當轉生者漸漸登上舞台的時候,會帶來混亂還是秩序誰也無法判斷。」
德曼笑了笑,用過來人的口氣小聲說:「其實他們即使給我安排了,你也該試一試,年輕女孩那種激動到想大聲尖叫卻被你捂著嘴巴叫不出來的時候,從鼻腔里發出的聲音簡直比聖歌還要動聽。」
「目標?是想要統一南哈斯密爾嗎?」克雷恩用有些諷刺的語氣說道,畢竟南哈斯密爾佔了哈斯密爾大平原近五分之一的大小,人口密集勢力眾多,許多傭兵團在其中藉著戰爭便利大發橫財,想要統一這麼一塊地方,不依靠如艾爾法斯聯邦那種超級大國的外來力量,實在是困難到難以想象。
「我介意。」克雷恩也抬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怎麼算我都至少得喊你叔叔。」
德曼一拉韁繩,跟著女偵察兵的獅鷲一起調轉了方向,「論起內訌的熱衷程度,也沒哪個種族能和他們相提並論。」他伸手指了指下方的廣闊大地,「光是南哈斯密爾,每隔一段時間就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在自己同胞手裡。根據我的見聞,人類在屠殺人類的時候,兇狠程度一點也不亞於和外族的戰爭。」
而沒有隔音結界,牆兩側都住著士兵的情況下,克雷恩躺在硬枕頭上看著隔了半米遠的另一張木床,猶豫再三,還是壓下了叫辛迪莉過來的想法。
嘖……她還真是找了個非常合適的理由,雖然這會兒已經不需要再擔心身份敗露,但有合適的借口,精力還比較旺盛的克雷恩頓時就變得有些動搖。
「你不懂,但他們懂。現在開始祈禱吧,希望被澆成水鴨子之後,這獅鷲還能馱得動咱們兩個。」德曼壓低聲音,接著說,「我決定了,等到談判的時候,我得讓波亞迪蘭吃點苦頭。」
「我猜……他可能只是覺得這方法可以試試。」女偵察兵的氣勢弱了不少,語調中明顯有了幾分忐忑。
克雷恩感慨的看向四周廣闊的土地,小聲說:「看來不用很久,這片地方,也將成為達爾士的領土吧。」
辛迪莉咬了咬唇瓣,一粒粒解開他的扣子,毛茸茸的尾巴伸進他的腿間,輕柔的上下搔動,小聲說:「這裏就是不太方便我洗澡,你是不是嫌我身上有味道啊?」
「要是你出了問題呢?」德曼大笑著翻上獅鷲,動作舒展流暢,看上去就非常熟練,克雷恩頓時安心了不少。
「什麼?戰技也可以這樣連射的嗎?」
「讓他們麻痹大意只是原因之一。」德曼盯著道路的前方,甩手揮了下鞭子,「而另一個原因,才是大公的本來目的。」
「難道你那個同伴就是隨口說說?」德曼顯得有些生氣,「我還以為你們人類的訓練手冊上有我們精靈不知道的內容呢!」
達爾士的密使到來,足以說明這次的外交會談至少從結果上來說非常順利,那兩個偵察兵互望一眼,其中那位女性立刻上前一步,說:「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庫萊亞大人,德曼大人,如果二位不是很疲憊,咱們是不是可以儘快啟程?兩隻獅鷲休息的很充分,我們兩個隨時可以出發。」
他們兩個對看一眼,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好吧。」克雷恩本來也有些擔心在波亞拉的朋友們,既然有趕回去的可能性,那試一試也好,「辛迪莉,下車。你來讓她帶著,我和德曼大人坐一隻。」
女偵察兵已經把辛迪莉的安全帶牢牢綁緊,抬手耙了一下濃密的短髮,清脆的回答:「要是路上出了問題,肯定是你學藝不精!」
克雷恩乾脆地問:「那你還有希望贏她嗎?」
沒想到,這次,他卻看到了比辛迪莉的臉色還要讓他震驚得多的情景。
「有什麼辦法緩解一下嗎?辛迪莉看上去情況糟糕透了。」克雷恩嘆了口氣,問德曼。
他絮絮叨叨的問著,德曼一邊聽,一邊微笑著點頭,之後,再一條一條細緻耐心的講解。到了興頭,他們還會一起跳下馬車,直接在道路邊的空地演練一番,接著再靠鬥氣的運用提高爆發力飛快的追上去跳回原處。
「嗯……」克雷恩抓了抓鼻尖,「是,我覺得我如果有個叔叔,我也不會和他討論女伴叫聲的問題。」
他抬頭看著天上漸漸趕過來的烏雲,緩緩說道:「如果讓我來預測,南哈斯密爾近幾十年裡最有可能形成的穩定態勢,是三到四個中型國家互相牽制對峙,以那種局面,結束這裏漫長的戰爭期。」
德曼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回答:「好吧,起碼她的屁股很不錯。」
那位女偵察兵咬了咬牙,說:「咱們快些出發的話,那邊的雲應該追不過來,再晚就不好說了。」
伴隨著,悅耳的弓弦輕響……
克雷恩忍不住說:「這不是很明智的做法嗎,起碼出問題的不會是前線的士兵。」
「出氣而已。」德曼哈哈笑了起來,「報復的話,我會選擇晚上找機會把那女偵察兵打一頓屁股。」
雖然馬車本身可以防雨,但沒誰喜歡在嘩啦啦的水簾中趕路。德曼估計了一下雲層移動的速度,果斷決定趁早出發,爭取在大雨追上來之前抵達波亞迪蘭境內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