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遊俠與歷練者
第二一六章 逆轉！獵人與獵物之間
「邊走邊說吧，火勢控制不住了，馬上會燒過來。」克雷恩估計了一下形勢，有點後悔地說，「這下給夏爾德要塞造成了不少損失，如果不能及時召集大量水系法師，這一大片軍用種植林多半會被燒得乾乾淨淨。」
「我猜火精靈王大概不會太高興。」
「沒關係。霍特里斯受傷了對嗎？」她的眼睛亮了起來，顯然，有什麼主意正在成形。
「火精靈式的自信？」
「不對，從剛才開始，炎魔弓和我的聯繫就越來越弱，咱們追錯方向了。」克雷恩摸了一下馬頭，抽身而起站在馬鞍上，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著周圍細微的變化。
克雷恩有些吃驚地看了她一眼，小聲說：「有那麼明顯嗎？」
「是的，他的實力的確很強，但最後一下沒能躲開，傷得不輕。」克雷恩似乎理解了格蕾希亞的想法，不太認同地皺了皺眉。
克雷恩笑了笑，沒有懷疑什麼，「炎魔弓就很足夠了，做客的事情，過後再說吧。先告訴我你們的計劃。」
「在那邊的話，傭兵和火精靈衛兵的確能把霍特里斯保護得很好。」克雷恩下來拍了拍馬屁股，讓坐騎先去路邊吃草，說，「咱們偷襲的風險會直線上升。」
「你還真是喜歡冒險。這麼短的時間死亡骷髏還不至於離開吧。」克雷恩笑了起來，「有後續的計劃嗎？」
「我還是不會把這裏當作藏身……」她心中突然閃過了另外的念頭，話音也在這裏中斷，她湛藍的眼眸靈活地轉動了兩下，恍然大悟，「那麼，如果霍特里斯選擇了這兒，就不是單純為了藏身防守！」
「我……沒想到克雷恩會這麼反感火精靈。這和我以為的稍微有點出入。」伊莉絲扶正馬鞍，盡量平淡地回答。
「相信我，我沒打算讓那些新兵為咱們去送死。」伊莉絲連忙解釋，「我只是需要讓他們幫忙，來為咱們虛張聲勢一下。」
格蕾希亞的眼中閃動著奇妙的光彩，柔聲說：「霍特里斯死了，它就是你的。你想了解多久，就了解多久。」
「實力強勁的自大狂。」伊莉絲清脆地笑了起來，「誰叫他們當初選擇了弗拉米爾大人的賜福血脈呢。」
格蕾希亞柔聲說：「如果和修剪花草的技術通用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幫忙。」
「他沒有魔龍甲。身上那套雖然價值不菲，但還不到那麼可怕的程度。」伊莉絲推算了一下，滿意地說，「看來他的戰鬥力應該不剩幾成。走吧，今晚大家就先別休息了。」
也許，她最該做的，就是在之後的旅途中，從重重好奇心的掩飾下，抽絲剝繭地找出對克雷恩真正的想法。
對他敬意不足的稱呼感到有些訝異，不過伊莉絲沒有明確表現出來，只是點頭說：「沒錯，我們都是在格蕾希爾大人的庇佑下。」
克雷恩的眉梢動了動，像是隨口不經意地問：「說起來，你們水精靈是神話時代接受了格蕾希爾賜福的精靈，對吧？」
她轉身面對伊莉絲，嚴肅地問：「伊莉絲，你有把握對付索魯嗎？」
這時，林地東北角開始有水柱升起，幾隻獅鷲也帶著法師盤旋在火場上方施法，看來夏爾德要塞的應變比想象要快。
格蕾希亞加快馬速，趕到他們旁邊，幾乎攔住路面地并行，在旁說：「精靈國度保存著全聖域最全面的神話時代典籍。聖佑林海從未真正被戰火侵襲，而且，我們擁有很多長生者。這是羅特蒂亞帝國圖書館也無法給予你的知識海洋。」
克雷恩轉頭看著格蕾希亞，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我會考慮。」
「我不會。」伊莉絲也壓低聲音，略有點不甘心地說，「我只擅長用劍，不擅長用剪子，讓我來只能靠削。你學吧。」
克雷恩眼裡紅光一閃，淡淡地說：「我保證，他就算穿著魔龍甲，那一下也至少廢了他一條腿。」
「沒錯。」伊莉絲笑著拉住他的袖子，「而且論起直覺和敏銳程度，奧蕾妮比我差遠了。我和你的感知範圍搭配才是最合適的。」
「以後你會明白的。快去上馬吧。」她不想多談，對她來說，格蕾希
「傭兵不抱團不是咱們對手。那樣的話你、我和奧蕾妮就可以趁深夜選定一個方向突破進去，我和奧蕾妮聯手可以輕鬆壓制住索魯，霍特里斯和炎魔弓，就交給你來解決。」伊莉絲盤算著說，「那樣炎魔弓就是你名正言順的戰利品。」
「真是這樣嗎？」奧妮婭把小臉伸到她的面前，「這件事我不覺得您是才知道的啊。」
其他四個女精靈都下到地上，奧妮婭看了看他被風吹起的長發，小聲說：「伊莉絲小姐，咱們可以抽空幫他剪剪頭嗎？我看著好難受啊。」
嘶鳴聲中，五匹馬迅速靠在路邊，伊莉絲翻身下來，抬頭看向他：「怎麼了？」
先祖居住在樹屋，絕大部分慶典都和樹有關，自然親和能發揮出最大效用的也是樹，精靈來到樹上，就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一樣舒適愉悅。
可剛一經過還亮著燈的加工廠，克雷恩就提高聲音說：「等等！停下！」
「往西去了。」克雷恩皺著眉開口，打斷了下面的談話，「那邊是風壁山，沒記錯的話，這十幾里山段都是陡坡，不靠飛行坐騎幫忙根本不可能翻越過去。」
「我也沒有。」伊莉絲臉上稍微紅了一些，馬上說，「但你要允許心態有變化，我又不是石頭。」
「那叫狂妄。」
克雷恩面無表情地說：「聽上去，這已經不再是一場戰鬥，而像是小小的戰爭了。」
在高點，樹林中的感知範圍死角會減少很多，憑藉猿猴和夜風吹動枝葉的掩護，一水一火兩個精靈就像回到了上古時代一樣，靈活輕巧的在樹木之間遊走，在安全的距離下迅速地偵察一個接一個可能有敵人存在的地方。
「是。」守備官謹慎地說，「還請盡量選擇損失較少的方案，消息我已經上報，只要他們今晚沒從風壁山逃出去，就絕對不會再有逃脫的可能。」
「什麼？」格蕾希亞掖好裙擺，蹲下來看著地圖，皺眉問，「他受了重傷，不治療還能幹什麼？」
缺乏人工管理的緣故，風壁山東側的林坡樹木生長的十分雜亂，近乎原始，而這正是精靈最適應的環境。
格蕾希亞毫無破綻地說：「我們畢竟不巧見證了死亡骷髏的罪行，為了今後的安全，我有必要親自確認對方是否被全部捕獲。」
「去太多容易被發現。」克雷恩說，「當然，最佳選擇是奧蕾妮跟我去。不過我想需要交換的雙方都不太樂意。」
「不，」克雷恩搖頭說，「反而更準確了。芙拉瑪和我之間，重新建立起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聯繫，我能感覺到她的心情，和她所在的位置，只要這種聯繫再強一些，我覺得我甚至可以隨時把她召喚過來。」
「那反而會拖延這邊警備隊的行動。」格蕾希亞搖了搖頭，「你還不夠理解人類下層官員的工作方式。這件事只是傭兵團的小隊來奉命搗亂，那他們只要上報的同時組織人手前去抓捕就好。而如果上升到火精靈與拉爾斯勾結的程度，他們反而要請示更上層的具體指示才敢行動。」
超過士兵隊列后，伊莉絲迅速跟姐姐探討出明確的行動步驟，雖然那四百個士兵在克雷恩拒絕肉盾戰術的情況下作用有限，但二十個弩手只要布置得當，可以算是不小的助力。
她此前的知識湧上腦海，小炭筆飛快地畫出幾條線和箭頭，「那就先以會被伏擊做準備，這種地形，最有可能埋伏的地點就是南北兩側入口外……」
「在你認真讓我逃的時候。」她輕快地回答。
這一趟，格蕾希亞還順便把死亡骷髏傭兵團惡意引發林場火災的行為當作正式事件報告給羅特蒂亞，並「不經意」的提起他們可能連夜往西逃竄。
馬上，那邊那個隊長的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叫來一個衛兵，迅速地交代幾句后，轉身飛快離開。
伊莉絲低頭看了一下，比較了之前圈出的兩個地方，說：「雖說這裡能把防守能力提升到極致，但相對的，進入這種凹谷
「姐姐，我說了，我會盡全力請他去咱們王宮做客的。你……不需要這樣。」
如果滿足了所有好奇心后，克雷恩在她心中仍只是一個厲害一些的精靈遊俠，和不錯的冒險同伴，那麼，她就應該安心回到自己的軌道，等到完全擺脫了束縛，再來找他，嘗試一下其他的發展可能。
「非要你說出來才算明顯嗎？」她抿了抿嘴，「我對自己的直覺從來都充滿自信。」
「這個我不擅長。伊莉絲，你有什麼想法？」格蕾希亞直接說，「或者等奧蕾妮回來。」
「嗯。」伊莉絲有點惋惜地說，「可惜沒有附近的精確地圖，否則還能再想想辦法。」
「走。」伊莉絲把馬交給奧妮婭，解下斗篷走到克雷恩身邊。
克雷恩沉吟著說：「所以你是打算逼他繼續逃跑，不能休息治療，抓緊一切機會逃向拉爾斯？」
「不甘心？」奧妮婭眨了眨眼，不太理解的樣子。
「看來還是要感謝火精靈自大狂的本性。」克雷恩笑了笑，「霍特里斯如果不是對自己太有信心，被我稍微挑釁一下就和我正面決鬥，那剛才在林中一戰，只要他指揮傭兵把咱們困在火場，勝算可大得多。」
「這對霍特里斯應該算是個驚喜。」格蕾希亞滿意地走過去，繞開遮擋的屋牆，看向路上排列成整齊隊伍向西前進的士兵，笑著說道。
「那邊既然是峭壁天險，地面上的防守偵察力量肯定不會太強。」伊莉絲略一思索，馬上說，「我沒猜錯的話，索魯的部下應該是順次入境然後藏在那邊避免引起帝國守備軍注意。霍特里斯知道咱們能判斷他的大致位置，所以不敢在舊城區療傷，索性去那裡依靠地勢防守。」
按照伊莉絲的判斷，霍特里斯如果真的意圖伏擊，重點看守的就不會是常規進入的路線。所以在去克雷恩認為可能性很大的坡道轉彎處之前，她決定先往其他幾個更靠外的監視點偵察一遍。
「為什麼不直接點明火精靈和拉爾斯可能的合作關係？讓他們連霍特里斯也一併幫咱們抓來多好。」伊莉絲檢查著地圖上有可能的藏匿點，用描眉的小炭筆打下第一個圈，嘴裏說道。
「拿到地圖后，配合克雷恩的能力，就可以大致鎖定他們藏身的地方，然後根據距離劃定半徑，就可以找到一個讓我和奧妮婭過去暫時駐留，讓霍特里斯無法感覺到具體方向的地點。」伊莉絲飛快地說，「這樣霍特里斯就會知道咱們在附近，但不知道具體位置。逼迫他不能好好休息療傷，必須作出應對。」
而伊莉絲和克雷恩想出的辦法，是上樹。
「沒錯，至少我的報酬就沒了著落。」克雷恩清點了一下補充滿的箭袋，「希望這次，能讓我好好了解一下炎魔弓。」
「我來負責吧。」伊莉絲看著皮甲上被燎黑的幾處，說，「既然從一開始霍特里斯閣下盯上的就是我，那送他上路去冥府的，還有誰比我更合適。」
「那張地圖在一定距離內無法判斷咱們的方向。不是嗎？」伊莉絲舉起馬鞭指著舊城區高聳的塔樓，「那麼，你來確定霍特里斯的大概位置，咱們一直保持在他無法探知的距離，明確告訴他咱們就在附近，至少讓他先沒辦法安心療傷。」
伊莉絲和克雷恩已經前進到隊列的中後段，觀察了一下回到後面。伊莉絲看了姐姐一眼，小聲說：「軍紀不錯，但都是年輕人，實力不強。對方已經在山林中埋伏好，強攻或者分散搜索都會造成很大損失。」
伊莉絲微微一笑，自信地說：「把我們放進斗獸籠里，活著出來的肯定是我。」
「這的確是最好的時機。」克雷恩面無表情地說，「把威脅解決遠比一直逃跑要有用。」
克雷恩點了點地形圖上緊貼著峭壁的地方，問：「這附近沒有可能嗎？」
伊莉絲抬腳入鐙，跨上馬背，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好吧，我想我是有點吃醋。還有點……不甘
「認真不認真誰說了算？」
「至少好消息是他們的法師都被幹掉了。」伊莉絲吁了口氣，「傭兵小隊一般不會超過十五人，其中通常只有一個法師。他們來了三隊，樹林里那一仗恰好位置和咱們很近，被直接幹掉。少了他們，被埋伏的壓力就減輕了很多。」
格蕾希亞停下腳步，扭頭說：「克雷恩，聽起來，你好像和炎魔弓之間有某種神秘的聯繫，對嗎？」
分散開各自去找自己的馬匹時，奧妮婭湊到伊莉絲身邊，小聲說：「伊莉絲小姐，您好像有點不太高興啊。」
「他們中恐怕還沒人上過戰場。」克雷恩也有點擔憂地說，「這些連殺人的痛苦都沒有體會過的孩子，恐怕很難應付死亡骷髏那些一年到頭在紛爭地區穿插的老辣傭兵。」
「今晚姐姐你和奧蕾妮去城裡找儘可能多的幫手，嫁禍死亡骷髏的這場火正好可以用上，引入帝國軍幫忙。」她盤算了一下，說，「明天一早，咱們在約好的地點會合，一鼓作氣消滅掉霍特里斯。」
克雷恩微笑著說：「不需要假如，他一定會在那兒。那絕不是個甘心抱頭鼠竄的火精靈。與其留給自己一條後路躲著養傷，不如用最後的機會放手一搏。他的傷雖然重，但炎魔弓還是拿得起來的。」
格蕾希亞笑了起來，「對待火精靈王的態度，可能是你和我最一致的地方。」
「我怎麼樣了呢？」格蕾希亞斜眼瞄著伊莉絲，帶著一絲微妙的笑意，「至少，在對這位遊俠的看法上，我沒有撒謊。」
伊莉絲本來已經在心裏打好了腹稿，沒想到姐姐提前說了出來，讓她不免有些慌張，連忙說：「是啊，我一直想提，可是沒找到開口的機會。」
「沒錯。但……請原諒我不能透露更多了。」
「不需要。」伊莉絲當即否定了這個提議，「任何時候，都不需要為了不到一成的可能性去冒太大風險。按霍特里斯在狹縫裡準備就是。」
那些地方也許沒有伏兵，但很可能會有死亡骷髏的暗哨，來確認他們的偷襲方向。
結果讓伊莉絲有些失望，死亡骷髏的暗哨果然都布置得非常激進，可以說，只要伊莉絲進入會讓霍特里斯地圖上箭頭不亮的範圍，就不可能不被那些彼此呼應的監視點發現。
「芙拉瑪？那是誰的名字？」在格蕾希亞的魔法幫助下成功穿過火場，伊莉絲一邊拍打著褲腳上的火星，一邊好奇地問。
從南北兩側的遠方繞行進去路線可能相對安全，但距離太遠，而且會有被包抄的後患。
奧妮婭瞥了他一眼，咕噥了一句：「可我覺得我學會了他也不會讓我來。」
「我。」她笑著鑽入因為要塞工程而布滿粉塵的灌木叢里，提前進入行動狀態。
騎馬追向舊城區，克雷恩調整了一下馬匹，與伊莉絲並排后，問：「你考慮過別的情況嗎？」
這就已經足夠。
這讓伊莉絲多少心安了點。
「炎魔弓的，」克雷恩恢復了不少行動力，禮貌地離開奧蕾妮，隨口回答，「也是一直困擾我的那個女聲的名字。我總算想起她了，她……也終於安靜下來。」
「為什麼？」伊莉絲不解地抬頭看了一眼姐姐。
「那……關於水天使，或者說所有天使的事，你們知道多少？記載多嗎？準確不準確？」克雷恩的語氣顯得有點急切。
格蕾希亞瞄了克雷恩一眼，微笑著說：「我們有個很厲害的護衛，放心吧。」
騎馬走出不遠，他們就跟到了正在開進的士兵隊列後面。
守備官帶來的都是缺乏經驗的衛兵，本就是舊城區安全部隊結構中的最下層，確定對手沒有法師，他也鬆了口氣，「我這裡有四百個士兵，二十個弩手，殿下，您有什麼好主意嗎？實力較強的部隊正在北邊火災處救急，要不然……等等他們？」
「還能把自己當作誘餌設下陷阱。」伊莉絲細長的手指在地圖上來回跳動，「這裏、這裏和這裏，哪怕是這裏，只要他在這幾個地方，那麼八成是為了藏身治療，防禦咱們的追擊。可仔細想想，霍特里斯應該已經猜到咱們能感應
「比起敏銳，我更希望你能準確判斷什麼時候該逃命。」克雷恩看了一眼格蕾希亞擔心的神情，搖頭說。
「只考慮過最壞的。」伊莉絲抓緊馬韁，斟酌了一下，說，「就我所知，索魯手下有一支數量不多但實力不弱的精英衛隊。不管什麼任務，他們都會在索魯周圍不到一里的地方隨時候命。至於霍特里斯，他們灼熱之源家失勢已久，連索魯都是為了炎魔弓才來保護他，應該不會有什麼王牌了。」
「不等了，爭取時間。先到附近再安排。」格蕾希亞很自然地下令，「不要讓你的人貿然搜山，關鍵是封鎖逃脫的路線。我們有辦法感應敵人大致的方位，到時候請盡量配合我們的安排。」
「但你畢竟是水精靈。」他笑了笑，再次指向地圖上那個內陷的狹縫，「你再想想。」
等伊莉絲他們回到路邊，找到匆忙撤退的傭兵沒來得及帶走的坐騎時，大量安防部隊已經帶著整包整包的滅火塵趕到，那種摻雜了水系晶石粉的岩末是昂貴但有效的救急措施，往南走出沒多遠，他們又和幾隻馴養的水系擬亞龍擦肩而過，看來當地的準備非常充分，應該不會釀成大禍。
「那麼死亡骷髏以後都別想再在羅特蒂亞活動了。」格蕾希亞微笑著說，「羅特蒂亞估計早想那麼做，這下不就有了充分的理由。」
「是，羅特蒂亞境內還有不少他們的傭兵滯留，一旦消息傳出去可能是會對您不利。」守備官看了看他們幾個全副武裝的樣子，很有點高興地說，「您能來幫忙真是太好了，我手下都是些入伍不到半年的新兵，帶了這麼多我心裏都有點沒底。」
三隊傭兵，不會缺少盜賊刺客這樣的隱匿好手，還多半存在賞金獵人進行反探索，偵察難度非常大。法師的魔力彌散雖然可以鎖定位置，但以格蕾希亞的實力，恐怕先被發現的會是她。
伊莉絲想了想，馬上說：「好吧，死亡骷髏的傭兵乾脆就交給羅特蒂亞，讓他們對這場大火災負起責任來。奧妮婭，去跟那邊的衛兵溝通一下，就說死亡骷髏協助拉爾斯在軍資林縱火，被咱們恰巧發現。」
這對精靈公主姐妹的行動力的確非常驚人，不到半小時，格蕾希亞就在奧蕾妮的陪同下取來了夏爾德要塞西側地區的準確地圖——當然，只是無任何標註的地形圖。
天色已經漸黑，離開著火的林區，在岔路口，伊莉絲考慮再三，指向不久前他們才離開，連房都沒有退的舊城區，「走，咱們馬上回去。」
「好了，我已經感覺到大概位置了。」克雷恩勒停馬匹，拿過地圖用匕首把伊莉絲標示的三個圈中的兩個輕輕刺破，遞了回去，「肯定不在這兩處。那麼，在狹縫中當誘餌的可能性已經超過九成。還要設法驗證一下最後那個藏匿地點嗎？那裡距離狹縫不遠，需要的話，就讓我自己去。」
也許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他低下頭清了清嗓子，「咱們走吧，炎魔弓往西南撤退了。霍特里斯需要找地方治療。正是咱們逃走的好機會。」
格蕾希亞柔聲說：「不需要帶上奧蕾妮嗎？」
「好的。那麼，我們就先一步過去勘察情況了。」格蕾希亞頷首示意，說，「如果到達山林邊沒有見到我們，請不要輕舉妄動。」
「是的。」克雷恩也笑了起來，「能讓那個瘋子不高興，我樂意至極。」
格蕾希亞搖頭說：「不可能有飛行坐騎來接他們。那邊是羅特蒂亞空管區，即使提前拿到許可，也不允許兩隻以上的飛行坐騎同時入境。」
格蕾希亞滿意地說：「那麼，克雷恩，這次主要就拜託你了。成功之後，把炎魔弓作為報酬如何？另外，作為答謝，我妹妹也很想誠心誠意地邀請你去水精靈王國做客。」
「明白。請殿下您也務必小心。」守備官趕忙說，「我們可不願看到友邦的公主受到什麼損傷。」
她清楚自己的脾性里隱藏著多大的火精靈因子，任何超出分寸的情緒，都有可
「我沒覺得有什麼區別。」伊莉絲的笑容顯得有些勉強，「都是儘可能把對方置於死地，來為己方換取最大利益。」
「你準備用肉盾戰術了嗎？」克雷恩皺起眉，顯然對猜測的結果有些不悅。
「好吧。」克雷恩跳下馬，讓近衛姐妹把所有人的坐騎帶到路邊綁好，「那麼，先確定第一道埋伏的位置吧。」
「不需要。」伊莉絲扭頭說，「奧妮婭，好好撐住結界，萬一有死亡骷髏的人巡哨，絕不能讓他們發現你們。」
她不想要的已經被塞了太多，那麼，她想要的，她也絕對不肯錯過。
格蕾希亞站起身，緩緩說：「我倒覺得，在火精靈的眼中，戰爭早就開始了。」
話題暫時中斷後，隊伍重新變成一字長龍，馬蹄飛揚疾奔。
她露出一絲柔和的微笑，誠懇無比地說：「克雷恩，我和我妹妹邀請你到水精靈王國做客，你是我們希冀的貴賓，水精靈的知識之池，將為你毫無保留地敞開。」
而如果更加強烈的情感被挖掘出來，證明這個髒兮兮邋裡邋遢的遊俠就是對她有除了秘密之外的吸引力，那麼，不管是姐姐也好，那個曾經的妻子琳迪也好，哪怕有王室的阻力，有未來生活的艱辛，在達到目的之前，她也絕對不會退縮和遲疑。
「是啊，他應該想不到咱們會把那場大火小題大做。」伊莉絲振作了一下精神，一拍膝蓋拿起地圖站直，「那麼，咱們也出發吧。霍特里斯真讓羅特蒂亞抓去，對咱們好像也不是好事。」
「有些功勞沒有風險，有些功勞有風險。對他們來說，盡量減小自身的風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格蕾希亞耐心地解釋說，「兩三隊傭兵完全在警備隊的能力範圍內，而且責無旁貸。如果加上火精靈，這就是外交事件，風險增加的同時，也超出了一個底層守備官能承擔的責任範圍。為了讓他們儘快動起來，這是最佳選擇。等動手時候才發現有火精靈存在，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時奧妮婭從路邊跑了過來，小聲報告說：「伊莉絲小姐，格蕾希亞小姐，羅特蒂亞的守備官帶隊出發了，大約四百多人，帶了不少照明杖。」
奧妮婭嗯了一聲，快步跑向奧蕾妮那邊。
「啊？」伊莉絲有些擔心地說，「那是不是意味著你也感覺不到炎魔弓和你的距離了？」
「走，咱們回去，等那些士兵過來。」伊莉絲下定了決心，小聲對克雷恩說。
「如果他把死亡骷髏的傭兵散布在周圍防禦自己緊急治療呢？」
但她馬上接著說：「可是姐姐，殺掉霍特里斯真的不是個好主意。你也明白的吧。」
格蕾希亞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要趁霍特里斯有傷在身把他解決，毫不猶豫地說：「我可以找守備官交涉，說說你的計劃。」
守備官認出了格蕾希亞，連忙勒馬停住等到他們，畢恭畢敬地說：「尊敬的歷練者殿下，您怎麼也來了？」
對這種思路上的默契很滿意，伊莉絲笑著說：「沒錯，夏爾德要塞雖說三面都是邊境，但開放進入拉爾斯的道路只有一條，到那時你就算不能鎖定精確位置，咱們也不會找不到目標。剩下就看霍特里斯的傷勢具體有多重了。」
「不，」克雷恩打斷了她，指向更靠外側的一個陡坡山道，「從這裏開始就要千萬小心。因為不管從哪條線進攻那道山縫，這裏都是必經之路。而且為了提防從遠處襲擊爆破山體把他們掩埋在其中，霍特里斯的藏身地不會太深入凹谷內部。」
「姐姐，」伊莉絲忍不住說，「他好像對企圖心過強的事情有額外戒備，你還是讓我慢慢跟他商量吧。」
格蕾希亞摸出隨身的身份證明交給奧蕾妮，示意她去打發已經靠近的羅特蒂亞士兵，接著對伊莉絲說：「站在維持聯邦現狀的角度，霍特里斯當然不能死，或者說，不能死在咱們手裡。可是不要忘了，他手上有一張能追蹤咱們的地圖，這意味著咱們不可能徹底甩掉他。他現在受傷了，炎魔弓和他之間的聯繫說不定還不如和克雷恩強，主動權就在咱們手中，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