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劍心已失（四）

就在這時，一股直迫人心的劍氣忽然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刺得將少主等四人心口一陣發疼。

「又一個大陸要淪陷了。」一曲笛音結束，楊燁感懷地說。

「就這樣結束了嗎？」劇烈的疼痛從四肢百骸傳來，那是斷骨刺破內臟和血脈引發的疼痛。這種疼痛足以讓一個普通人疼到昏迷，但是隋楓卻感到一陣從未來過的振奮。這讓靈魂顫抖的疼痛，和疼痛所帶來的恐怖，讓他想起了師父的話。

「你還不想死，因為這個世上還有你留戀的東西，還有你喜歡的事，還有你想要去的地方。」師父說，「很久以前，我也曾經像你這樣，想要結束一切。但是，我也下不去手。因為我還有自己熱愛的東西。對死亡的恐懼，是我們凡人的福音，因為這說明我們有值得活下去的理由。」

「少主，我總覺得少帥這麼輕易讓我們來殺隋楓很奇怪。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好。」司空爵輕聲說。

澎湃的力量從丹田湧出，充盈全身，包裹著他的周身骨絡，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抹亮銀色的暈光。他感到全身的每一絲血肉都在歡快地歌唱，就好像千萬隻終於獲得自由的燕子，想要衝上雲霄。

少帥轉過頭去，看了楊燁一眼，嘴角忽然微微翹起，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淺笑。與此同時，船頭的玲瓏走馬燈上，忽然亮起一股明媚的綠色火焰。顯示著雁之大陸山川地形和人生百態的走馬燈，忽然陷入熊熊的烈焰之中。看到這奇異的景象，楊燁和小薰都震驚地站起身。

「讓我為少主把這具寶器挖出來。」花飛燕興沖沖地走上前去。

「像隋楓這樣的英雄，為什麼一定要死？如果他能夠加入我們仙盟，和我們一起保衛洪荒，那該有多好？」小薰惋惜不已地說。

「如果能有隋楓和少帥一起指揮仙盟軍，我楊燁馳騁疆場，雖死無憾。」楊燁輕嘆一聲。

「不是敵死，就是我亡，不是嗎？」少帥放下唇間的黃金笛，淡淡地說。

「你到底怕什麼？就算他在巔峰狀態，也只是一個第四重境界的螻蟻。這樣的螻蟻，多踩幾腳也就死了。」韓湘輕蔑地說。

「我還有想要活下去的理由。那是什麼？我沒有了師門，沒有了小師妹，沒有了朋友，也沒有了劍，但是……我……我還有……」隋楓顫抖著睜開了眼睛，「我還有……」

那是九年前的某一天，他無法忍受失去小師妹的悲痛，想要橫劍自殺。師父看見了他，卻沒有出手阻止，他讓隋楓儘管出手。他把劍橫在脖頸間，想要割下去。但是，他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嗎？孩子？」師父的語音慈祥。

九天之上，飛魚寶船在空軌上緩緩改變航路，朝著一條蔓延到天盡頭的航道駛去。楊燁和小薰怔怔地站在玲瓏走馬燈前，看著代表隋楓的人偶，靜靜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少帥拿出她珍藏的黃金色短笛，橫在嘴前，閉上眼睛吹出一首悠揚而婉轉的安魂曲。她的雙眼遙望著遠方的雲海，神思似乎已經飛到了那遙遠的雁之大陸，她曾經擁有的故鄉。

「楊燁，你又提到了死。」小薰恐慌地說，「為什麼你最近總是說那個可怕的字。」

「又一位英雄要化為流星了。」小薰的語氣更是感傷。

小薰和楊燁跪坐在她的身邊，出神地聽著她的笛聲，閉著眼睛想象著那豪傑輩出，桀驁不馴的雁之大陸，還有在雁之大陸奮戰不息的英雄們，不禁陶然欲醉。

「就是，司空，你太小心了。」花飛燕笑了。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隋楓仰天大笑了起來。

「因為，看過隋楓的奮戰，我對於死亡已經不再恐懼。」楊燁感慨萬千地望著玲瓏走馬燈，「如果能像他那樣活過，死又何懼？」

「可能是我多疑了。」司空爵嘆息一聲，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