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師畫軸
第三十九章 屍變
冉和思索再三，最後鼓起勇氣，抬頭對古樹姥姥說道：「姥姥，冉和如今年邁，與紛兒相聚的時間無多，想求您一件事兒，請務必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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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師父。」紛兒感激的說著，她知道丈夫的這次屍變，又將會耗去姥姥好些年的修行。
「多謝小師妹。」冉和見狀感動不已。
南宮煙冷笑一聲：「此人油嘴滑舌，非善良之輩，點了其昏睡穴，省得啰嗦。」
「是的，師父，」紛兒按照大師姐的吩咐，說道，「六百年前，將軍離開大空山返京之後，正巧遇上『靖難之役』，不久便戰死在了京郊紅爐山。臨終前，他吞服了劉伯溫送的一粒藥丸，在山中古墓里漸漸屍變成為了一具行屍。直至最近，將軍才破墓而出，難怪大師姐尋找了這麼多年，一直都打聽不到其下落。」
這位「主公」如此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何許人也？
清晨，當陽光升起的時候，透過淡淡的薄霧，可以瞧見冉和的屍體吊在一條樹杈上，他自縊身亡了。
柳老點點頭：「阿呵，既然要為你的老闆工作，可以告訴我他是誰么？」
京城八寶山殯儀館前，柳老目送著計程車遠去，然後自己打的返回了位於朝陽三里屯的寓所。
柳老目送著計程車遠去，口中長噓了一口氣，來到京城這麼多年，今天才終於找到了白袍將軍鋼炳，圓了姥姥六百年的一場夢。
紛兒詫異的望著他：「你怎麼不說話？」
「今夜，你就潛入王府
「嗯……好吧，我去。」柳老沉吟著說道，沒錯，昨夜就是個明顯的例子。這父子倆請來幫手並設下圈套，誘捕了紛兒不說，連自己和小師妹都差點喪命，若不是鋼炳將軍及時趕到，後果則不堪設想。
「佛只是了個仙，也是了個聖。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古樹姥姥口中吟道，隨手摘下一片樹葉彈出，將弔頸之繩割斷，屍體「噗通」一聲掉落下來。
「殺人？」柳老大吃一驚，隨即回絕道，「那可是要犯法的，這種觸犯刑律的事情我可干不來。」
「將軍也是屍變，若是恢復鋼炳的本來面目則是太監，如果奪舍青年男子的話，就不是姥姥記憶中的白袍將軍了，此事著實左右為難呢。」柳老搖頭嘆息。
月上東山，林間散射著淡淡的冷輝，遠處梟啼聲起，孤獨而凄涼。
「師父，鋼炳將軍找到了……」紛兒的眼眶中噙滿了熱淚。
「唉，」古樹姥姥幽幽長嘆道，「當為情死，不當為情怨。關乎情者，原可死而不可怨者也。雖然既雲情矣，此身已為情有，又何忍死耶？然不死終不透徹耳……」
霧靄散去，古樹姥姥和紛兒默默的站在冉和吊著的屍體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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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和的神情也是異常莊重：「大師姐，我此生所剩時
古樹姥姥聲音顫抖著：「他在哪兒？可還曾記得當年的承諾？」
「師父……」紛兒剛開口。
「為什麼？」柳老疑惑不解。
「我這兒有錢。」小建將衣袋裡所剩下的幾千塊錢統統掏了出來，一股腦兒的塞給冉和。
「難道是邪教么？哪兒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柳老聽罷不禁愕然。
「王董事長父子。」
「無論怎樣，姥姥孤苦伶仃的守候了六百年，決不能讓她再等下去了。冉和帶著紛兒返回滇西，只說找到了白袍將軍鋼炳，他原本戰死於『靖難之役』，六百年後屍變破墓而出，將軍已經答應會儘快的趕去大空山。」柳老的語氣很是堅決。
墓穴下面的石室內，冉和身體僵直的躺在石台上，天穹上的樹根如觸手一般刺入他的奇經八脈，其中一條粗壯的根須直接伸進口中，一滴滴的分泌著汁液。
「老夫回秦城監獄，待處理完身後之事，便會前往滇西兌現六百年前的承諾。」南宮煙面色凝重的說著，幾個縱躍便不見了蹤影。
天亮時分，八寶山殯儀館前，小建攔了一輛計程車。
柳老默默的看在眼裡，心想這位小師妹不僅武功高強，而且仗義疏財，一點都不摳門。
「這……」古樹姥姥的目光直視冉和，「你要放棄陽間之身？」
「你去殺兩個人吧。」阿呵臉上毫無表情，語氣平淡得就如同吩咐柳老去
「何人？」好奇心促使著柳老反問道。
紛兒眼淚汪汪的凝視著丈夫，此刻，四十年來所積累的幽怨頃刻間都煙消雲散了。
「紛兒，你回來了。」數年未見，姥姥彷彿蒼老了許多。
「他還是當年的那般模樣么……」古樹姥姥的腦海里出現了白袍將軍英俊瀟洒的身影，面上皺紋漸漸舒展了，口中喃喃自語道。
說罷，她樹杖一撴，旁邊的那座墳塋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無數條樹根伸出將紛兒捲起拖入了墓穴之中，隨即墳丘合攏，唯獨留下了冉和怔怔的呆立在那兒。
「什麼？他果真尚在人世……」古樹姥姥搖晃了兩下，樹杖支撐住了身軀，面頰上流淌下來兩行熱淚。
柳老百思不得其解。
冉和一動不動的站立在墓前……
「懇請姥姥把冉和也變為一具綿屍，只有這樣才能與紛兒長相廝守。」冉和說道。
「師父……」紛兒心情激動的喊叫起來，聲音在林間回蕩著。
「因為凡是知道主公名諱者必死。」阿呵平靜的說道。
「記得，當然記得，」紛兒趕緊說道，「將軍說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便會儘快的趕來大空山。」
「柳教授，你不想知道所要殺的是什麼人嗎？」
柳老目光望著她，半晌，口中緩緩說道：「鋼鐵的墳墓已經找到了，雖然早已經人去穴空，但你提供的線索準確無誤。」
入夜，紛兒與冉和日夜兼程的趕到了大空山下。
「柳教授，阿呵等你好久了。」那女人轉
中年司機見狀口中搖頭嘆息說：「唉，節哀啊，親人既然已經過世，自己難過得暈倒這又何必呢？當年毛主席逝世的時候，全國不知有幾百萬人都哭昏倒了，可現在呢，還不是忘得乾乾淨淨，過自己的小日子么？」京城的的士司機個個能侃，而且口無遮攔，啥話都敢說。
「冉和……」紛兒吃了一驚。
「將軍，天快亮了，您欲何往？」柳老恭敬的說道。
「大師姐，白袍將軍現在是個女人，姥姥見了會傷心的，要能變回到六百年前的樣子就好了。」小建苦惱的說道。
古樹姥姥擺擺手：「你們就去馬站吧，這樣離師父近些，也好時常來看看。」
「好，你倆即刻動身，不必再回去三里屯家中了，免得節外生枝。」柳老沉吟著說道。
阿呵淡淡一笑：「主公說了，這兩個人渣活著，遲早會對柳教授構成威脅，因此需要儘快的除去。」
自此，紛兒每日守在石台邊，饑渴時便吃些水果，耐心的等候著丈夫屍變。
「老闆的名諱是不能打聽的，只需知道他叫『主公』就可以了。」阿呵回答。
冉和始終沉默不語，埋頭想著心事。
紛兒與冉和面面相覷，實在不忍心告訴她真相。
古樹姥姥微笑著：「什麼事兒？」
「師父，求您成全。」紛兒跪倒在姥姥的腳下，淚如雨下。
她將手中樹杖一撴，墳塋登時裂開，樹根探出裹住冉和的屍體拽進了墓穴，古樹姥姥拉著紛兒一齊躍入裂縫之中，墳墓隨即合攏
「是，大師姐。」冉和應允道，隨即抱著紛兒上了車，小建坐在前面，她要親自送兩人上火車。
打開房門后，見到椅子上坐著一個身著護士服中年女人。
阿呵微微一笑：「如此說來，柳教授也該履行承諾了。」
「不說也罷，」柳老感覺亦無所謂，「我不過是一名退休的教授而已，能力有限，但不知能為『主公』做點啥事兒呢？」
阿呵沒有吭聲。
「是，望姥姥成全。」冉和語氣堅定決絕。
「需要七日之期，你好生看護著吧。」古樹姥姥說罷嘆了口氣，走進了漆黑的石甬道內。
「是他們……」柳老聞言更是驚訝了。
小建偷偷的看在眼裡，心想原來胸口那兒有個昏睡穴啊，嗯，好玩兒，記下了，自己作為江湖一流高手，連這個都不會容易被人笑話的。
高大的鵝毛樹「簌簌」抖動了起來，白茫茫的霧氣中，古樹姥姥的身影驀地出現在了眼前。
「師父，紛兒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我們夫妻就在這裏結草廬，一生都陪伴您。」紛兒雙眼中含著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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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和，紛兒即刻就會醒來，告訴她今晚所發生的事兒。切記，你們見到姥姥，切不可提及白袍將軍鋼炳原本是太監以及現為女兒身的情況，到時候一切由他自己來解釋。」柳老叮囑說。
「那該怎麼辦？」小建著急的說道。
古樹姥姥蒼老的臉上綻開了笑容，說道：「你們這對苦命的夫妻分別了四十年，如今該去過自己的日子了，為師有鋼炳將軍陪伴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