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師畫軸
第四十七章 警花隕落
南宮煙靜靜的守衛在灌木叢后，突然聽到水牢內轉來一聲沉悶的槍聲，便知道出事兒了，於是趕緊縱身躍下石階，沖入地下防空設施。
街上十分的熱鬧，販賣榴槤、芒果和山竹等熱帶水果的攤販仍在聲嘶力竭的吆喝著，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相比起古樹姥姥，人家為了一句承諾，竟然苦苦的守候了六百年，其情堪比傳說中的梁山伯與祝英台，實在令人唏噓不已。不過，她若是一旦知道自己是閹割去了勢太監，那種打擊將是無比沉重的，夢幻破碎……
南宮煙伸手探了探，嬤嬤面上露出一絲慘然的微笑，已然氣絕。她默默的接過孩子，伸手闔上嬤嬤的眼皮，然後拾起地上的青花瓷瓶，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水牢。
回想起與客家嬤嬤相處的這段時間，兩人之間並沒有絲毫兒女私情，只是小活師的誕生，彌補了自己一個太監無後的遺憾。嬤嬤的脾氣古怪而暴烈，甚至從來沒有和顏悅色的講過一次話，總像是充滿了仇恨似的，唉，這個台灣女人。
唉，罷了，有良一跺腳繞道至灌木叢后，掌中向下噴出一股老陰之氣，身子倏的越過高高的監獄圍牆，消失在了黑暗中。
若是自己內心沒有這種想法，為何要在水牢里順手拿走了青花瓷瓶，而不是留給有良？
如果去奪舍其他男人，那又不是記憶中的當年白袍將軍了。
「那麼南宮監獄長怎麼會突然死去呢？」張局長皺起了眉頭。
雲南花燈戲源於明代或更早一些時候的民間「社火」花燈，以明清小曲為主，當年西征途徑昆明，鋼炳就曾看過此類戲劇，留下過
水牢內，客家嬤嬤倒在了血泊中，雙手還緊緊的攥著小活師的雙腿。犬伏師則漂浮在水面上，有良正在黑暗的地溝內與人對掌，看似佔了上風。
他把那些錢統統揣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抱著小活師自窗口飛身躍下。
眾警員慢慢的摘下警帽，圍在南宮煙的遺體周圍，神情肅然的默默行注目禮……
他抱著小活師縱身飛越過了院牆，施展輕功上了後山，最後凝眸望了會兒秦城監獄，然後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秦城監獄外的後山，大樹下，一個渾身一絲不掛，面色蒼白、容貌俊朗的中年男人懷中抱著小活師，手心裏攥著青花瓷瓶，默默的眺望著月色下清冷的監獄。
有良默默的站起身來，心中暗自發誓道：嬤嬤請放心，俺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找回小活師，並將其撫養成人。
客房內，小活師仍在酣睡著，嘴角邊掛著甜甜的微笑，孩子還太小，並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永遠的離開了她。
入夜，他將孩子哄睡后，便獨自走出旅館乘坐一輛計程車，徑直來到了位於滇池北岸的官渡區昭宗路，對面不遠便是雲南省花燈劇團。
當年在八寶山殯儀館奪舍那具女屍的時候，乃是採用陰間的「屍變奪舍」。但凡陽世間的修道者奪舍需要元神出竅，吞噬宿主元神以達到更換新肉身的目的。而身為行屍的鋼炳，則無需拋棄原身，可以直接的附體上去，噬骨化肉，隱匿於宿主的軀殼之內，這便是陰陽兩界「奪舍」的不同之處。
「心溶溶其不
「局長，這是七十年代修建的防空設施，已經封閉快二十年了。」楊剛解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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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的估量著，瓶子裏面的汗青也就只有五六滴而已，實在是太少了。嬤嬤曾經說過，有良斷臂再生需要十滴，這些汗青遠遠不夠，因此他仍還是無法生出完整的胳膊與手。想想看，與其生長出半截子手臂，與殘疾人又有何異？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子算了。
就在這時，警鈴突然凄厲的尖叫起來，警衛們手裡端著槍衝出了值班室。
徐華聲此刻心中恍然大悟，原來修建地下防空設施時聯通了水牢，難怪當年遺留下來的老圖紙沒有標註。
鋼炳盤腿于床上打坐，他準備仍以當年白袍將軍的面目出現，回到大空山與古樹姥姥相見，兌現自己六百年前遲到的承諾。
他繞到劇團後院牆下，見巷子里左右無人便翻越了過去，進入樓內找到了專門放置演出服裝的房間，然後輕輕的將掛鎖扭斷溜了進去。偌大的屋子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戲服和多種少數民族的衣飾，找了半天才翻出一件銀白色的明代戰袍與頭盔，與自己當年所穿的白袍類似，於是將其一卷夾在了腰下，又順手取走了一把長柄道具偃月刀。
來到灌木叢旁，目
客家嬤嬤、東方大師以及水中已腐爛的無名男屍接連的抬出，並排撂在了草地上。
兩日後的黃昏，鋼炳抱著小活師走出了昆明火車站，住進了站前廣場附近的一家小旅館。
鋼炳左思右想，直到天明時分，他終於想通了，為報古樹姥姥苦守六百年的深情，決定盜用這瓶汗青。
南宮煙竟然也死了，當今世上能夠悄無聲息的殺死南宮煙，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盜走小活師和青花瓷瓶，這得是何等高手啊？
唉，嬤嬤死了，孩子丟了，汗青沒了，自己雖然吸幹了兇手白卦子老者，為客家嬤嬤報了仇，但是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鋼炳摸出男主人的皮夾子，裏面只有寥寥幾張零鈔，但在那女人的錢包里卻發現了一兩千塊錢，看來當今世上還是老婆當家的多。
張局長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唉，可惜了，公安部的一朵警花，曾經有多少人追求啊……」
月光下，徐華聲老遠瞥見禁區內的灌木叢邊上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立即認出那是有良，隨即一招手，指揮著警衛們迅速的圍捕過來。
「派人下去看看。」張局長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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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局長點點頭，沉痛的說道：「同志們，南宮監獄長在與犬伏師的同黨搏鬥中光榮的犧牲了，這不單是秦城監獄，同時也是我們整個公安隊伍的重大損失。」
這時，灌木叢後面傳來警衛的聲音：「封閉的地下防空設施被打開了
張局長隨即趕來，身後跟著楊剛副監獄長。
戶主夫婦以及小孩子正在床上酣睡，鋼炳先出手點了這對男女的穴道，然後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套毛料西裝以及內衣內褲，套在身上尺碼還算合適。嬰兒的衣服也拿了兩件，雖然稍微大一些，但也將就著給小活師穿上了。
他先找回失落的手槍，目光望著漂浮在水面上犬伏師白胖的巨型屍體，自己的腳下躺著一條僵硬的白森森長蟲，於是伸手抓起來細瞧。這是白姑，但不知被什麼野獸咬去了半拉腦袋，身上隱約散發出臭哄哄的屎味兒。
翻出院牆來到街上，他伸手攔停了一輛計程車，勉強將長刀塞進了車廂內，一路返回到了旅館。
「是的，此人武功極高，一出手就殺死了東方大師，我也是受傷后迫不得已才開槍的。」徐華聲朗聲答道，月光下，他的手上和一側臉頰還沾染著不少的血漬。
而自己要用上就不同了，這些汗青足夠長出兩隻新的蛋蛋，古樹姥姥也就沒有白等這六百年。大空山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為了不辜負她，自己是否應該使用這瓶塵世間僅存的汗青呢？
「是南宮監獄長！」有人發現了倒卧在灌木叢下的南宮煙，不由得失聲叫喊了起來。
他走下後山，來到了一處居民小區。站在陰暗處抬眼望去，發現三樓的一戶人家窗戶是敞開的，於是便縱身躍了上去，貓腰鑽進了屋內。
警衛們亮著手電筒，手中握槍警惕的走下台階，穿過防空洞最後進入到了水牢，驚訝的發現裏面有三男一女總共四具屍首。
有良呆愣住了……
「徐華聲，這個老太婆是你擊斃的？」張
「局長、楊副監獄長，水牢里發現了奶粉以及一些生活用品。」有警衛上前報告說。
逃匿的犬伏師終於找到了，可惜已經死了，警員們合數人之力，累得滿頭大汗，這才將其從水牢里弄了出來。
隨著南宮煙渾身骨骼「咯咯」一陣亂響，行屍鋼鐵光著身子從宿主的軀殼內緩緩逸出，赤裸裸的站在了月光下。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軀體，肌肉結實健壯，皮膚白皙，渾身上下可見多處刀痕槍疤，那是常年征戰時所留下來的。
「一定是這個老太婆先擊殺了南宮監獄長，然後進入水牢與我們相遇……」徐華聲說道。
他蹲在屍首旁，默默的望著她，南宮煙的臉上似乎顯得很安詳，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看來她是被人偷襲一擊致命。
突然，自己的腹部劇烈的蠕動起來，青姑與血姑感應到了死去的白姑，正欲撐開括約肌鑽出來。他趕緊默念「屍蠱術」咒語，硬是將它倆變為冬眠狀態，若是讓警衛們看見就麻煩了。
張局長面色鐵青，來到屍體旁，目光嚴厲的望著楊剛副監獄長，質問道：「怎麼會這樣？」
楊剛渾身發抖：「不，不知道。」
從此南宮煙不存在了，司禮大太監鋼炳重出江湖。
「這應該是犬伏師療傷時補充營養所需之物。」徐華聲說，他刻意隱瞞了有良這個人，否則以徐警官的身份來說，很多事兒就解釋不清了。
此去雲南路途遙遠，兜里沒點錢可不行。
「南宮監獄長已經死了。」警衛上前悲痛的報告說。
鋼炳從衣袋裡摸出那支小小的青花瓷瓶，沉思良久，輕輕的拔出瓶塞，一股淡淡的清香鑽入鼻孔，令人精神為之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