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屍衣5·蟲師》第一卷 天師畫軸

第五十三章 浴血大空山

第一卷 天師畫軸

第五十三章 浴血大空山

古樹姥姥頗感訝異,心想即便此人武功再高,話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自己也唯有盡全力一搏。想到此,把手中樹杖往地上一砸,足下瞬間伸出無數條手腕般粗細的樹根徑直朝著蠱人身上纏去。
同樣,那葉片抵近阿呵時也都悉數掉頭墜地。
「屍妖,本尊就打發你們這對狗男女一同上路吧。」蠱人陰鷙的目光鄙夷的盯著他,手掌驀地揮動,一道刺眼的閃電透過頭盔擊在了鋼炳的囟門上,結果了這個修鍊了六百年的行屍。
哪知還沒跑出幾步,忽然前面樹林間飛起數十條手腕般粗細的藤蔓,凌空蜿蜒而來如一面牆般擋住了去路。阿呵見事不妙,急忙掉頭向斜刺里衝去,不料草叢中又猛然竄起荊條棘刺將其雙腿死死的纏住,令其邁不動腳步。
「說下去。」古樹姥姥逼問道。
「哼,何方大胆蟊賊,竟敢搶奪本將軍之物,速速報上名來……」鋼炳大喝一聲,「嘩啦啦」晃動著手中偃月刀,月光下,赫然一威風凜凜的白袍將軍。
蠱人伸出雙掌過頂凌空一合,竟然夾住了刀面,隨即兩道魘芒自掌心發出,沿著刀柄傳遞下去。「啪」的白光閃爍,鋼炳隨即悶哼一聲,但見其雙手皮開肉綻,冒出了一股青煙兒。
小建急得直跺腳,可是自己一點輕功都不會,蹦了幾下也就跳起來兩尺多高,石室內之中只剩下了她、冉合以及小活師了。
鋼炳見狀愕然不已,如今的女孩子與六百年前的大家閨秀可真的是天壤之別啊。
「我知道放哪兒,方才都聞到一股粑粑味兒了。」小建大方的說道,面色不紅不白的,竟然根本就不在意。
「只不過汗青極易變質,所以保存青花瓷瓶必須放在……」鋼炳感覺到對小姑娘實在難以啟齒,嘴裏支支吾吾的說不下去了。
阿呵瞧這陣勢,意識到今夜算是遇上了勁敵,隨即腦筋一轉,嘴裏嘿嘿的冷笑道:「我是何人?問問柳教授不就清楚了么。」
鋼炳撲倒在古樹姥姥的身邊,雙目圓睜,就如同一名戰死疆場的將軍,死不瞑目。
古樹姥姥雙腿一軟,坐在地上摟住柳兒,淚水緩緩流淌下來:「好徒兒,師父錯怪你了。」
※※※
蠱人隨即雙手向下一揮,兩道刺眼的電弧閃過,那些蜿蜒纏繞著的樹根頓時紛紛炸裂開來,木屑殘渣與粘稠的汁液噴濺得到處都是。
古樹姥姥大驚失色,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被鋼炳攙扶住了。
鋼炳聞言面色遽變,目光望向了古樹姥姥,神情彷彿極為緊張……
「哼,那你就答應了?竟然如此這般的沒有骨氣,簡直丟盡了本門的臉面。」古樹姥姥怒道。
小建一把搶到手裡,感覺到有些奇怪,怎麼還熱乎乎的呢?鼻子嗅嗅,竟然有一股屎味兒。她也顧不得多想,急忙拔出瓶塞兒,眯著眼睛望進去,見裏面盛有一點點淡青色的液體,透出奇特的清香。
「啪」的一道閃電從蠱人身後炸裂開來,白森森的魘芒直接穿透了柳兒和紛兒的身體,一股焦糊味兒瞬間彌散開來。紛兒功力最弱,即時死去,柳兒的眼鏡也飛出去了,體內殘存著最後一口氣,倒在地上翻了個身,嘴角滴著鮮血朝古樹姥姥艱難的爬去。
「師父……」柳兒委屈的朝地上一跪,申辯道,「柳兒絕不敢做有悖師門的事,您只要問下小師妹就一切都清楚了。」
又一道魘芒落下,古樹姥姥面含微笑撲倒在了鋼炳的身上……
「師父……」柳兒剛想要辯解。
說是遲,那時快,鋼炳倏的飛身躍起,但見白光一閃,他手持那把道具偃月刀斬向了垂下的淡綠色黏液。但終究還是遲了少許,但見那團黏液裹挾著青花瓷瓶迅速的消失在了穹頂。
「哼,小師妹才不會與外人同流合污呢,」古樹姥姥冷冷說道,「你若是真的是如此,那就去殺了阿呵這個醜女人。」
鋼鐵怒目圓睜,挺直腰桿手握長柄偃月刀,真氣灌入刀身硬如鋼鐵,心中就如同當年血戰沙場時的豪氣干雲,口中大喝一聲,高舉著偃月刀,力劈華山般的斬向了蠱人。
與此同時,站在蠱人背後的柳兒和紛兒心有靈犀的同時出手,四掌齊攻其後心。
古樹姥姥艱難的抬起手來,替他闔上了眼皮,口中幽幽說道:「小娥苦候了六百年,終於等到與將軍一起共赴黃泉,此生再也無憾了……」
「哼,什麼狗屁『主公』,來到老婆子的大空山,竟然還敢如此之大的口氣,簡直狂妄至極。」古樹姥姥怒道。
此刻,鋼炳卻異常的謹慎起來,口中遲疑的問道:「這位高人看似臉熟的很,不知是否老夫心中所想的那個人?」
(第一卷完)
「哈哈哈……」鋼炳仰天長笑,「想不到老夫今日有幸得見千年不遇的曠世大魘,小娥,你我六百年的姻緣到此結束了。本將軍若是有來世定不負卿,還會銜草結廬于大空山下,相伴鵝毛古樹,不離不棄……」
突然,眼前的樹葉彷彿遇到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一瞬間折頭紛紛揚揚的盡數散落於地。
古樹姥姥熾熱的目光望著鋼炳,眼眶濕潤了,面前的他依然就是六百年前的英姿。
就在這時,鋼炳突然朗聲說道:「是哪位高人在此,何不現身一見?」
「主公……」阿呵見狀大喜過望,急忙躬身施禮。
「小娥,」鋼炳長嘆一聲,「本將軍本該在六百年前就死了,是你令老夫又苟活了這許多年,如今攜手共赴黃泉豈不也是一件快事么?」
柳兒面紅耳赤,口中小聲囁嚅道:「她是阿呵,是隨徒兒一同來到滇西的……」
鋼炳何等老道,早已看出了小建的心思,於是呵呵一笑,說:「老夫決定與小娥相守在這大空山,遠離江湖紛爭,你若是願意的話,就請將這瓶汗青直接交給有良好了。」
電芒經雙手導入他的奇經八脈,鋼炳健碩的身體迅速的塌陷,雞胸枯骨,橘皮面皺,瞬間變回了行屍原來的衰老模樣。
柳兒瞥了一眼阿呵:「徒兒在京城懲戒了一對禽獸父子,被警方,也就是衙門,押入了大牢。這個阿呵說可以打通關係無罪釋放,條件是替她的老闆做事……」
此刻,柳兒自是愕然不已,就連阿呵也都莫名其妙。
蠱人默認般的微微一笑:「是又如何?」
「嗯,本尊來滇西視察水利資源,碰巧在騰衝感應到阿呵夜行,所以順便跟過來看看。」蠱人的嗓音柔和而親切,彷彿有種磁力般。
阿呵戰戰兢兢的從肛門內拽出青花瓷瓶,捧在雙手中呈現給主公。
柳兒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然後斷了氣。
此刻,隱匿於穹頂上的阿呵卻對這瓶塵世間絕無僅有的兩滴汗青打起了主意,若是將其呈獻給主公,必將得到格外的青睞。想到此,她決定動手,只要出其不意,石室內的幾位即便武功高些,也必定措手不及。
古樹姥姥登時「噗」的口噴鮮血,身子一歪倒在了鋼炳的懷裡,口中喃喃說道:「將軍,是小娥連累了你……」
「真的?」小建大喜,興奮的手舞足蹈。
「主公,您今晚以真容示人,莫非是要……」阿呵詫異的問道。
「不必多說了,」古樹姥姥忿然打斷了她的話,目光轉向了阿呵,「趕緊交出汗青,否則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就這麼少啊。」小建不免有些失望,她小心的蓋好瓶塞,心裏想若是由自己交給有良哥的話,他一定會感激的不得了,從此肯定會對自己另眼相看的。
古樹姥姥扭過頭來,嚴厲的目光直視柳兒,口中緩緩說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小建愛不釋手的望著掌心中的青花瓷瓶,心裏面盤算著如何向師公開口。
古樹姥姥大驚,急忙將手中的樹杖往地下一撴,穹頂驟然間裂開了一道偌大的縫隙,她與鋼炳縱身躍出了墓穴。柳兒與紛兒緊接著也都飛身跟隨了出去,石室穹頂隨即便彌合了。
蠱人聞言嗤之以鼻,隨即轉身連發數掌,一道道閃電擊在了粗大的古鵝毛樹榦上。聽得「吱吱嘎嘎」的斷裂撕折之聲,茂盛的樹冠劇烈搖晃起來,「簌簌簌」落葉如雨,最後光禿禿的「喀嚓」一聲攔腰折斷,轟然倒地。
古樹姥姥面色更加的慍怒,她以為是柳兒下不去手,更加證明了與其暗通款曲,相互勾結,於是親自抓了幾片樹葉揚手射向了阿呵。
※※※
「師父……」柳兒爬到古樹姥姥的腳下,喘息著說道,「是阿呵尋找到白袍將軍的下落,徒兒才答應為其做事的……」
就在這時,小建的頭頂上方突然垂下一條淡綠色的黏液流,直接落在她的掌心裏,粘住了青花瓷瓶「嗖」的又彈回到了石室穹頂……
古樹姥姥驚訝之極,心道這個女人還真是有點邪門。
古樹姥姥越發的惱怒了,嘴裏衝著柳兒喝道:「逆徒,跪下!為師本以為你是來賀婚的,想不到竟然帶著外人潛入大空山……」
阿呵見狀大驚,急忙將雙腿液化,身子縱起脫離了荊棘的束縛,然後再恢複原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眼瞅著如利刃般的樹葉已至面門……
阿呵奪得汗青后迅速逸出地面,瞬間恢復了人形,然後伸手入襠,將青花瓷瓶用力推進了肛門。她從荒冢上一躍而下,撒腿就跑,憑藉著自己絕佳的輕功,諒他們也追不上。
「這老太婆也忒蠻不講理,」阿呵開始了挑撥離間,必須要令對方內部出現矛盾紛爭,自己才好趁機逃脫,「柳教授,你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弔死呢?倒不如乾脆反出師門,同我一道效力主公豈不更好。」
月光下,一個身穿藏青色中山裝,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面目和善的老者赫然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不錯,這個白袍行屍,兩具綿屍外加一個老樹精,自改革開放以來,這些屍妖樹怪也都統統出來作亂。不但襲擾社會治安,還動搖了人民群眾的共產主義信仰,實為執政黨的心頭之患。本尊既然遇見了,索性就一併除去,也算是為國家做件好事兒吧。」蠱人的語速不緊不慢,言辭輕描淡寫,一聽就是極有權勢之人。
「是,師父。」柳兒站起身來,隨手從身旁樹枝上捋下一把樹葉,揚手「嗤嗤嗤」的射向了阿呵,葉片裹挾著風聲,看似已經盡了全力。
「桀桀桀……」月光下,蠱人仰天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