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屍衣5·蟲師》第二卷 屍蟲鬼爪

第七十二章 圓圓曲

第二卷 屍蟲鬼爪

第七十二章 圓圓曲

換羽移宮萬里愁,珠歌翠舞古梁州。
相約恩深相見難,一朝蟻賊滿長安。
那位名叫Jack的導演見到此人,想要趕緊躲開,但面前的美人尚未開口,又怕錯過了這次難得的機遇。正在遲疑之間,中年男子已經來到了面前,身旁的保鏢粗暴的將其推開,無奈只得悻悻的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廣陵散》並非是塵世中的琴曲,其音勾魂攝鬼,因而至嵇康止,世間再無流傳,」秋波老嫗停頓片刻,轉而解釋說,「但並不表明這首曲子就無人知曉,只不過是深藏不露罷了。」
有良注視著,心想此人年紀不大,但派頭十足,定是腰纏萬貫的大富豪之子。
「聽聞現在的這首《廣陵散》,是當代著名古琴家管平湖先生根據明太祖之子朱權《神奇秘譜》中所載曲調進行整理、打譜而發掘出來的?」那年輕人說道。
「也罷,邢某就撫琴一曲。」秋波老嫗起身來到古琴旁坐下,身姿婀娜,眾人皆屏住了呼吸,靜靜的等待著。
金庸的目光無意間掃過秋波老嫗,驀地愣住了,凝視了她好一會兒,然後頜首微微一笑,由侍應生引領著走進了包房。
「請教姑娘芳名?」金庸站起身來,彬彬有禮,極具紳士風度。
若非將士全師盛,爭得娥眉匹馬還。
「姑娘方才是說《廣陵散》未必失傳,難不成……」金庸詫異的目光。
「原來姑娘姓邢,既然撫琴《廣陵散》有諸多不便,邢姑娘可否演奏一首其他的曲子,如有幸聆聽,定當感激不盡。」金庸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黨大師見狀也探出筷子,用力的將東星斑碩大的魚頭掰了下來,悄悄的扔到了腳下。媚娘感激的望了他一眼,喉嚨里發出愉悅的低吼,衝過去叼起就在桌子底下大肆咀嚼了起來。
「快看哇,這就是明報集團董事局主席,《笑傲江湖》的著者金庸!」有人認出了這位不世文豪,悄聲說道。
便索綠珠圍內第,強呼絳樹出雕欄。
奪歸永巷閉良家,教就新聲傾坐客。
金庸與那年輕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聆聽著。
酒瓶開啟,一股沁人肺腑的淡淡清香飄散在空氣中,連周邊餐台上的食客都轉過頭來。羅曼尼康帝是世界上最頂級的紅酒,1945年的珍藏,他們都只是耳聞從未目睹過。
恨殺軍書抵死催,苦留後約將人誤。
金庸長嘆一聲,自語道:「《太平廣記》中記載,魏晉琴家嵇康夜宿月華亭,夜不能寢,起坐撫琴。優雅的琴聲打動了一幽靈,那幽靈遂傳《廣陵散》於他,更與嵇康約定『此曲不得教人』。公元263年,嵇康為司馬昭所害,臨刑前,嵇康俱不傷感,唯嘆惋,『袁孝尼嘗請學此散,吾靳固不與,《廣陵散》於今絕矣!』」
專征蕭鼓向秦川,金牛道上車千乘。
那人站在了秋波老嫗的面前,目光在她身上緩慢的游弋片刻,然後紳士般的轉身離去,走入了東北角的貴賓包房。兩名黑衣保鏢面無表情的站立在房門口,目光警覺,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安保人員。
「不知道。」那人搖搖頭。
「姑娘也懂古琴么?」金庸微笑的注視著她。
「那也未必。」席間突然有人幽幽說道。
白皙通侯最年少,揀取花枝屢回顧。
金庸聞言大驚,悵然說道:「若姑娘肯撫琴一曲嵇康當年的《廣陵散》,查某此生當無憾矣。」
慟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
「他是路易十五么?講話的口氣倒不小,告訴他,沒有。」司馬大佬粗暴的拒絕道。
當時只受聲名累,貴戚名豪盡延致。
「呵呵,那好,大家就落座吧。」司馬大佬擺擺手,吩咐可以開酒上菜了。
邢姑娘纖細而白皙的手指輕划,一陣清婉如山泉般汨汨流水之聲驟然拂過耳畔,略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琴聲乍起,便已有了裊裊繞樑之音。
香徑塵生鳥自啼,渫廊人去苔空綠。
此際豈知非薄命,此時只有淚沾衣。
坐客飛觴紅日莫,一曲哀弦向誰訴?
「古琴長約三尺六寸五分,意喻三百六十五日,面板弧形為天,地板平則為地。最初古琴有五根弦,象徵君、臣、民、事、物,暗合金、木、水、火、土,對應宮、商、角、徵、羽。據傳周朝文王和武王時,分別各加一根弦,增至七弦。古琴共有十三個徵位,意為十二個月和閏月,下有兩個出音孔,稱為『龍池』和『鳳沼』,代表太陽與月亮。」秋波老嫗娓娓道來,聲音極古樸軟儂,煞是好聽。
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紅妝照汗青。
「難道小姐您……」金庸身旁的年輕人脹紅著臉,面色羞怯,幾乎不敢正視,壯著膽子結結巴巴的問道。
「是啊,當年嵇康的《廣陵散》早已失傳,查某此生再也無緣一見了。」金庸兀自嘆息不已。
兩名女樂師微微欠身施禮。
「啪啪啪……」Jack導演帶頭鼓起掌來。
蠟燭迎來在戰場,啼妝滿面殘紅印。
琴聲古樸典雅,驀地,幾聲柔和清幽的簫音加入進來,琴韻簫聲似在一問一答,甚是和諧。須臾,琴音漸漸高亢,而簫聲卻慢慢地低沉了下去,有如遊絲隨風飄蕩,連綿不絕,令人有蕩氣迴腸之感。
家本姑蘇浣花里,圓圓小字妖羅綺。
「鼎湖當日棄人間,破敵收京下玉關。
早攜嬌鳥出樊籠,待得銀河幾時渡?
娥眉馬上傳呼進,雲鬟不整驚魂定。
「此瑤琴雖然外表華麗,樂師手法倒也嫻熟,但卻少了幽幽古韻,當是琴之故。」秋波老嫗淡淡說道。
相見初經田竇家,侯門歌舞出如花。
秋波老嫗眼中含笑,「噗哧」一樂,真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令人百轉柔腸,想法多多。
食客們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大佬,文華廳的貴賓包房兩日前就已經全部預訂出去了。」毒師聳聳肩回答道。
「好酒……」司馬大佬讚不絕口。
「哇,相公,這麼多好吃的,還是資本主義好呀。」可兒望著滿桌子的豐盛菜肴,禁不住的食指大動。
「小姐,Jack願聞其詳。」那位邵氏兄弟電影公司的導演巴不得有機會搭訕,於是趕緊接過話頭。
妻子豈應關大計,英雄無奈是多情。
「那他旁邊的年輕人是誰?」旁邊的同伴兒問道。
熏天意氣連天掖,明眸皓齒無人惜。
※※※
一斛珠連萬斛愁,關山漂泊腰肢細。
斜谷雲深起畫樓,散關月落開妝鏡。
然而,這短暫的顰笑,足已令在座的男食客們魂不守舍了,連一代文學巨匠金庸都面色緋紅,心跳不已。
可憐思婦樓頭柳,認作天邊粉絮看。
司馬大佬摩挲著手中的羅曼尼康帝,最後狠了狠心交給了侍應生。
「抱歉,這個不方便透露。」那保鏢回答。
邢書記搶先夾起那隻澳洲大龍蝦的腦袋,不動聲色的放入了可兒的盤子里。
君不見館娃初起鴛鴦宿,越女如花看不足。
就在這時,一名黑衣保鏢走上前來,目光徑直望著司馬大佬:「先生,我們老大問你是否還有45年份的羅曼尼康帝?儘管開個價,不管多少錢都收了。」
許將戚里空侯伎,等取將軍油壁車。
錯怨狂風揚落花,無邊春色來天地。
「先生,現在開瓶么?」侍應生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問道。
都曲妓師憐尚在,浣沙女伴憶同行。
上菜了,大都是清一色的海鮮,有雙頭大鮑魚、澳洲龍蝦、清蒸東星斑、生拆蟹肉燴海虎翅等一干頂級海鮮。
但見其輕啟朱唇,幽幽吟唱道:
電掃黃巾定黑山,哭罷君親再相見。
嘗聞傾國與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
紅顏流落非吾戀,逆賊天亡自荒宴。
橫塘雙槳去如飛,何處豪家強載歸?
司馬大佬放下酒杯,熱情的招呼大家吃菜。
夢向夫差苑裡游,宮娥擁入君王起。
「沒關係,大廳這裏蠻好,還可以觀賞到香港的夜景。」有良無所謂的說著。
舊巢共是銜泥燕,飛上枝頭變鳳凰。
坐在身旁的黨大師身著紅色唐裝,滿面春風,懷中的媚娘盯著桌上那盤清蒸東星斑,饞得口涎直流,玷濕了黨大師的前衣襟也不覺得。
旁邊桌上的那位Jack導演招手喚來餐廳經理,悄聲說道:「金庸先生很喜歡古琴,《笑傲江湖》中就有魔教曲洋與衡山派劉正風的琴簫合奏《廣陵散》,可否請人來彈上一曲,以助雅興?」
餐廳經理微笑著點頭離去,不多時兩名年輕的女樂師身著旗袍來到了大廳中,架好古琴並手持洞簫,手指一捻,錚錚幾聲,琴音驟然響起……
司馬大佬鄙夷的哼了聲,說道:「你們老闆是誰?」
「嘣」的一聲,琴弦斷了,此刻的邢姑娘早已是淚流滿面。
紅酒慢慢傾入玻璃杯中,顏色深遂,浮動著令人讚歎的東方香料夢幻般氣息,透出了李子和異域漿果的迷人芬芳。入口果香充盈,持續極長,以辛香收尾,乃是布艮第百年難遇的完美佳釀。
那保鏢面色變了變,轉身離去,依稀聽其口中嘀咕著:「97沒幾年就到了,看你們還能得瑟幾天……」
秋波老嫗微微欠身,嫣然一笑。
※※※
「呵呵,這可是1945年的法國勃艮第的羅曼尼康帝夢幻紅酒,由於那一年春天的冰雹和戰爭,當時只出產了六百瓶,現在恐怕連整個香港都找不到了。」司馬大佬得意的神情溢於言表。
「號鍾、繞樑、綠綺、焦尾,唯此四大名琴方能奏出千年古韻,可惜都已失傳了。」秋波老嫗悵然道。
長向尊前悲老大,有人夫婿擅侯王。
秋波老嫗含蓄的點了下頭。
電梯門又開了,走出兩個人來,當其進入大廳的時候,引起了眾人的一陣騷動。食客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位身體發福,戴著金絲邊眼鏡,面目慈祥的老者的身上。
此刻,瑤琴中突發鏘鏘之音,似有殺伐之意,但簫聲依舊溫文爾雅。須臾,琴聲也轉柔和,兩音忽高忽低,驀地里琴韻簫聲陡變,似有七八具瑤琴與七八支洞簫同時奏樂一般,抑揚頓挫,極盡繁複變幻。忽然琴聲漸杳,只是玎玎璫璫的伴奏,而簫聲則成主調,且聲音越來越高,令人血脈賁張。驀地,錚錚幾下急響,琴音立止,簫音即住,一片沉寂……
「邢某曾經立過誓,日後非見到四大古琴之一者,方可撫奏《廣陵散》,而且須得月圓之夜,尋一僻靜所在,遇到有緣之人。」秋波老嫗悵然長嘆道。
「毒師,怎麼沒訂到包房么?」這時,司馬大佬拎著一瓶酒與懷抱著媚娘的黨大師來到了跟前,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眾人的目光望去,原來竟是那位身著黑色紗裙的絕色女子。
為君別唱吳宮曲,漢水東南日夜流……」
貴賓包間的房門開了,金庸與身旁的年輕人走了出來,餐廳經理示意侍應生搬來椅子,請二人坐下。
前身合是採蓮人,門前一片橫塘水。
傳來消息滿紅鄉,烏桕紅經十度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