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屍蟲鬼爪
第七十六章 追蹤
這時有兩名身披黃色僧衣的中年僧人瞥了一眼素描圖，隨即面面相覷，面上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這一點沒能逃過虛風的眼睛。
他撐著竹筏靠邊泊下，然後拎著小皮箱疲憊的上了岸。
虛風道長搖搖頭，嘆息了一聲，就在這時，隱約嗅到一股腥風臨近，他立刻警覺了起來。
「既然道長對此有所疑慮，為何不與有良他們一道前往呢？」明月問。
虛風道長點點頭：「如此，貧道就從這條路線開始追蹤。」
虛風定睛細瞧，見那獸身形巨大，斑斕色的皮毛，原來是一隻成年孟加拉虎。他知道，自己已經闖入其領地，一場廝殺是避免不了了。
此刻，虛風道長飢腸轆轆，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三天多沒有進食了。
虛風恢復了人身，穿戴整齊后，開始動手用毛竹與藤條扎了一隻竹筏，然後坐下來休息。待天亮之後，將竹筏推到水中，放上皮箱，然後手撐竹篙，沿著恩梅開江順流而下。
左岸有一處圩鎮，人聲鼎沸，彷彿集市一般熱鬧。
高黎貢山，又名崑崙岡。「高黎」是景頗族一個家族名稱的音譯，景頗語「貢」是「山」的意思，原意為「高黎家族的山」。
「道長千里迢迢由京城而來，何不就在寺中小住幾日，待休息過後再動身也不遲嘛。」明月挽留說道。
但凡野獸踩踏出來的路徑都很低矮，且樹枝葉蔓纏繞，人類實在是無法直立行走。
女人和孩子的面孔上塗著淡黃色的粉底，
碼頭上停泊著一艘漁船，僧人吩咐將貨物擔進了船艙，遠遠望去，隱約見到艙內有黃色的身影晃動，看來漁船內還有著其他的和尚。
寒生等人肯定也是砍竹扎筏飄往下游的，他心裏尋思著。
「貧道一向喜歡獨往獨來，」虛風略一思索，遂問道，「明月住持，朱寒生臨走路過塔巴林寺的時候，他可有說過什麼？譬如去緬甸的路線以及中途準備在哪兒停留等等。」
語言描述遠不及形象意識留給人的印象深刻，這是追蹤學的一個重要原則，虛風道長點點頭，證實了朱寒生一行的南下路線。
「您見過他們？」虛風鬆了口氣。
那隻孟加拉虎昂起了腦袋，兇惡的咆哮了幾聲，然後縱身躍起，張開血盆大口凌空撲將下來……
金沙江邊的小渡口，虛風道長向撐船的艄公打聽年初的時候，可曾見到有二男一女帶著兩個小孩兒從這裏渡江。
恩梅開江發源於青藏高原，流經滇西北的一段稱「獨龍江」，接納高黎貢山西麓各山溪，向南流至密支那北與邁立開江匯合，構成伊諾瓦底江的正源，全長四百八十余公里。此段江水湍
虛風道長鼻子嗅嗅，循著一股香氣來到了流動食攤前，有不少當地人正坐在木凳上吃著發酵茶葉沙拉和魚板面，這是緬甸人最喜愛的食物，民間稱之為「國食」。
夜空晴朗，月色如水，但林中卻是黑黢黢的，光線黯淡而朦朧，四下里不時的傳來野獸的吼聲。
這裏果然是一處喧囂的集市，四面八方停著破舊的大篷車，人們很多都是從幾十裡外的山寨趕來的。籮筐里擺放著各種山貨、土特產、鮮花以及蔬菜水果等等，臉上的笑容自然而純真。
※※※
大刀螂一隻前足勾起地上撂著的皮箱，另一隻前足撿起衣褲，以極快的速度鑽進了那條野獸小徑，四隻後足奔跑如飛。但聞「簌簌簌……」一陣枝葉響動，直奔高黎貢山頂而去。
大刀螂揮舞著兩隻鋸齒般的前足，連削帶鋸，輕易的伐倒了數十根碗口粗的毛竹和一些藤蔓。
由於人煙稀少，因此並無山路，只有野獸踏出的崎嶇小徑。虛風道長掏出古龍水，朝自己身上噴洒著，這樣就可以防止蚊蟲的叮咬，在山林間行走，此物是必需的。
就在孟加拉虎狂吼一聲，即將撲過來的時候，虛風撂下小皮箱，就地一滾，現出了自己的原形——一隻翠綠色的巨型中華大刀螂。
「請問，你們見到
虛風若隱若現的跟在後面，那兩名和尚始終都未曾發現有人尾隨。
在集市的一端，他見到那兩位僧人採購了不少緬北當地的特產山貨，有腌制的臘肉以及各種蘑菇菌乾等物，然後讓小販擔起，跟隨著他們朝著恩梅開江與邁立開江匯合處的碼頭走去。
小販賣光了貨物，嘴裏哼著小調，輕鬆的挑著空籮筐走下了船。
明月想了想，回憶說：「他們計劃就近直接穿過金沙江、瀾滄江、怒江和高黎貢山進入緬甸，然後沿著恩梅開江順流而下。主要是小才華執意要去看看吸子，多年不見，他非常的思念，至於別的什麼，寒生就再沒提起了。」
雖然語言不通，但虛風表達的意思，這些人大致也都明白了，他們紛紛搖頭，表示沒見過。
「那隻大鳥的羽毛真好看，老爹活了一把年紀，還是頭一次看見呢。」老艄公回憶道。
這位小販還是個孩子，年齡約莫只有十四五歲，稚氣未脫，他疑惑的望著虛風道長，口中不解的問道：「你有什麼事兒？」講的竟然是漢語。
中華大刀螂后發先至，右前足閃電般的一揮，驀地慘叫聲起，孟加拉虎的一隻前爪竟然被齊刷刷的削斷，那大蟲疼得「嗷嗷」直叫，一瘸一拐的掉頭落荒而逃。
「喂，站住。」虛風從樹后突然閃出，伸手攔住了他。
茶葉沙拉是以酸且微苦的發酵茶葉與撕成片的捲心菜、切片的番茄、炸脆的豆角、堅果和豌豆手工混合而成，再潑上蒜油以及切碎的辣椒和大蒜，味道極為醒胃。魚板面則是一種盛在鮮魚湯里的米粉，並配有炸酥的香蕉片，上面裝飾有滷蛋、阿恰布、油炸蔬菜，以酸橙汁和干辣椒粉調味兒，是本地人最喜歡吃的食物。
當他最終渡過瀾滄江和怒江后，于黃昏時分，走進了人煙罕至的高黎貢山脈。
虛風道長吃完美味的早餐，從小皮箱里摸出一張十美元的鈔票，結果找回來一大堆緬甸紙幣，也不知到底有多少錢。
虛風從小皮箱里拿出紙和筆，惟妙惟肖的勾勒出了寒生、賈道長老祖夫婦以及沈才華和墨墨的素描像，最後在紙上畫了一隻藍紫金剛鸚鵡。
但見大刀螂揮舞起兩隻如鐮刀般的捕捉足，綠色的複眼冷靜的盯著孟加拉虎，蓄勢待發。
虛風不懂緬甸語，雙手比劃著也要了一盤茶葉沙拉和一碗魚板面，忙不迭的吃了起來。
發源於青藏高原的金沙江、瀾滄江和怒江在滇西北并行奔流一百七十多公里，其間穿過擔當力卡山、高黎貢山和雲嶺等崇山峻岭，形成了世界上罕見的「江水併流而不交匯」的奇特自然地理景觀。
「時間太久了，記不得，記不得。」老艄公搖了搖頭。
高黎貢山脈阻擋了西北寒流的侵襲，又留住了印度洋的暖濕氣流，因而這裏森林植被極其茂盛，素有「世界物種基因庫」和「生命的
這兩個和尚很可能知道些什麼，他心中暗道。
告辭后，他離開塔巴林寺，然後翻山越嶺一路向西而行。
中華大刀螂翻上了高黎貢山，遙望山腳，月光下的恩梅開江恍若一條玉帶般，反射著清冷的白光。大刀螂展開雙翅騰空而起，前足勾著小皮箱，「嗤喇喇……」的飛下了山峰，如同一隻綠色的大鳥，滑翔著落到了江邊的竹林之中。
那正是藍紫金剛大鸚鵡的尾羽……
「呵呵，那隻大鳥啊，有的，有的……」老艄公笑了起來。
虛風淡淡一笑：「朱寒生等人自年初離開藍月亮谷前往香港，至今音訊全無，這完全不合情理。猜想他們一定是中途出事了，很可能根本就未曾到達香港。所以，貧道想要沿著寒生南下的路線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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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和尚趕緊搖搖頭，然後迅速走開了，虛風略一沉思，悄悄的尾隨在了後面。
虛風道長目光死死的盯在了孩子頭上黃色絲巾裹扎的「崗包」，那上面斜插著一根寶石藍色的美麗羽毛。
前面不遠處，黑暗中出現了兩隻綠瑩瑩的眼睛，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周邊「吱吱」鳴叫著的鳥蟲此刻都沉寂了下來，鴉雀無聲。
塔巴林寺，待有良一行離去后，虛風道長也向明月·鄔波馱那住持辭行。
「請問兩位大師，你們可曾見過畫中之人？」虛風比劃著問道。
兩日後，竹筏已經漂流到了下游，江面逐漸開闊起來，水流平緩，已經可以見到有漁民在撒網捕魚，兩岸村莊農舍炊煙裊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