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屍衣5·蟲師》第三卷 柯笛遺音

第一百零五章 表叔

第三卷 柯笛遺音

第一百零五章 表叔

「邢姑娘果真不介意在下是……」古樹雲平面紅耳赤,心情激動不已。
「噗」的一下,手掌擊在了牠的後頸上,豬婆龍身子雖然一個趔趄,但並無大礙。其後腿亂一陣亂蹬,尖尖的指甲竟然將秋波老嫗的黑裙撕爛了,露出了裏面貼身的白色褻衣褻褲……
古樹雲平緊忙道:「請姑娘入內室自行挑揀,都在衣櫥之中。」
巨型食肉大螽斯瞪著兩隻橢圓形的血紅色複眼,兩根細長的絲狀觸鬚在空中微微搖曳著,身上披著生有尖刺的黝黑鋥亮的外骨骼,肢體強壯。尖尖的捕捉刺如同鐵蒺藜般的撳住了豬婆龍,其通體黝黑,威風凜凜,唯有整個腦袋呈粉紅色,故而湘西土人稱之為「粉面螽斯」。
「無非就是京城裡的官二代,倚仗著權勢專橫跋扈,歷朝歷代莫不如此,我們不必理睬他便是。」古樹雲平不屑的「哼」了聲。
須臾,他換了一身黑色西裝,扎著猩紅領帶走了出來,面色尷尬的說道:「邢姑娘,讓您見笑了。」
但隨即秋波老嫗卻驀地一聲長嘆:「青青一樹傷心色,曾入幾人離恨中……」
想到這裏,豬婆龍四肢猛然間彈起,以堅硬的短吻用力撞碎窗框與玻璃,整個身子馱著背上的食肉螽斯,一頭躍出吊腳樓,扎進了沱江……
古樹雲平大吃一驚,這豬婆龍果然是夠狠的,出手就奔著自己的男根來了。他一邊閃身躲避,一面順手抄起茶几上的托盤擋了上去。
此刻,古樹雲平也顧不得真身暴露了,隨著「嗤喇喇」一陣亂響,衣服瞬間化為碎片,變身成了一隻兩尺多長的粉麵食肉螽斯。但見其縱身躍起,凌空「噗」的噴出一團粉紅色辛辣難聞的「血淋巴」毒霧,徑直向射豬婆龍的雙目……緊接著撲到了豬婆龍的後頸上,張開絞肉機般的口器咬下,竟然將其堅硬的鱗甲硬生生的啃下了一大片,「咔嚓咔嚓」的剎那間便嚼碎了。
就在這時,但見「表叔」四肢伏地一滾,身上衣服爆裂,已然化身為一條巨型的豬婆龍,渾身通體褐色鱗片,張開細長的短吻撲了上來。此刻的次聲波彷彿對其失去了效用,豬婆龍搖晃著巨大的腦袋恍若不覺般,奔著古樹雲平的褲襠閃電般的一口咬下……
「姑娘此話怎講?」古樹雲平心中「咯噔」了一下。
秋波老嫗懷抱著琴匣與古樹雲平走出飯店,沿著斑駁的古巷返回到沱江邊的那棟吊腳樓,身後還跟著不少的本地鄉民,古城裡的人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姑娘,他們不時的小聲議論並讚歎著。
「公子不必介意,其實在香港時便已看出你的真身了,」秋波老嫗嫣然一笑,「塵世間人鬼屍妖並無身份高下之分,邢某早已於三百年前死去,現不過一具玉屍而已。」
「你想要怎樣?」古樹雲平斜刺里擋在了秋波老嫗的身前,口中厲聲喝問道。
「怎麼,」古樹雲平故意激怒他,「漢王陳友諒一族喜食豬婆龍,你的祖先被吃得所剩無幾了吧,哈哈……」
「看不出來,但幾百年的道行總是有的。」秋波老嫗搖搖頭。
古樹雲平最拿手的功夫就是次聲波,現在竟然會不好使了,急得他額頭上沁出冷汗,身子左支右絀的閃避著,險象環生。
「邢姑娘放心,在下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誓保姑娘之周全,」古樹雲平說罷轉過身來,怒目橫視著「表叔」,口中恨恨不已,「豬婆龍,你到底為何而來?」
「邢姑娘,在下不知何時才能有幸聆聽嵇康的那首《廣陵散》……」古樹雲平試探著問道。
「喀嚓」一下,第二片鱗甲又被拔下,疼得豬婆龍一激靈兒。不好,若是沒了鱗甲護體,食肉螽斯鋒利的口器則很容易便刺入脊髓,到時候自己必死無疑。
「公子,並非邢沅有意隱瞞,實有不得已之苦衷。」秋波老嫗幽幽說道。
「不知邢姑娘為何如此傷感?」古樹雲平心中頗感詫異,遂小心翼翼的詢問。
那團粉紅色的「血淋巴」毒霧噴在了豬婆龍的臉和眼睛上,隨即升騰起一股難聞的焦糊燒灼氣味兒,好在牠生有第三眼瞼,也稱「瞬膜」,這才沒被劇毒的霧氣灼瞎。
說話之間,「表叔」雙手指甲突然暴漲一尺有餘,顏色黧黑,鋒利如刃,一招「仙猿摘桃」直取古樹雲平的褲襠……
回到家中,古樹雲平沏上香茗,兩個人坐在紅木太師椅上品茶聊天。
燈光下,「表叔」面無表情的站立在客廳門口,如同殭屍一般,目光陰鬱,透出陣陣寒意。
秋波老嫗嫣然一笑:「邢某曾立過誓,須得月圓之夜,尋一僻靜之所,遇到有緣之人,方可撫琴。」
望著邢姑娘苗條婀娜的背影,他終於放下了心中多日來的顧慮,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不要在老夫面前提『友諒』這兩個字!」「表叔」厲聲喝斥道。
「噗噗噗……」鋒利的指甲像切豆腐似的將木托盤割的七零八落,若是躲閃不及的話,真的就被閹了。
「今夜雖花好月圓,但卻危機重重,怕是嵇康的《廣陵散》真的從此絕矣。」秋波老嫗幽幽嘆道。
秋波老嫗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此人是一隻鼉,生性兇殘無比,一旦瞄上了獵物,便絕不會輕易的撒口。」
古樹雲平聞言一愣,隨即扭頭望著秋波老嫗,直到此刻他才終於明白過來,不禁口中長嘆了一聲:「唉,在下真是眼拙,『邢姑娘』原本就是邢沅,難怪當年平西王『衝冠一怒為紅顏』呢,陳圓圓傾國傾城之色,塵世間本就是絕無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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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婆龍,產於西江。形似龍而短,能橫飛。常出沿江岸撲食鵝鴨。或獵得之,則貨其肉于陳、柯。此二姓皆友諒之裔,世食婆龍肉,他族不敢食也……」古樹雲平嘴裏念誦著蒲松齡《聊齋志異》裏面的章節,想要將「表叔」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食肉螽斯進不得水,趕緊拍動著雙翅飛升而起,「嗤喇喇」的在江面上盤旋兩圈,仍不見豬婆龍的蹤影,於是便飛回了吊腳樓。但見其穿窗而入,落地變回了古樹雲平人形,渾身赤裸裸的一絲不掛,皮膚黧黑,肌肉結實,唯臉面白皙細嫩,雙手捂住私處,光著屁股跑進了內室。
「巧了,」古樹雲平趕緊說道,「今日恰逢辛未年臘月十五……姑娘瞧下窗外的明月便知,古某但不知是否為姑娘心目中的『有緣之人』?」
豬婆龍的顎吻雖然極為有力,皮厚甲堅,四爪如刃,但四肢卻很短小粗胖,尾巴甩來甩去的也只是將紅木茶几以及座椅擊得支離破碎,卻無法對頸后的食肉螽斯造成威脅。
古樹雲平默默的望著她,沉思良久,最後斷然說道:「在下絕不能讓邢姑娘冒任何風險,我們現在就即刻離開鳳凰。」
秋波老嫗默不作聲,盤算著今夜如何才能脫困。
「豬婆龍!」古樹雲平聞言大吃了一驚,「邢姑娘可知他的修為如何?」
「當然,」秋波老嫗不覺莞爾,笑吟吟的說著,「不知公子家中可有合適的衣物,邢某需要更衣……」
「好吧,就依姑娘所言。」古樹雲平點頭稱是。
「表叔」對古樹雲平的質問根本不屑一顧,目光直視著秋波老嫗,口中緩緩說道:「陳圓圓乃一歌妓,竟然能識破老夫的真身,看來道行不淺啊。」
「表叔」果然大怒,惡狠狠的說道:「你這小白臉算個逑?竟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勾搭陳圓圓,今夜老夫就先挖出你的蛋蛋來嘗嘗什麼味兒。」
※※※
古樹雲平猛然間張開了嘴巴,衝著「表叔」定向發出了0.1~20赫茲頻率的次聲波,這一波段能夠造成人體大腦與內臟器官的共振,足以令其體內所有的大小血管迸裂。
秋波老嫗此刻悄無聲息的出手了,但見其身子忽地飄起數尺,隨即凌空一掌擊下。豬婆龍想不到陳圓圓竟然也會武功,而且還不在這個小白臉之下,一時間躲避不及,便索性倚仗著自己皮糙肉厚,渾身的鱗甲硬抗了這一掌。
「公子可知方才那位『表叔』是何人?」秋波老嫗問。
「表叔」驀地雙手捂住耳朵,面現痛苦之色,古樹雲平一看此法奏效了,隨即加大內力,次聲波悄無聲息的如海潮般一浪浪的涌了過去。
「想走?恐怕已經遲了……」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了冷冰冰的聲音。
秋波老嫗面色緋紅,眼波中蕩漾起陣陣漣漪,杏眼桃腮,嬌羞無比,足以令古樹雲平心如撞鹿,血往上涌。
「若是想要避開此人,就唯有去滇西塔巴林寺。」秋波老嫗懷抱著古琴匣站起身來。
「哼,邢姑娘在香港文華飯店的那一首『圓圓曲』,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想不到三百年前吳三桂的愛妃至今還活在世上……」「表叔」嘿嘿冷笑兩聲。
古樹雲平低頭匆匆對秋波老嫗悄聲說了句:「邢姑娘,等下與豬婆龍血戰之時,你可趁機跳窗逃走。」
秋波老嫗面色驀地一紅,趕緊身子后縱到了太師椅的背面,低頭望去,褻褲也被撕裂了一條,露出白皙的肌膚,幾近私處。
「為近都門多送別,長條折盡減春風。」古樹雲平和道,這是一首白居易的七絕《青門柳》,意為柳樹的青色是傷心的顏色,古來多少離別之人折柳相送,傷春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