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柯笛遺音
第一百二十六章 遠古祝由術
第三個房間是空的。
「是的，一切都在主公的意料之中，」阿呵淡淡一笑，「他還說，小建姑娘走火入魔，當今世上只有他本人才能醫治，若是你要強行帶走她，那便是置其于死地。」
「蠱人知道俺要來？」有良心中不禁疑竇叢生。
「前輩，我打算今晚夜探羊角衚衕，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兒。」有良聽完胡不歸的敘述，想了想說道。
胡不歸微微一笑：「不打緊，老夫先進去開門。」說罷身子一矮，衣褲塌落，從中鑽出一隻火紅色的狐狸，直接竄上了屋檐。
「那裡畢竟是蠱人的巢穴，所以要多加小心，切記不可打草驚蛇，」胡不歸沉吟著說，「老夫與你同去。」
胡不歸大驚失色，眉頭緊蹙，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面對著源源不斷湧入的詭異能量，胡不歸的意識已經不及多想，連忙緊急來回開啟和閉合小建全身的十四條正經與奇經八脈，手忙腳亂的引導著它們散入體內經絡與氣海之中，就像是指揮交通一樣。最終，疊加在大腦中的老狐狸的意識，也被遠古祝由能量當作是外侵之物消弭並清除掉，小建於是徹底的陷入昏迷，不省人事了。
「是啊，」胡不歸皺起了眉頭，「她不可能延誤這麼多天，況且老夫的那部分意識也會引導其來到這兒碰面的。」
怎麼會這樣？胡不歸急忙撤掌，手指切入小建腕上三關，奇怪的是竟摸不到任何脈象，不搏不跳，就如同人死後處於中陰身時一樣……
「老祖宗，怎麼了？」他見兩人面色憂慮重重，忙問道。
「有良，請將
「讓老夫來瞧瞧。」胡不歸上前伸手插進小建的長發內，掌心按在了她的囟門上，隨即不禁大吃一驚。
是夜，月色清涼，儘管已入春，但仍有一絲寒意。
「主公，怎麼會這樣？」阿呵膽戰心驚的望著小建，嚇得不知所措。
阿呵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兒，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兒，面目扭曲，兩隻眼睛呈殷紅之色，雙眸獃滯的盯著天花板，長發如同鋼絲般筆直的挺立著……
「阿呵，那就請你好好的照料小建，我們暫且告辭。」有良思索著說道，眼下畢竟鬼壺已經完璧歸趙，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離開了羊角衚衕，有良心中依舊疑慮不減，蠱人如此爽快的交還鬼壺不知是何用意？總感覺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
有良直視著床上的女孩兒，依稀分辨出這就是小建。
二丫曾經介紹過巷子盡頭的那家屋舍，共有三四個房間，走廊里有道暗門，可以由此進入廢棄的人防設施，她那次到乾清宮見蠱人便是走的這條秘道。
月光下，但見火狐身子靈活的一縮便鑽進了房頂的煙囪內，須臾，聽得輕微的「嘎吱」聲，門從裏面打開了。
「原來是有良啊……」宋老拐認出了他，忙問，「你可知我姑姑和姑父如今在何處？」
此刻的小建，全身都在戰慄顫抖著，肌肉扭曲變形，雙目殷紅如血，頭髮全都獵獵豎起，面孔呈現出猙獰可怖的樣子……
原來這就是胡不歸前輩的真身，有良心中暗道。
第二間屋子裡睡著一個瘦高的男人，聽
這回她是真的暈了，原本「中邪」而昏迷不醒是胡不歸的意識搞的鬼，小建本人自己根本就做不到，況且又是在曠世大魘的眼皮子底下，那是絕對矇混不過去的。
「前輩，她這是『走火入魔』了么？」有良疑惑的目光望向胡不歸，詢問道。
有良的目光在房內掃視了下，突然怔住了，桌子上竟然擺放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骷髏頭，他隨即便認出，那就是夢寐以求的風后鬼壺……
門外閃開了一條通道，有良回頭望了眼小建，然後與胡不歸走了出去。
※※※
「前輩，門窗都已經上了鎖，我們若是強行闖入便會暴露……」有良頗有為難的悄聲說著。
有良疑惑的望著她，此人的話未必可信。
蠱人則呆怔在了那裡，沉默良久，最後才茫然說道：「那些殘存的怨靈不可能有如此驚世駭俗的能量，小建這孩子絕對是天生異秉，恐怕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只此一人了……」
蠱人料事在先，此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
「這是主公讓我交還給你的。」阿呵淡淡的說道。
胡不歸站起身來，衝著有良點點頭，既然對走火入魔的小建姑娘束手無策，也就只好先順其自然了。
有良從懷中掏出風后骷髏頭遞給了胡不歸。
回到憨叔家，兩人走進了東廂房，翁大師仍在焦急的等候著。
兩人縱身翻過院牆，屋門和窗戶都緊閉著，有良躡手躡腳的在窗下聽了聽，屋內傳來陣陣鼾聲，像是一男一女，嗓音粗鄙不堪。
「中邪」一般的是外
有良聞言心中暗自吃驚，方才確實萌生了帶走小建的想法，意欲抓緊時間趕去藍月亮谷，但自己也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寒生就一定能夠治愈她。
兩人來到了最後一間屋子門前，驚訝的發現門縫內透出了一絲燈光，有良於是伸手輕輕的推開房門。
日暮時分，他倆返回到憨叔家，便徑直來到了東廂房，同有良商討對策。
「邢書記夫婦仍在遊山玩水，不日將返回藍月亮谷。」有良告訴他。
鬼壺內蘊藏著的排山倒海般能量強行自囟門灌入了小建的體內……
他上前一把搶在手裡，心中一陣莫名的激動，但隨即便冷靜了下來。白光大魘不是一直都隨身帶著的么？如此重要之物怎會隨意的撂在羊角衚衕，難道是個圈套……
「老夫也是頭一回遇到如此詭異的情形，應該是走火入魔，但卻又想不出絲毫的對策。」胡不歸長嘆一聲，無奈的說道。
既然如此，還是不應勉強帶走小建，大魘既然已收其為徒，想必亦不至加害於她，否則也早就沒命了。
他想到這裏，便隨手將骷髏頭拋在了地上，復又交代了幾句
有良與胡不歸留下翁大師看家，隨即兩人悄悄的溜出了憨叔家，直奔羊角衚衕而去。
阿呵驀地睜開了眼睛，目光瞅見了有良和胡不歸，但卻絲毫未流露出任何驚訝之色，口中平靜的說道：「原來是有良來了。」
「是，主公。」阿呵接過小建抱在了懷裡。
蠱人凝視著手中的風后骷髏頭，心中暗自尋思著：「可惜啊，鬼壺已廢，就如同尋常人的頭骨。不過風后的遠古祝由能量已經全都為小建所吸納，這小姑娘將會成為老夫活的『鬼壺』……」
「那她會死么？」阿呵緊張的問著。
「老祖宗，小建一定是出事兒了。」翁大師斷言道。
兩人悄無聲息的潛入走廊內，輕輕的推開第一個房間，在有良的陰眼中，清晰的看見床榻之上，宋老拐摟著羌婆子睡得正酣。屋內空氣混濁，屁味兒糊香，方才窗外聽見的打鼾之聲就是這兩人。
「小建姑娘自德陵公墓回來以後，始終都昏迷不醒。」阿呵淡淡的解釋說道。
「這就要看其自身的造化了，」蠱人茫然的盯著小建，嘴裏吩咐說，「阿呵，將其帶回羊角衚衕好生照看，片刻也不準離開，如有任何之變化，必須立即稟報本尊。」
小建的囟門內，原來護體的那些怨靈們一個都不見了，而且自己輸入進去的那部分意識也消失殆盡。
火狐迅速鑽進地上的衣服里，重又變回了小男孩兒，只是頭髮以及顏面都沾染上了不少黑色煙灰。
「什麼人，竟敢夜闖
胡不歸仔細的端詳著掌中這隻拳頭大小的骷髏頭，面色漸漸的凝重起來。
「讓開，放他們走。」阿呵厲聲說道。
他不知道小建體內萌芽有「中陰吸屍大法」，更不清楚郭璞的「中原第一邪術」竟然起到了導引鬼壺的作用。風后的「遠古祝由術」封印在其骷髏頭內至今已有五千多年了，當其感應到本是同源的「中陰吸屍大法」之微弱吸引力，於是便迫不及待的傾巢而出。這並非是小建運功來主動吸入，而是鬼壺自行在「騰籠換鳥」，這或許也是當年「祝由鼻祖」風后早就設定好了的。若不是小建體內孕育著「中陰吸屍大法」，或者不是機緣巧合的剛好扣在囟門上，再加之受到白光大魘犀利的魘芒所激發，則一切都不可能發生。
胡不歸依然心中疑惑，眉頭不展，小建三關無脈理應為中陰之身，可外表又不盡然，實在是令人費解。
胡不歸的意識引導著小建故意裝聾作啞，意欲套出蠱人的底細，本來一切進展還算順利。但想不到的是，當風后的骷髏頭扣在囟門之上時，鬼壺內的巨大遠古祝由能量竟然如洪水般的蜂擁而至。不但瞬間吞噬並消弭了那些殘存的怨靈，而且還源源不斷的一波波擠進來，似海浪般令其措手不及。
德陵公墓，兩個小男孩兒的身影在焦急的徘徊著，與小建碰頭的日子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可是她卻始終都沒有來。
夜深人靜，周邊的平房漆黑一片，街坊鄰居們早都已經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