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天機》坎六篇 弱水三千

第四章 看看誰是替罪羊

坎六篇 弱水三千

第四章 看看誰是替罪羊

「唉!」方展完全理解了他臉上的表情,重重地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也只有交待了。」
從方展的身後望去,黃易松在屏幕上看到的是一排排黑底白字的代碼數據,不斷滾動的樣子讓他有些頭暈。隨著方展指尖的跳動,屏幕上出現了幾個監控畫面,幾個記錄文檔也相繼被打開。
除此之外,警方的監視一直很嚴密,方展也不可能在這樣的監視下,將一具冰棍般的屍體堂而皇之地搬回自己家中。監視記錄很詳盡,小區的監控錄像在警局裡也有備份,兩者都沒有顯示最近東林小區有冷藏卡車或其它大型車輛出入。
「啊~哈~」方展不加掩飾地打了個哈欠,「我容易犯困,老毛病了。」
「很多年了,一個老朋友送的。」張磊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略有所思地看著方展,「那人你也認識,是劉孜飛。」
「是的,給他們倆各安排了一間審訊室。」老耿點點頭,看著張磊的眼神卻略帶擔心。
對電腦上的這點東西,黃易松僅停留在瀏覽網頁和玩玩空當接龍的層面,方展現在搗鼓的玩藝兒他是一點都看不懂。又看了一會兒,黃易松終於放棄了,索性泡了壺茶,坐在一旁慢慢品著,反正方展完事兒之後自然會告訴他結果。
問到最後,老耿快沒詞了,黃易松倒是熱情洋溢地反客為主,幫他分析起線索來,邏輯思路很是清晰,反倒把個老耿說得一愣一愣的。
而當兩名男子從樓門中走出來時,那個司機又一次調整了一下後視鏡,這個鏡頭被張磊定格了,司機伸出窗外的左手上正夾著一支煙,和常人不同的是,他將煙捲夾在了中指和無名指之間。
遇上突發事件時,反應比常人要慢兩拍,張磊垂在身側的左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這個方展凈找些荒唐的理由為自己開脫。
在審訊問話時,老耿巧妙地設了很多圈套,若是換了其他人只怕早就原形畢露了。可黃易松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滴水不漏地把所有問題全部化解了。
「你這是在幹啥?」黃易松忍不住問道,「這上頭拍的好像是咱們附近的馬路。」
這小子,居然在審訊室睡著了?!
眼睛向上翻動,這是人類努力思考時的特徵,雖然看著有些誇張,但卻屬於非常自然的表現。從上次接觸來看,方展應當屬於思維敏捷的類型,斷不會這麼費力地去回憶一種常見中藥。
「老版zippo,好東西。」方展看著張磊手上的zippo,嘴角微微揚起,「可惜簧片有點不行了。」
年輕刑警應了一聲,一溜小跑地跟出了門外。
仇視社會?也不像,案發的地點和時間都不夠造成社會影響。
「家裡經常清潔?」張磊點點頭,眼睛望著桌面,「我是說,浴室和下水道。」
※※※
老耿哪裡知道,黃易松這個卦痴其實是把他當成了演練對象。
二號審訊室里,黃易松用手指叩著桌面,搖頭晃腦地哼著京劇,聽曲調應該是樣板戲《智斗》的片斷。
不過,張磊並沒有直接說破,而是淡淡地看著他,臉上帶著一種「我不滿意這個回答」的表情。
監控室的刑警很熟悉這種手勢,當即心領神會地關閉了監視和錄音系統。
「警方都找不到的嫌犯,你輕而易舉地就摸到了線索,全部警員都束手無策的危機,你赤手空拳就解決了問題。」張磊靠近桌子,注視著方展的眼睛道,「運氣?如果真拿運氣來解釋的話,你的運氣似乎已經好得過頭了。」
方展名下沒有註冊任何車輛,附近的車輛租賃公司也沒有出租過這種車型。
張磊笑了,現場發現屍塊時,方展就在他的身邊,這小子根本沒有任何害怕的神情或舉動,甚至還站的很近。除非方展是一個經常接觸此類屍體的人,或者是一個經常製造此類屍體的人,否則他絕不會如此淡定地看著屍塊,卻不落荒而逃的。
可他必須打斷這次審訊,理由便是手裡的那份報告。
現場勘察的結果也很離奇,從方展房間內取回的樣本無一可疑之處,沒有血跡,沒有與屍體有關的痕迹。用來裝屍塊的黑色塑膠袋很普通,任何一家大型超市都可以買到,袋子里也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的線索。
「那可要多注意休息,五味子泡茶不錯,安神助眠。」張磊笑著把身子靠在椅背上,雙手抱在胸前。
他這種表現是在掩飾,很高明的掩飾。
可黃易松卻不這麼看,水在火上有被蒸發之意,成了水蒸氣之後,這水就會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從這一點上來看,「火」反而幫了「水」的大忙,警察就成了方展和黃易松擺脫困境的幫手。
和自己估計的一樣,方展家裡未必會有線索,張磊合上報告。但這並不代表方展就和此案無關,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身上卻有種很特別的神秘感,職業嗅覺告訴張磊,方展一定是破案的關鍵。
「好,你負責那個老頭,方展交給我。」張磊整了整警服,「現場勘察的弟兄回來沒?」
老耿的審訊方式比較親民,但論審訊經驗,卻一點也不比張磊遜色,尤其在對罪犯的心理揣摩上,那更是他的強項。
仇殺?有可能,但又無法確定,兩處案發現場沒有出現屍體,之後被害的那家人又看不出什麼疑點。
「系統里一堆漏洞,這些吃皇糧的還真會幹活。」方展咧嘴笑著,自言自語道。
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黃易松頭一回真正領略了什麼叫「做賊心虛」,柳曉羽的屍體是他分切的,對手上功夫了得的黃易松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會撞上方展和張磊,更沒有想到自己為了掩蓋這具莫名出現的屍體,險些害得方展被警察逮捕。
「對,黃老伯人不錯,幹活又利落。」方展又打了個哈欠,「我這人有點潔癖,又有點懶,所以只能靠他了。」
也許是聽到開門的聲音,方展的身子略微動了動,卻沒有抬起頭。
不過,在黃易松這個老頭身上,老耿卻遭遇了滑鐵盧。
拋給方展一支煙捲,張磊掏出zippo打火機,替他點上,翻開頂蓋時,打火機發出了一聲低沉的響聲。
現場勘察的報告上寫得很清楚,方展家的浴缸及下水道中發現了大量的清潔劑和漂白劑,也正是因為這些物質的破壞,現場無法取得任何與女屍相關的組織或DNA物證。
不多久,只見方展晃晃悠悠地從警局門口走了出來,走了一陣便停下點了一支煙,很是享受地深呼了一口。
「他這樣子多久了?」隔壁監控室內,張磊指著屏幕上的方展問道。
「哦?很管用?」方展撓了撓頭,眼睛朝上翻著,「好像聽說過,對,想起來了,那東西有點像老鼠屎。」
「快一個小時了。」監視器邊上的刑警回答道,「進去五分鐘就趴著了,一直沒動過。」
方展點點頭,很是謙虛地沖他笑了笑,起身走出了一號審訊室。
水來自空調的排水管,落在了張磊的頭上,這就是方展得出這一卦的依據。
今天卻是個例外,煙缸里雖然橫七豎八地插著些煙頭,但都是張磊去東林小區前留下的。回到辦公室后,他破天荒地沒有點煙,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剛從現場拍下的那組照片。
※※※
在CR-V離開后,方展拎著一袋東西走回了樓內,隨後出現在畫面上的是張磊和老耿的身影。
「不害怕?您別開玩笑了……」方展又哆嗦了幾下,「我現在想起來就渾身發毛,那可是大卸八塊的死人,又不是白斬雞。」
也不知道是提起了女屍的關係,還是張磊的眼神起了作用,方展很是誇張地打了個寒顫。
可即便聽起來荒唐,但卻並不能說他的理由不成立。
根據對屍塊的詳細分析化驗,無名女屍死亡的時間大約是在一周之前,如果方展是在一周前殺死被害人並將屍體冰凍在某處的話,他為什麼不在那裡將屍體設法處理掉,而是冒險將屍體帶回自己的家中呢?
「方展!」張磊眉毛一挑,提高了嗓門。
「老古?他辦事我放心。」張磊看著勘察報告,眉頭略皺了皺,「現場沒有任何血液反應?」
審訊時嫌犯主動索要香煙,這是一種企圖尋求鎮定的訊號,張磊心中一動,也許現在才是自己的最佳突破時機。不管方展是不是本案的兇手,至少他與這些案件都有關聯,他身上一定隱藏著什麼奇特的秘密,只要解開了這些,案情自然會趨於明朗。
張磊去過方展的家,那裡只有一台不大的冰箱,即便將功率調到最大,也不可能達到上述效果。
經過排查分析,鑒證科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2.4VTi豪華版手動檔的本田CR-V上,女屍很可能是用這種車輛運送到小區內部的。
最終,滔滔不絕的黃易松被送出了審訊室,老耿看著手頭的記錄本,完全找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沒睡好的原因有很多,但對方展來說,最大的可能就是夜間作案導致睡眠不足,這也是張磊故意在套話。
錄像上清晰地記錄著當時的情形,方展下樓走向超市后不久,一輛本田CR-V停在了樓下,兩個帶著棒球帽的男子從車上抬下一個空調包裝箱,迅速地走進了樓內,從他們的行動速度來看,包裝箱內裝著的肯定不是空調室外機,很可能就是那具無名女屍。
坐在地上的方展神志似乎有些模糊,嘴角還掛著一絲晶亮的口水,在晃了晃腦袋之後,他自嘲地笑了下,起身扶好椅子,再次坐回了桌前。
這就像是一場賭局,黃易松知道了每一把底牌,老耿又怎麼會贏呢?
全力布控,嚴密監視,連貓狗進出都逃不過警方的眼睛,照理這一切都是在掌控之中的。
「看來,要麻煩兩位了。」張磊盯著那隻手,聲音低沉地說道,「跟我回警局走一趟。」
※※※
因為,他感到自己的背後正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眼神中充滿了懶洋洋的笑意。明目張胆地連續犯案,作案手法又不斷升級,對方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羽音屬水,有波動之意,意味著事態的波折轉變;水為坎卦,為江湖之人暗指著方展,水動人走應當對其有利。
不過,坎又代表江湖之人,也有賊人的意思,水落火上就等同於賊落在了警察頭上,照理應該兇險才對。
「回來了,這是現場勘察的報告,需要化驗的部分也標明了。」老耿遞過一份報告,「那具無名女屍正在進行屍檢,老古親自動手的。」
有潔癖的人又有點懶,張磊笑了笑,這是個謊話,但也無懈可擊,百樣飯養千種人,怪癖並不犯法。
看來只有從這具無名女屍身上尋求突破點了,只要找出女屍和之前受害者的關係,案情偵破或許就能有所進展。
「張隊……」推門進來時,老耿愣了愣,辦公室里居然沒有出現濃重的煙霧,這麼反常的可能性只有一個——張磊對案情毫無頭緒。
從審訊一開始,黃易松就留意著老耿的一舉一動,按卜術上的說法這叫:「一動便是一卦」。從老耿的言行舉動上,黃易松演化出了各種凶吉不一的卦象,並依據卦象的含義有選擇地回答著他的問題。
方展倒沒有問起這事,回家后他立刻就打開了電腦,劈里啪啦地在鍵盤上敲得很是過癮,那種專註的表情完全像回到了當初做程序員的時候。
張磊點點頭,示意刑警繼續監視,自己則開門走出了監控室,拐過一個門口,推門進了一號審訊室。
「方先生,謝謝你的配合。」看著報告,張磊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你可以離開了。」
一號審訊室里,方展正趴在桌邊,腦袋埋在臂彎里,肩膀有節奏地起伏著。
「天卜的那一卦是不是算錯了?」黃易松暗暗吃驚,「這些警察越盯越緊了!」
辦案時利用後視鏡觀察周圍的情況,做事時習慣用中指和無名指夾煙,張磊的腦海里漸漸顯現出了一個人影。
「確切地說,是慢兩拍。」方展撓撓頭,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件光彩事,你可得替我保密。」
在一號審訊室審訊,張磊並沒能從方展身上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他甚至感到自己被方展耍弄了。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每次與方展接觸,對方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脫身,就像早已知道事態的發展趨勢一樣。
老耿聽著滿頭是包,這老頭真能扯,拿探案電視劇來說事,可你也不能說他全錯,畢竟他所說的這種可能還是存在的。
在排除了方展作案可能的同時,鑒證科也發現了那輛疑似運送女屍的本田CR-V,它出現的時間正是張磊和老耿去方展家調查的當天。
「嗯,嗯……」方展哼哼了兩下,臂彎里的腦袋埋得更深了。
六十三卦水火既濟,倘若方展得出這一卦時,黃易松在場的話,他對這一卦的認識會更為深刻。
想到這兒,張磊苦笑了一下,破案需要線索,可諷刺的是,線索卻來自新的屍體。
難道是有人故意將女屍運到了方展的住所,想藉此陷害方展?張磊嘴裏的過濾嘴被咬的扁扁的,方展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會有人想要陷害他?
放在以往,不論案子大小,張磊總是會對著手頭的證據線索先抽上一陣煙,然後目的明確地安排下任務,辦案偵破一直很有效率。
張磊沒樂,他甚至連笑的意思都沒有,因為這會兒他要提出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方先生。」張磊走到桌子的另一側,叫了一聲。
炫耀?不像,現場沒有標誌性的記號,更沒有做秀般地展示。
張磊拉回思緒,視線再次落在了眼前的那份報告上,如果說方展本人是個謎團的話,那這份報告所帶來的便是一層厚重的謎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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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隊,您還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方展一臉的誠懇加厚道,「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如實交代。」
在拆遷的危樓區抓捕胡紅兵,在綁架現場的爆炸衝擊下搶救劉孜飛,方展所做的這一切的確不能靠運氣來解釋。看來張磊是決心死盯方展了,連他和劉孜飛的關係都挖得那麼徹底。
「案子上沒什麼其他的問題了。」張磊合上記錄本,笑了笑,抬手沖審訊室的攝像頭做了個手勢。
「給咱們搬屍體來的那些人,我算不出他們的行蹤。」方展繼續敲打著鍵盤,「他們應該是群能夠完美隱藏『量』的傢伙,可他們卻不會隱身。」
「這幾天沒睡好?」張磊挨著桌邊坐下,不經意地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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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易松知道,方展肯定也看出了卦中的這個含義,所以才會對自己打這個手勢,希望自己不要擔心。
也就在他點煙的功夫,兩個從警局出來的便衣悄然跟在了方展的身後。
屍塊上存在一種特有的細胞結晶現象,這是對屍體進行冷凍保存時造成的,從細胞結晶的狀態分析,用以冷凍屍體的場所應當是冷庫或是一輛大型冷藏卡車。
看到這裏,張磊突然想起了什麼,抬手將錄像倒回了一段,重複播放著本田CR-V的鏡頭,在兩名男子抬下包裝箱的時候,駕駛室里的司機正伸手調整著窗邊的後視鏡。
「那電視上不是常這麼演嗎?」黃易松對老耿繼續忽悠,「殺了人,把屍體拖去其他地方,讓你們警察找不著北,趁著跟我們耗時間的功夫,兇手就去別的地方繼續殺人。」
張磊揉了揉太陽穴,重重地吸了口氣,女屍碎塊的發現,對警隊來說的確是一種恥辱,但他卻必須保持冷靜。
這份報告包括了現場勘察和屍檢的詳細情況,有趣的是,正是這些細節問題將方展身上的嫌疑完全解除了。
「不過,我還有個私人問題。」張磊盯著攝像頭,上的紅色指示燈已經熄滅,「聽說你曾幫劉孜飛破過兩個大案,還救過他兩次命。」
看了看記錄本上羅列的要點,張磊的眉頭挑了一下,主要突破點他剛才全都問過了,收效幾乎為零,除了懷疑之外,他對方展並沒有進一步的證據。
方展咧嘴一笑:「那是我運氣好,當然,劉隊的運氣比我更好。」
張磊心裏一沉,這小子懂得反審訊的技巧,而且能夠做到言語與行為相一致的程度。這就意味著,張磊將很難從他的肢體語言和眼神中尋求突破點,一切將回到文字遊戲上。
「那會兒把好運氣都用完了,所以才會惹上今天的麻煩。」方展懶洋洋地笑著,「能抽支煙嗎?」
「現場沒有線索,那就從他倆身上找。」張磊的眼睛眯了起來。
方展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他關心的不是這個zippo的來歷,而是剛才簧片所發出的聲響。
「和黃老伯很熟?」張磊不露聲色地看著方展,「他一直負責你家的清潔衛生吧?」
敲門的是一個年輕刑警,一進門便看見了張磊那不太好看的臉色。審訊時不允許被人打攪,這是張磊的規矩,警局裡大夥都知道這一點。
其聲沉以細,剛才的聲響是羽音,在五音中羽音代表著五行里的水,按之前的水火既濟卦來看,羽音的出現便是方展擺脫危機的一個徵兆。
二號審訊室里,老耿和黃易松周旋得也並不輕鬆。
可事實卻擺在了眼前,白斬雞似的屍體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了,如果不是張磊跟上方展的話,也許這些屍塊已經被拾荒者從垃圾筒里扒出,那後果……
「叫偵察科的同事跟上他。」見方展出門,張磊低聲交待道,「密切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唯一有價值的線索來自女屍的頭髮中,負責屍檢的法醫老古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屍檢時,他在女屍的頭髮里找到了微量的殘留纖維,根據成份分析判斷,這種纖維屬於車輛內部的某種墊毯。
碎屍,和之前的案發情況相比,犯案性質已經提升到了一個極限高度。無論是從社會影響還是從警隊聲譽來說,張磊都感到了明顯的壓力。
「方展家裡沒有任何線索,小陳他們連下水道的蛇形管都拆了。」老耿搖搖頭,「殘留物質已經送去化驗室了,但估計希望不大。」
張磊終於點起了煙,縹緲的煙霧像似複雜多變的案情,讓人看著混亂捉摸不定。
也就在黃易松抱著茶壺快睡著的時候,方展的手指停止了動作,屏幕上的幾個畫面相繼消失,只留下了一個倉庫的鏡頭。
「為什麼會是他?!」
監控室的刑警差點樂出了聲,這小子真能扯,你家廁所里還養豬養雞不成?
「嗯,都安排好了?」張磊從抽屜里拿出記錄本,起身問道。
方展嘴裏的煙捲剛燒去四分之一,審訊室的門便被人敲響了,張磊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稍稍停頓了一下,這才出聲招呼門外的人進來。
難道這個方展真的是個能掐會算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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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很局促,周圍的環境很容易對人造成一種壓抑感,如果再配上有技巧的審訊,頑抗到底之類的現象只怕是沒什麼出現的機會。
辦公室里沒有一絲的煙霧,這和張磊平日的思考方式不太一樣。
黃易松大約明白了方展的意思,如果靠卜術無法卜算出那些人的下落,那就得靠現代的高科技手段去搜尋他們的蹤跡。
鑒證科的錄像排查工作也已經有了結果,通過對小區、附近超市及相關交通監控錄像的排查,女屍的死亡時方展並沒有作案的時間,因為那段時間里,方展在小區里溜達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又在超市逛了二十分鐘,然後便直接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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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鐺,叫聲中方展身子猛地一抖,連人帶椅子翻在了地上,張磊卻沒有上去攙扶,只是站在桌子的一側似笑非笑地看著。
「我得帶警察去那裡走走。」方展盯著屏幕笑得很是狡猾,「看看誰才是替罪羊。」
「隔天清潔一回,我喜歡防患未然。」方展嘆了口氣,「現今這年月可都是病毒的天下,什麼雞打噴嚏豬感冒的,不太平啊。」
回到家中的方展似乎並不擔心自己被警方監視的事情,黃易松一路上憂心忡忡,不時地留意著身後的動靜,直到進了房門才略微安心了些。
「你是說,遇上突發事件時,你的反應通常比別人慢一拍?」當張磊聽到方展所謂的「交待」時,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出了警局的黃易松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靠在路邊的一棵大樹旁,靜靜等著什麼。
「看到屍體的時候,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張磊的雙眼冷冷地盯著方展,審訊室的溫度驟然下降。
容易犯困?張磊的嘴角微微上揚了半公分,狡猾的傢伙,輕描淡寫地就把自己預先準備好的話語圈套給破解了。
水自上方來,上卦就是坎卦,張磊是警察,代表離卦,上坎下離正好是個形象之極的「水火既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