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上）

高翔連忙說，「怎麼好意思讓大偉哥破費——」

馮姐的老公名叫劉大偉，高翔喊他大偉哥。大偉哥每個月來小書店送一次貨，從尼桑客貨兩用車上卸下一麻袋新書。這天卸貨時恰在傍晚，馮姐去打牌了，高翔便主動幫著大偉哥卸貨，又把新書分門別類的擺好。

八百塊錢還不夠闊少爺買件襯衫，但對高翔來說已經是比較可觀的一筆收入了，至少一個月的生活費有了，所以這份兼職他做的很用心。反正工作內容與書有關，正好趁機增加課外閱讀。

高翔仔細一看，果然石板內夾著一幅紅色的線條畫，看上去真的像一幅地圖。

「這樣啊……」高翔有些失望。

「配方很簡單，但是調和的技術很複雜，我爺爺說……」高翔欲言又止。他還沒想好怎麼往下編。

停筆看表，需要靈能3617點，改正錯別字以後變成3024。高翔還可以進一步壓縮消耗，但是大偉哥已經回來，只好作罷。

「老弟，有個事情我很好奇，你別介意啊，你為什麼要做這份兼職，很辛苦不說賺得也少，家裡有困難嗎？」

「真的嗎？快告訴我在哪裡見到的！」高翔激動的追問。這塊石頭是尋找親生父母的唯一線索，他不能不激動。

高翔低頭端詳被摔成兩半的石板，上面散發出與自己所戴玉佩相近的靈能波動。

高翔笑笑說：「也不算困難……只是不想再花家裡的錢。」

高翔盯著石板出神，忽然說，「大偉哥，你給我找一些玉石的粉末，再弄點蜂蜜來。」

馮姐本人只對言情小說和八卦周刊感興趣，幻武和漫畫她不愛看，時常被租書的學生問得很尷尬。找一個了解這方面情報的男生看店，她還能省出時間來和隔壁雜貨店的李嬸、王叔他們搓幾圈麻將。

住進靈山花園的第二天，高翔在大學城附近的租書店找了一份兼職工作。這家店面相的顧客群體主要是大學生，經營言情、雜誌、幻武和漫畫，老闆娘高翔叫她馮姐。店面不大，其實馮姐一個人忙得過來，只是學生來租書的時候往往會讓老闆介紹最近出的小說。

「跟我來。」大偉哥躍下水凳，徑直走進工房隔壁的儲藏室，捧出一隻看上去很精美的紅漆楠木箱子，打開鎖頭，小心翼翼的捧出兩塊石板。

蜂蜜茶葉和玉粉攪和成膠狀塗在石板截面上，細心對和，幾分鐘後果然修復如新。石質自行生長愈合，被磨損的地圖也清晰的複原出來。

「老弟，當我是自己人就收下！這塊石板的主人有言在先，如果能修好，酬勞三萬塊，等我拿到那筆錢咱們再五五分賬。」大偉哥今天揀了個有本事的弟弟，開心的不得了。領著高翔去附近一家小有名氣的火鍋店吃飯。

高翔的人看上去還蠻清秀老實，少年白髮更使他顯得為人老成，馮姐第一眼看到他就挺喜歡，當下絕頂雇高翔做兼職。每天工作三個小時，月薪八百塊，學生上課的時間他不用來，反正借書的人也少，主要是在下午和晚上。

「修補石板，我有把握修好它。」

大偉哥豪爽的笑道：「破費談不上，自家手藝不值什麼。」大偉哥是加工玉器的巧匠，說白了，就是偽造古董玉器的專家。

大偉哥拍拍他肩膀，讚賞的說：「現在的學生很少有像你這麼懂事的了，晚上要是沒有別的事情去我家坐坐吧，有點小禮物送給你。」

大偉哥出門后高翔取出神筆和記事本，寫道：「大唐貞觀年間，絲綢之路上有一座繁榮鼎盛的城市，世稱樓蘭，乃遠東地區玉器交易之集散地，盛名遠播海外。來自波斯大食的商人牽著駱隊跨越沙漠來到樓蘭，只為購買大唐出品的精美玉器。玉質雖然堅硬，但經過精工雕琢后很容易損壞，從長安運往樓蘭，從樓蘭運往阿拉伯諸國的玉器，在風沙和盜匪的雙重侵擾下，損坏於途中者泰半，胡商漢賈深以為苦。樓蘭一巧匠高某，嘔心瀝血十三載，以蜂蜜、茶葉、玉粉為原料，施以沃教魔法，製成『美玉斷續膏』，以之粘合破碎玉器，玉質斷面便如肌肉血脈般自行愈合，天衣無縫，堪稱鬼工，往來玉客蒙高某之利甚焉。高某享年八十又一無疾而終，美玉斷續膏傳於其子，子再傳孫，孫再傳子……代代相傳，謹守秘方，直至今日，傳至高氏五十八代孫高翔手中。」

「以前打過交道的玉器收藏家知道我手藝不錯，送來這兩塊破損的石板，讓我給他修補完整，這個活兒難度很高，我一直沒能交差，你看是不是和你的玉佩材質相同。」

高翔忽然心中一動，解下貼身戴著的玉佩給大偉哥看。大偉哥端詳半晌，驚訝的說：「這種石頭看似是玉，其實不是，你瞧，它沒有反光，表面光滑卻不反光，這樣的石頭太罕見了……對了，我見過同樣的石頭。」

「蜂蜜我家裡沒有，得出去買，你用來做什麼？」

兩瓶啤酒下肚，大偉哥試探的問高翔：「老弟，這美玉斷續膏的配方，恐怕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吧。」

大偉哥二話不說，拿出兩千塊錢塞給高翔。

「但是有沒有這圖，在藝術品的級別上可是天差地別，價值也完全不同。」

到了大偉哥和馮姐市郊的家，大偉哥問高翔屬什麼。高翔說是屬「龍」。大偉哥拿上好的和田仔玉雕成一隻小龍送給他，高翔自然感激不盡，同時對這個小小玉器加工作坊充滿了好奇，指著一排水龍頭和安裝在正前方的木架子問，「大偉哥，這是什麼機器，好像紡車。」

大偉哥搖頭說：「沒那麼簡單，你看，這裂痕已經被磨變形了，合攏之後仍有裂隙，更重要的是這塊石板上雕刻著一幅地圖，稍有缺損，地圖就不精確了。」

高翔抓抓頭髮，笑著說：「我爺爺在世的時候經常給人修補傢具，他發明了一種膠水，以玉石粉末和蜂蜜為主要原料，噢，差點忘記，還要加上一點茶水，這樣制出的膠水能夠把任何石頭傢具修復的天衣無縫，我想這塊石板也是可以的。」

大偉哥偏著腦袋想，民間多有奇技流傳，這小老弟說得活龍活現，倒也不像是吹牛。「阿翔你等等，我這就去買蜂蜜。」

天氣悶熱，大偉哥脫下外套坐在一摞書上，連聲向高翔道謝。他知道老婆雇了一個學生做兼職，但是人家是看店的，可沒有義務幫自己卸貨。還說要請高翔吃西瓜。過會兒馮姐回來，大偉哥拉著高翔直奔水果攤，挑了兩顆熟透的沙瓤西瓜蹲在路邊埋頭啃起來。

「對攏起來粘一下不就行了。」看上去不是很難修補。

「如果真是藏寶圖，人家怎可能放心的交給我？」大偉哥指著石板說，「這圖是天然生長在石板裏面的，很可能和血絲玉相仿，是一種天生的裝飾品，看起來像地圖而已。」

「喔，那是『水凳』，我們玉匠幹活兒的工作台，從古代流傳至今，已經有上千年歷史了，現代玉器加工廠裏面雖然使用電動砂輪和一些其他的機器，但是基本原理和水凳並無區別。」說著，大偉哥把一把磨細的石英沙灑在玉胚上面，拉動水凳左側的一根皮條在玉胚上摩孔。玉材極為堅硬，手工加工無法直接打出孔洞，只有採用這種慢工出細活兒的方法。

大偉哥沒有動，一臉的狐疑。

「好像是藏寶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