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怎麼會是你（下）

靈素搖搖頭，腦中一片迷茫。小姐是誰？大嘴是誰？夜魔為什麼那麼關注高翔，為什麼在他房間留言？他和高翔，是什麼關係？

靈素循著血腥味來到空調換氣窗前，拆下鐵窗伸手進去一摸，指尖染有一抹綠血。通風道留有綠色的黏液，沒錯，夜魔十分鐘以前還在這裏。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雪晶輕啟珠唇，發出一聲極度驚恐的尖叫。

「那就對了，告訴我都有什麼！」

靈素旋風似的衝下樓去，一腳揣開房門。高翔不在家，房間里充滿了血腥味。靈素麵無表情得環顧四周，很快在雪白的牆壁上發現一行綠血淋漓的大字：

「遊戲結束！」

砰——

手指即將觸及禮帽的瞬間，帽子突然自動跳起來，虛空中亮起兩點昏黃的妖光。靈素退閃不及，手臂被惡魔齊肩咬住，劇痛鑽心，幾乎當場昏死過去。

靈素在大庭廣眾之下攤開右手，出神的盯著掌心。人群圍上來，無數道目光落在靈素手心，然後齊聲驚呼，嚇得拔腿便跑，轉眼間，街上冷清的好像一片墳地。

靈素解除「巨靈臂」，捧著血流不止的右腕追上去。橫亘在前方的是一道污水瀑布，夜魔在濁流里遠去，北京城每天一百四十萬噸的污水排放量相當於一條地下河，靈素可不是游泳健將，只好放棄追逐。

「……我的天哪！！」

雪晶掰開指頭，看見一枚圓溜溜的東西，「這是什麼？」

「他留給我一封便簽，說是去罐頭廠採訪那個最先發現牛頭的人——」雪晶囁嚅的說。

「高翔……好多張高翔的圖片，每一個角度，每一個表情……比電影特寫鏡頭還要清晰，天哪天哪天哪……好多好多，那個怪物一直在盯著高翔！他到底想幹什麼！」雪晶歇斯底里的喊叫著，痙攣的手掌將眼球捏得粉碎。

雪晶握住眼球，使出「信息抽取」技能，半晌后抬頭說：「裏面有很多畫面，好像是視覺的殘片……」

二十幾隻鼠妖吱吱尖叫在地板上四處遊動，一團血塊似的鼻子顫抖嗅動。忽然一起調轉方向，圍住酒吧櫃檯。夜魔從櫃檯上現身，蹲在那裡驚怒交集的吼叫：「他媽的活見鬼！你……原來你是三眼族！？」三眼妖族與冷血妖族，妖界的兩大對立勢力，萬年死敵！

「抓到牛頭了？」

靈素厲聲怒吼，巨靈臂猛地一震，包裹在手臂外的泥土在靈力的改造下變成不遜於TNT的高能炸藥，轟然爆發。夜魔口腔內的皮膚遠不如鱗甲堅硬，小半個腦袋被炸飛，慘叫著滾下水溝。

「嘿嘿……嘿嘿……呼呼……咯吱，咯吱……」夜魔獰笑著扭動身體，在水裡翻滾，試圖撕下靈素的手臂（鱷魚的顎構造特殊，只能上下開合，不能左右磨動）。

滿眼是污水和垃圾，狹窄的下水道里充滿令人作嘔的臭氣。靈素追蹤夜魔的氣味，在管道中快速爬動，時而停下來，嗅一嗅空氣中殘留的妖力波動。無論爬行還是鼻尖顫抖的動作，都像極了老鼠。

隨便推開一扇下水道井蓋，靈素帶著一身的疲憊與傷痛從北京某大街繁華鬧市區的人行道上爬出去。路人紛紛駐足，驚愕的望著她——一位髒兮兮的美女。

「別管這些，往前翻找，查他最常觀看的景物。」靈素催促道。她懷疑夜魔有一個隱秘的巢穴。

「小姐，大嘴好痛苦，快來救我……」

「還不快去追！該死的夜魔找上他了！」

靈素回到三樓，竭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雪晶：「高翔去了哪裡？」俊俏的臉上透出狂怒與焦灼的情緒，顯得陰森可怕。

「素素……你怎麼了？」靈素關切的按住她的肩膀。

夜魔彷彿被炮彈擊中，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牆上，噴出大團綠色血漿滑落下來，鋼板鑄造的圍牆上留下深深的鱷魚形凹痕。

靈素摘下墨鏡，衝著所有陷入惶恐的倖存者高聲喊道：「不想死的閉上眼睛！」

夜魔掙扎著爬起來，擦去臉上血漬，低聲咆哮：「小妞，你好沒禮貌！我會讓你付出代價！」說著脫掉衣服，體表漫上一層昏黑的體色，與室內擺設融合為一，彷彿憑空消失。他的妖力波動也消失了。靈素不由得戰慄起來，體色隱形，消除妖力……這是冷血妖族的特技！

握在靈素手中的是一枚雞卵大的圓球，鱷魚的眼球。

追！！

「喏，給你看一樣好東西。」靈素伸手到她面前，拳頭緊攥。

「有很多人，警察，還有素素姐你呢！」

……他有遇見高翔嗎？

「快說，你到底看見了什麼！」

夜魔從櫃檯上摔下，疼的滿地打滾。「可惡……臭老鼠……臭小妞，原來這就是你的真面目……」靈素手按眉心，持續放射妖瞳光線，拖著沉重的巨靈臂走向夜魔——在光線的照射下他無法隱身。

靈素回到香山別墅的時候已是黃昏，雪晶仍在熟睡。靈素先洗了個熱水澡，衝去身上的血腥和污垢，臟衣服一把火燒掉，換上熱褲背心的清涼打扮叫醒雪晶。

大爆炸平息后靈素追到近前一看，夜魔消失了，地板上留有一灘慘綠的血痕。順著血痕追到衛生間，靈素不禁望而卻步。下水道口敞開著，血痕到此為止。

「動物園，遊客……柳樹……」雪晶一一報出所見，忽然屏住呼吸不再說話，臉龐和嘴唇一點一點的失去血色。

「先不告訴你，幫我查一查裏面殘留著怎樣的信息。」

濁浪翻滾，鮮血噴濺。靈素忍痛在水裡翻身，夜魔朝哪個方向滾，她就朝哪邊翻，不給他施加力道的機會。僵持片刻后靈素終於握緊拳頭，攥在手心的，是夜魔的舌頭。

由於夜魔急於速戰速決，地上的屍體還有一些沒來得及取出靈力珠。遭到紅光照射后屍體紛紛劇烈蠕動起來，好像詐了屍，靈力珠亦受輻射的污染，變成粉紅色的妖力珠。

殺戮仍在延續，看不見夜魔的特警成了待宰羔羊。

左手食指戳向眉心，靈素額頭忽然睜開一枚血紅的眼睛，射出一輪圓錐形光流。

砰——

靈素鐵了心要消滅夜魔，強忍著噁心以巨靈臂按住下水道口，身形一閃，縮入地洞。

「才怪呢！那個白痴夜魔跑來插花，鬧得一團糟！這是我從他身上拿到的證物，也許能從中找到他的去向。」

前方是城市下水道的排污口，地形豁然開朗，巨大的水泥管道中回蕩著污水奔流的轟鳴。水面上漂浮著一頂圓禮帽。靈素屏住呼吸，靠近禮帽。附近沒有靈力波動，惡魔的血腥味也淡了。她放下心來，去拾禮帽。

以靈力珠為祭品、血肉為軀的妖界凶暴鼠同樣生有第三隻眼，乃是冷血族偽裝術的剋星。群鼠蜂擁而上，狂熱的啃食夜魔的血肉。

夜魔知道大難臨頭，拼出老命一躍而起，深綠色妖力波動想外爆射，炸得群鼠粉身碎骨，空氣中充斥著橫飛得血雨，尖利的慘號。外面發生的一切，仆倒在地緊閉雙眼的特警只能聽見，但是不敢去看。冷血與三眼妖力猛烈對撞形成漩渦，斗膽睜眼的人盡數被吸入漩渦屍骨無存。

屍體腹部爆開，鑽出一隻只血肉模糊的動物，模樣像老鼠，拖著白骨嶙峋的長尾巴，體形卻足有警犬那麼大！

「素素姐……你回來啦。」雪晶小貓兒似的側卧在床上，攏著秀髮，睡眼惺忪的望著靈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