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群星之戰
第十七章 尋找高翔
高翔失魂落魄的丟下仍鋼瓶，坐在散發出消毒水味的攪拌機上咬住一支香煙，點燃。瞅瞅牆上「禁止吸煙」的大標語，懨懨的咒罵：「還禁你媽個頭！」
大火來得神不知鬼不覺，當高翔發覺車間四周冒起黑煙時窗外已是一片火海。手指夾著半截香煙，高翔看著牆上禁止吸煙的標語，錯愕的叫道，「不用這麼誇張吧？我才抽了半支而已！」
一劍劈開烈火圍困的牆壁，高翔頂著黑煙在視野模糊的火場里狂奔。
黎玉音。
牛頭嘿嘿慘笑，自言自語道：「記得……當然記得，那場噩夢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是他乾的，幹得很漂亮……」靈素神情恍惚的說，「他替我和牛頭寫下約會，可是真正赴約的卻是他自己……」
「這裏……好像有一具屍體……」說話的時候雪晶搖搖欲墜，快要昏倒。
高翔追問：「告訴我，俱樂部有沒有玩過一種『預言天書』的遊戲——讓人拿到一本書，知道將來發生的事？」
當他聽牛頭至死執迷不悟的宣揚這套歪理邪說，他彷彿從對方瘋狂的臉上看到了將來的自己，牛頭是他人遊戲的犧牲品，高翔又何嘗不是另一個遊戲的倖存者？當牛頭在西伯利亞雪原上掙扎之時，另一個時空中的高翔也正被天書預言耍得生死兩難。感同身受的痛苦讓高翔害怕自己，於是他用狂怒來發泄心中的恐懼。
高度發達高度精密的現代經濟體制催生了利益決定一切的思維模式，當這種思維模式發展到登峰造極，物質利益帶來的快感
這是一個最美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混賬的時代。好與壞要看你是玩家還是棋子。高翔深吸一口煙，徐徐吐出，青色的氤氳在夏日潮濕的空氣中裊裊飄散。
靈素幽幽嘆氣，「你先回家吧，等我的好消息……說不定高翔已經提前回去了。」
「是牛頭，他被人殺了……」
雖然屍體的面孔遭到嚴重毀壞，靈素還是辨認出他頭上的犄角和粗黑的鬃毛。
靈素虛空劈出一掌，以靈力拂散附近的濃煙。低頭一看，一具魁梧的身體仰躺在水泥地上，野獸般粗糙的皮膚已經被大火熏黑，四周到處是凝固的血塊。癟下一角的滅火器鋼瓶染有同樣的凝血，丟在角落裡。
兩個不同的遊戲同樣設計精巧，如果在電影院里觀賞理應賞心悅目，可如果當你知道自己就在遊戲局中，就在被人牽著鼻子走，不知道會作何感想？說白了，這是一次精神上的折磨。
她慢慢轉過身來，撩起風帽，衝著高翔嘿嘿冷笑。
雪晶不肯回答，一直跑到林間空地才停下腳步。高翔追上來，扶著一株樺樹直喘氣。夜宿林梢的烏鴉被腳步聲驚醒，呼
「那我呢，我該去哪裡？」雪晶含著眼淚，茫然的望著火場，一分鐘看不見高翔平安，她一分鐘也平靜不下來。
緊張而漫長的等待，彷彿過了一個世紀。牛頭的慘叫聲漸漸微弱，終於停止，夾在閥門中間的腳也不在抽搐。
兩個遊戲製造出兩個怪物，大軍成了妖怪，高翔成了靈力者，他們都被異化了。高翔用抹殺大軍的行動來告誡自己，絕不可以像他那樣自甘墮落。可是真能辦到嗎？當他感到天空中有雙眼睛正無時無刻盯著自己時，也有跑到街上狂殺一起的衝動。
「既然大家都爭著當上帝，我幹嗎非得當芸芸眾生被人欺負？」寫念師的覺悟促使高翔重新權衡人生角色。「上帝俱樂部是吧？好啊，要玩遊戲我就陪你們玩下去，」他惡狠狠的冷笑著，「玩死你們！」
「二叔，高翔他——」
「因為……因為他們有錢……金錢或許不能買到一切，但能買到願意當奴隸的人演戲給你看，能買到你周圍的世界……你以為你是自由的，狗屁，沒有人真的自由，你真正能看見能聽見的不過是方圓五百米以內的東西……外面的世界，或許只是一台巨大的攝影機。哈哈哈哈……哥們兒，咱倆是一路貨色，你也被人給玩了！很惱火對不對？你得明白，我們活在一個人折磨人的瘋狂
「怎麼可能……那些人怎麼可能把未來安排的和書上完全一樣？我不信！」
雖然親手殺死牛頭，心裏面那種狂怒的感覺卻沒有消退，他恨的不是牛頭瘋狂殺人這件事，世界上每分鐘都有人被殺，他恨得過來嗎？高翔真正不能忍受的是牛頭的殺人哲學，他報復社會的那種思路，他的所謂的「遊戲規則」。
牛頭忍痛吃吃笑道：「這麼落伍的遊戲……他們不知道玩過多少遍了，你這傻瓜，是不是以為自己當真拿到天書？蠢貨……你拿到的是地獄的通行證，看完那本書，你就GAMEOVER了……」
高翔見他性命垂危，壯著膽子靠近問道：「上帝俱樂部的總部設在哪裡，那四個領袖都是些什麼人？」
搜尋火場的工作不止雪晶和靈素再做，消防隊給予明確的答案：火場里沒有其它屍體，就連燒成灰燼的痕迹也沒有，絕對。
「我不懂……到底是哪裡出了錯！」雪晶腦中一片混亂，整件事都透著反常。
「雪晶……等等我，你要去哪裡？」
靈素和雪晶對視一眼，在彼此的臉上看到同樣的決心。她們並肩沖向火場，不顧消防隊員的阻止，在濃煙滾滾的廠房裡呼喚高翔的名字，久久沒有迴音，她們的嗓音里開始帶有哭腔。
靈素和雪晶趕到罐頭廠，看到得是一副人間地獄的景象。廠房已是一片火海。消防隊比她們早到一步，正在組織滅火。
「讓你玩！讓你玩！給我去死！死！死
「牛頭！那高翔——」
「到底會是誰呢？」雪晶強作鎮定的問。
「不對！你到底是誰！」高翔失聲驚呼。
「老爺回來了，命令我馬上帶你回家。」二叔發動汽車，拐上返回香山別墅的高速公路。
「雪晶？」
一雙血肉模糊的大手從蒸汽中伸來，卡住高翔的脖子，將他提到半空。牛頭的面孔從霧氣中探出來，五官浮腫眼神黯淡，劇烈顫抖的胳膊下雨似的落下半熟的血肉，白骨依稀可見。
雪晶帶著一線希望匆匆離開罐頭廠，一輛熟悉的賓士停在大門前。
「雪晶，我先回總部，動用ANOLE的人力尋找高翔下落，只要他還在這座城市裡，天眼衛星就會顯示出他的靈能波動。」
「我也不懂……但是高翔的預言沒有錯，我的的確確見到了牛頭，」靈素苦笑著說，「可是我們誰也沒想到，見到的只是他的屍體。」
警車在公路上橫衝直撞，靈素臉色陰沉，咒罵擋路的車輛。雪晶緊緊攥著安全帶坐在後排，臉上不見一絲血色，想到高翔可能遭到夜魔的毒手，胃裡一陣翻騰，幾欲嘔吐。
吭哧——
三尺劍鋒齊根沒入牛頭腹部，感覺像是剖開一顆大西瓜。高翔拚命翻轉手腕，在牛頭腹中攪動劍鋒。鮮血如同噴泉似的自創口內狂噴出來，牛頭疼的扔開高翔雙手緊捂著腹部
高翔兩眼充血，耳中嗡嗡轟響。雖然牛頭的生命力只餘下不到十分之一，掐死他還是綽綽有餘。窒息使得神志漸漸模糊，在昏厥之前，高翔霍出全部的力氣雙手緊握靈劍，刺向牛頭小腹。
高翔忽然嗅到腥臭邪惡的妖力波動，心裏不由得咯噔一聲！
「素素姐！」
高翔支撐著站起來，中止加溫，打開蒸鍋。白茫茫的蒸汽潮水似的噴出來，什麼也看不清楚。
當高翔看清楚她的臉，頓時感到毛骨悚然血液驚呼，險些嚇得昏死過去。
站在他面前的少女，有著潘雪晶的嗓音，可是她的臉卻是……
看著他瘋狂的笑臉，高翔心底竄起一股無明火，舉起消防器狠狠砸向他的臉。
「別說話，跟我來。」雪晶快步朝向廠房背後那片黑黢黢的樹林跑去。
高翔以劍撐地，虛弱的站起來。「你的日記泄漏了你的致命傷……還記得嗎，費里尼曾經切開你的肚皮。」
「我……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全都寫在罐頭標籤上了……」
「雪晶，你怎麼會在這裏？」
雪晶和靈素被強迫送離火場，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辦。高翔的手機打不通，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弱點！」牛頭跪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吼叫著。
「雪晶，你總算回來了！」二叔打開車門，不由分說拉她上車。
「這邊走——」女人的身影忽然閃到跟前，高翔聽出是雪晶的聲音。
靈素緊懸著的心落下來，摟著雪晶顫抖的香肩安慰說：「別怕，不是高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