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奇緣》第七集 Ω戰爭

第十六章 櫻之國度(上)

第七集 Ω戰爭

第十六章 櫻之國度(上)

正閑聊著,真一走進來,濕漉漉的頭髮黑的刺眼,不知道是汗水還是剛洗過澡。隨手把書包丟在榻榻米上,大聲說:「熱死了,你們幹嘛不開空調,說著拿起電視遙控器,調到棒球節目看起來。」
「櫻花哪天看不是一樣,哈雷彗星七十六年才經過地球一次,一輩子頂多看見一次。」
「這……」細雪暗自怨恨他的沒心沒肺,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多謝款待。」
菱香的囑託激起細雪心中隱秘的反感,故意轉移話題:「剩下的玉蘭花還有很多,我也做個鐲子給你戴吧。」一會兒工夫做好,菱香將花鐲戴在腕上。
「別推辭了,大不了我把作業借給你抄。」
「對不起……我還以為是首飾呢,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刀疤。」
細雪與這樣的菱香相對而坐,不免有些自慚形穢。
細雪慌忙搖頭:「這是哪跟哪兒啊,你可別亂聯想。」
細雪在玄關換鞋,瞥見真一跟出來,不由得緊張起來,鞋帶怎麼也系不好。
「姐姐在練習插花?」
細雪沒想到他突然把自己和菱香比較,不知該替誰說話,只好喝茶掩飾。
「近來身子不好,病病殃殃的,懶得出門。春天是萬物復甦的時節,相應的疾病和魔障也趁生氣旺盛出來活動,倘若不加小心,人就容易害病。」
「喂,細雪,我果真讓你厭煩?」真一瞪大眼睛,直捅捅的問。
「野村同學,櫻花和哈雷彗星,你更喜歡哪一個?」
「我那個笨蛋弟弟,不太好相處吧?」
「真的很漂亮呢,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穿和服,我就不行,太瘦了,身材豐滿的女孩穿和服才好看。」
「這件衣服嗎?從箱底翻出的老古董,過年時穿過一次,想著現在不穿,恐怕再沒有接觸空氣的機會了。」菱香自嘲道,「當然只是在家裡隨便穿穿,走出門去,可不要給人笑話,活像從平安時代跑出來的藝妓。」
「真討厭!」細雪終於系好該死的鞋帶,咚咚咚的跑出去。剛發生了那種事,怎麼可以像沒事人似的跟女孩子約會呢,再怎麼說,我也算是受害者吧?細雪有些恍惚,真的是受害者嗎?倒也未必。然而發生那種事,兩個人理應同樣感到尷尬,沒理由只有她心情不佳。
「瞎說什麼呢!」細雪有些動怒了。真一喜歡開些輕浮的玩笑,她並不是今天才知道,如果心情不錯,反而會覺得他聰明幽默,但是今天例外。
「功課還沒有做完呢……」
「那麼,明天一起去平安神宮看櫻花吧。」
野村細雪騎著腳踏車從御苑圍牆外經過,不時抬手摘取落在臉上的花瓣。快到神社門前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力蹬動踏板,打算一口氣衝過去。便在這時,一頭雪白的鸚鵡落在車框里,口吐人言:「小雪,進來喝杯麥茶可好?」
局間休息時插播新聞,真一興奮的說:「明天晚上哈雷彗星經過日本列島,太棒了!」
「笨蛋!」菱香抄起摺扇在弟弟頭上敲了一下,「回家就看電視,真沒禮貌。」
「姐,你真迷信,彗星和運氣無關,是一種天文學現象。」真一正色的替彗星辯護。
「這可把我難住了,能夠嚇退色狼的護身符還沒有發明出來呢。」菱香打開摺扇掩口輕笑,靈動有神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盯著細雪。「說到色狼,莫非真一欺負你了?」
「去御苑賞櫻了,難得好天氣,老人家嫌呆在家裡悶得慌。」
這話促使細雪重新打量菱香的衣裝。金線喬其紗和服,袖子有兩尺多寬,裏面襯著淡雅的紫色內衣,上面的圖案極為精美,疏疏落落的特大竹籃孔上印有一簇簇胡枝子和瞿麥,還有波浪,越發烘托出她那在當下極為罕見的日本古典女性美。
「學生服也很好啊,電視里的美少女永遠是水手衫和迷你裙的打扮,近來倒是少見有人穿泡泡襪了。」
「不了,改天再打擾吧。」
菱香不與她爭辯,唇角微抿,笑容溫婉淡雅。白鸚鵡飛回來,銜著一串白玉蘭,腦袋一甩,將花穗扔在桌上的竹籃里。
「菱香姐下午好,真悠閑哪。」
菱香不勝憐惜的撫摸著疤痕,柔聲道:「倒是不醜,可是夏天不能穿短袖衣服啦,不然人家會問起來沒完沒了,怪討厭的。」
「真一的本性不壞,有些小聰明,但小聰明往往會誤大事,況且他一貫任性胡鬧,要是沒人管著點,非鬧出亂子不可,你和真一從小就是鄰居,現在又是同學,可以說相當了解他的缺點,在這方面得多提醒才好。」
細雪注意到她小臂上有一圈若隱若現的紅線,好奇的撩起衣袖細看。「這也是一種護身符?」手指觸摸紅線,毫無存在感,彷彿生長在肉里的花紋。
「少來教訓人,彗星也好,月食也好,有什麼看頭?這樣的季節里,再美的星星也不如御苑的垂櫻好看。」
「明天是禮拜六呢,稍微遊玩一下老師也不會因此槍斃你的。」
彷彿行竊途中被人捉住,細雪神色慌張的跳下車子,百不情願的走上石階。神社庭院中青草萋萋,古香古色的水池邊栽有幾株斑竹,給人以遠離塵囂的閑適之感。
「菱香姐今天真美。」
細雪鬆了口氣,淡淡的說:「都不討厭,相對來說,喜歡櫻花多一點,畢竟從小看慣了的,況且又是京都四月天。」
「所以說你是個沒有情趣的男孩,難怪惹細雪厭煩,如果你不是我弟弟,我才懶得理你呢。」菱香輕描淡寫的把話題引到細雪身上,使得她非常尷尬。
「姐姐大人日安——夠了嗎?真是的,細雪就不會像你一樣羅嗦。」
「沒有那個精力,隨便做幾串護身符玩玩。」菱香將白玉蘭花穗系在綵線上,串成鐲子,而後手掐法訣念念有詞,似乎在給花穗加持咒法。「送給你,戴上它就不會被惡鬼騷擾了。」
「哈雷彗星,不就是掃把星嗎?帶來厄運的東西,少看為妙。」菱香漫不經心的說。
「謝謝菱香界姐,」細雪把玉蘭花念珠戴在手腕上,調皮的問:「電車色狼也會退避三舍?」
「真一君品學兼優,人又聰明和氣,更難得的是幾乎沒有人說他的壞話。女生對他的風評也很好,情人節爭著送巧克力,我雖是女生,看著也怪眼熱的。」
「伯父伯母不在家?」
「菱香姐姐怎麼沒去?」
細雪不以為然的笑道:「不愧是安倍家的世襲齋女,三句話不離本行,魔障啦,鬼魂啦,莫非世上真有這類東西?」
「那麼再見。」菱香雙手平放在膝蓋上,以茶道禮節欠身相送。
細雪謹慎的盯著他,心想,這傢伙的神經是仙人掌做的怎麼著,見到我一點也不會難為情?
「與其說悠閑,毋寧說是無聊。」神社主人是一位美得驚人的少女,只比細雪年長兩歲,神態氣度卻顯示出遠超年齡的穩重。
菱香挽留道:「留下吃晚飯吧,有你愛吃的壽喜燒哦。」
晚春四月,昏黃的日光曬得人直想打哈欠。下午的微風拂過枝頭,落櫻花瓣飄飄洒洒的落在神社石階上,宛如一地緋紅的魚鱗,一群麻雀在台階上啄食花瓣,倏忽振翅飛上萬里無雲的碧空。
「關西女孩還是穿和服最好看,說不定將來會有富有復古情調的女子高中把和服定為夏令校服呢。」
菱香觸電似的顫抖,慌忙抽回手臂:「不是什麼護身符,只是一道疤痕而已。」美玉無暇的臉頰沁出紅暈,神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