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乘夢飛翔（中）

發條俠邁開腳步，在場中移動起來。一開始走的很慢，當小靜熟悉了新的體型之後，就開心的雀躍飛奔起來。

「飛翔？你在說什麼呢……」小靜擦著淚花，哽咽道，「她只是一個模型啊！」

「快跟我來，別讓人家久等。」高翔不由分說帶她出門，發動汽車，一溜煙的奔向蟻巢。若蘭站在陽台上憑欄目送，一邊擦拭著餐盤，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幸福的微笑。

「大白痴！這叫什麼比方啊！素素聽了你的話準會氣得哭出來。」若蘭摸摸小靜的頭，溫柔的說，「我替素素謝謝你的祝福，就算她果真遇到麻煩也不要緊，發條俠會去救她的。」

「當然，發條俠可是為你量身定做的，我的手藝不賴吧？跑夠了就試試看武器裝備。」

「不知道靈素姐小時候是怎樣的……」小靜無意中的感嘆引起若蘭和高翔的擔憂。

「說得對，沒有人敢惹那個暴力女，就算在漆黑的小巷裡遇見手持尖刀的彪形大漢，最後被脫光褲子慘遭毆打哭哭啼啼的人也絕不會是靈素。」高翔正色的說。

「笑話！我會僅僅滿足於製造一隻模型嗎？艾米莉是你的姐妹，她當然有生命。」高翔突然從身後按住小靜的肩膀，向前一推——

「有啊，因為那年我突然開始發育，升入初中以後，發現自己長高了十五公分，當時心情別的多懊惱了。」

「你十三歲的時候，沒有覺得自己長大成人嗎？」小靜問。

「小靜，抬起頭，傾聽我的提示！」高翔迅速走到操作台前，敲擊一串電鍵，工作室四面牆壁陡然向外廓散，日常傢具和電子儀器全部被吸入牆給，留給發條俠的是一片籃球場般寬闊的空間。

「一點也不重，Ω細胞能夠重組和優化金屬原子，你現在穿的這件大衣服，是地球上最堅固，同時也是最輕巧的時裝，別害怕，大胆的走吧！」

高翔聳肩苦笑道：「我那會兒只是個普通的中學生，能游多大志氣呢，每天想著逃課上網、踢球、打遊戲，臨到考試前愁得直掉頭髮——普通人的生活，不外如是。」

「高翔……我現在能動嗎？」發條俠輕啟朱唇，發出的是小靜驚怯的嗓音。

強烈的震撼使她失去了思考能力，她伸出雙臂，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觸摸那金屬女神冰涼細膩的肌膚，是的，這觸感與她的夢想一模一樣，正如女神俊美的面孔，清澈的眼神！是什麼樣的鬼斧神工創造了如斯奇迹，將少女的夢境帶入現實，「全金屬發條俠」，十三歲生日的晚上，艾米莉真正走進了小靜的生活。

「沒錯，歡迎來到『瘋狂科學家之巢』！」高翔打開燈，強烈的燈光刺得小靜遮住眼睛。適應光線之後，她已被高翔帶到一尊矇著帆布的塑像前。

「所以，還是不要把生日氣氛破壞得好，我的另外一張面孔，只給敵人看。」若蘭推推高翔的胳膊，「獃獃的想什麼呢？」

「完全記不得了，因為沒什麼特別的，小戶人家，比不了你又開宴會又變狼人那麼熱鬧，老媽燒了一桌子菜，美美得吃了一頓就算過生日了。」

「答案A很浪漫，可是我不喜歡，答案B比較符合實際，可是太辛苦他了……」

「讓您久等了，艾米莉小姐——」高翔猛地拉開帆布，躍入小靜眼帘的是一副如此熟悉的畫面，而這畫面，以往只曾在她夢中，在她筆端呈現，此時此刻，卻活靈活現的站在面前，觸手可及之處。

「我跑的真快，而且一點也不累！」

「真的……不是做夢？艾米莉，她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樣，我可以抱抱她嗎……」

「哎——？」小靜茫然失措，她能有什麼老朋友。

「當然可以，不過在此之前先閉上眼睛，十秒鐘后再睜開，這是重啟發條俠OS的小程序，能夠幫你校正體積感和方向感，適應現在的身體尺寸。」

「靈素出差快半個月了，怎麼音信全無……」

「迷路倒不至於，手機丟了卻很有可能，她總是那樣，丟三落四的……」對靈素的挂念使談話氣氛凝重起來，大家都不再開口，各想各的心事。

「如果我早一年開始發育，就是小學生中的大塊頭，很可以在學校里稱王稱霸威風一年，可是上了中學，周圍的同學都在長個，比我個子高的男生多得很，根本顯不出我來。」

「請放心，靈素姐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小靜突然說，「她是我見過的最有活力的人，沒有什麼困難能壓倒她。」

「是你……你創造了她？」小靜回頭，淚眼朦朧的凝望著高翔。

「我們都是沒出息的孩子，還是雪晶厲害，十三歲時已經出專輯了，擁有成千上萬的歌迷。」

小靜不由自主地撲向發條俠，措不及防之下只好抱住她那修長完美的雙腿，身體與金屬表面觸及的剎那，她覺察到靈能狂瀉而出，流入發條俠體內。更不可思議的還在後面，發條俠突然睜開眼睛，溫柔多情的目光水一般投注在小靜臉上，她垂下雙臂，輕輕擁抱著她，堅硬的金屬裝甲變得像果凍一般柔軟，將小靜的身體整個吞了進去。

「發條俠呵……」小靜舉目眺望，不知不覺，月亮爬上夜空，皎潔的月光輕柔若紗，交錯閃動著靈素與艾米莉的笑靨，她們都是那樣堅強，那樣美麗。「艾米莉也十三歲了。」

「如你所畫！」

「真有意思！」小靜格格嬌笑。若蘭則恨鐵不成鋼的白了他一眼：「你呀，從小就沒出息。」

「長高了還懊惱？」

「還有武器？」

「沒有武器，怎麼能行俠仗義！」高翔笑著提醒道，「你沒有學過劍術，因此我只好把漫畫中艾米莉的武藝儘可能保真的傳輸給發條俠，讓Ω細胞牢記住漫畫中那些瀟洒兇狠的劍術——」

「打她電話也不接，後來乾脆就停機了，那傢伙該不會迷路了吧？」高翔好氣又好笑。

「好奇怪，我好像穿了一件沉重的衣服……」

「這就是你的工作室？」

「劍在何處？」

高翔狼吞虎咽的掃蕩餐桌，顧不得擦臉上的奶油漬，一把拉起小靜說：「走，帶你去見一位老朋友。」

短短數秒鐘，小靜消失了。她與發條俠融合為一，準確地說，她成了發條俠的心臟。

「當然可以，你是她的主人。」

「是啊……雖然普通，我卻很羡慕呢。」小靜悠然神往，「我一天學也沒上過，簡直想象不出成千上百的男孩女孩生活在同一個大院子里會鬧成什麼樣。」

「噢……在想我十三歲生日是怎麼過的。」高翔搪塞道。

「說來聽聽。」

「只要你願意，艾米莉將會帶著飛翔。想不想試試？」高翔笑著鼓勵道。

「不！艾米莉不需要主人……她是自由的，她能隨心所欲的飛翔，她可以去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她不需要害怕任何人，也不會被疾病與憂傷擊倒……我希望自己跟她一樣完美，可是辦不到……艾米莉她，就算是我的妹妹好了。」

「是『我們』，我和你一起創造了她，你的夢想加上我的手藝。」高翔雙臂交抱，欣慰的微笑著。小靜的眼淚滿足了他的創造欲，兩個月的辛苦沒有白費，這一刻，少女幸福的淚水賦予發條俠以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