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Ω戰爭（第三部分）
第十四章 為誰而戰
安靜坐在地板上發獃，良久，似乎下定決心，毅然站起身來。仰頭問：「哥哥……再見。」
「沒能贏？」高翔彷彿被雷劈了，整個人呆在那裡不知所措，「你是說……最後的結局是悲劇？」
高翔帶著小靜乘上飛碟，全速飛往蟻巢。飛碟降落在隧道入口外，看著高翔開門出去，小靜還在那兒困惑：「已經到了嗎？我還沒來得及坐下呢……」
「我創造了Ω皇帝，我有義務去消滅它，這是我戰鬥的理由，可是哥哥，你呢？你替我去死，憑什麼？」
「假如死亡不必避免，戰死即是最高的光榮！」
「你的問題可真多，小妖精，雨下得這麼大，車子不安全，我帶你去乘飛碟。」
「別小看人！老子身經百戰，活到現在，絕不是只靠運氣！」高翔厲聲狂吼。事實上，他能活到現在多半還是靠了運氣的……
「我……我沒想過這問題。」
高翔沿著螺旋梯爬上天台，仰望飛升的發條俠喊道：「小靜！別發傻……你只是發條俠這個角色的創造者，而真正的發條俠機體是我創造的，我比你更有資格駕駛她去戰鬥——」
「你可以！」高翔抱著她的肩膀，鼓勵道，「相信自己，你一定能辦到！你的漫畫中預言惡勢力的存在，現在我們反其道而行，按照漫畫的思路，帶著發條俠去擊敗惡勢力！這在邏輯上是可行的。」
「哥哥，
「若蘭姐。」
兩個人的手同時觸摸發條俠的肌膚，小靜融入女神的軀體，高翔卻被彈了出來。發條俠是為小靜量身定做的，高翔替她設定了比自己更高的優先順序。
高翔回到工作室，顧不得換下濕轆轆的衣服，迅速搬來腳手架，爬到發條俠的頭上，拆開藏在耳朵里的插槽，整張面孔如同貝殼般分成兩半。他要抓緊時間修改線路，刪除充電裝置，重新啟用靈子加速器，裝入Ω基板，讓這位美麗的女戰士真正獲得生命。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冷靜下來，重新考慮這個麻煩。」高翔勉強笑道，「你看，《發條俠》只是一部漫畫對不對？它不可能完美的預言每一場戰鬥，如果我們把故事的細節稍作修改，或許會得到不同的答案——比如，我們可以給發條俠換一個駕駛員。你在這裏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要離開。」他起身，爬上腳手架，舉起那枚巨大的鑰匙，插入發條俠的心臟，奮力扭動，發動靈子加速引擎。
「怕蟲子，還有閃靈……他們的鬼魂都在這裏。」
沉默的夜空，沉默的雨，沉默的兩個人。
「你不明白！」小靜痛苦的閉上眼睛，「我沒有延續之前的思路去畫結局，我所告訴你的結局……已經，已經作廢了！」
「的確不是時候……已經太
「這跟你無關，哥哥，這是我的戰鬥。」
「她沒找到你，肯定急壞了……」高翔發現她神色不對，心頭頓時飄過一抹陰雲。
「美洲的印第安原住民在被滅絕之前，早已了解白人的火器是何等犀利，了解西方世界的文明是何等先進，相對的，他們也對自己的落後地位和被滅絕的宿命心知肚明，可是他們為什麼還要去戰鬥？」
高翔深吸一口氣，對著凄風冷雨的夜空喊道：「安靜！告訴我，你最後一次替別人著想是什麼時候！」
「哥哥，為什麼騙我！」果然，小姑娘眼圈一紅，眼淚奪眶而出。
「同歸於盡？」
「誰的電話？」
「笨蛋！你根本沒有戰鬥經驗，這樣去是送死——快下來，至少帶上我！」
鈴聲響起，高翔沒時間理睬。小靜乖巧的跑去接電話。等高翔把基板裝好，她才陰沉著臉回來。
「若蘭對你說了什麼……我想，這裏面有些誤會……」高翔最害怕女孩子的眼淚，越小的女孩哭起來越麻煩。
「小妖
「……」
「改天再帶你飛久一點兜風，快走！」高翔命令飛碟自動隱形，帶著小靜穿越隧道，乘電梯下到最底層。小靜躲在他懷裡，小聲說：「哥哥，我怕……」
安靜含淚帶笑，默默搖頭。
小靜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指甲尖陷入緊攥的掌心。「哥哥……這次，我恐怕幫不了你。」
「站住！不許碰她——」高翔縱身跳下來，試圖阻止她靠近發條俠。
「別撒謊了！你都知道！你知道……你知道我的漫畫會招來災禍，你知道我畫出的怪物會變成真的，可是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小靜淚流滿面，爆發似的哭喊著。高翔試圖拉她的手，卻被推開，只好苦笑：「你需要冷靜一下，現在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
「再見？」高翔身軀顫抖，低頭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小靜！不許亂來！」
「無論誰去都一樣，命運早已註定，我只是去完成這段最後的旅程。」空中傳來她悲愴的回答。
漆黑的女戰神睜開美麗的眼睛，仰望高懸在天空的死敵，噴射烈焰，徐徐升空，奔赴命中注定的戰場。一根，兩根，電纜掙斷，彷彿卸下一襲沉重的披風。載入Ω基板的發條俠，獲得了真正的自由和強橫的力量，但是這力量真的能夠匹敵機械島，匹敵Ω皇帝從全世界人類那裡吸納來的巨大能量嗎？
「可是會死——」
安靜艱難的點了下頭。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哽咽道：「對不起……我太任性了，我……我真恨自己……」
「不是你的錯……」小靜畢竟不是容易激動的人，短暫的爆發之後漸漸冷靜下來，含著眼淚說，「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想保護我，不讓我發現自己的愛好正在傷害別人……哥哥，你真傻，跟爸爸一樣傻。你們總以為，可以救我，保護我，可是到頭來我總是變得更糟糕，給你們找來更多的麻煩。」
小靜不敢抬頭，不敢承受他期待的目光，囁嚅道：「我把結局改了……這一次……發條俠沒能贏。」
「那麼告訴我新的結局是什麼，我相信你的天才小腦袋瓜準會給出一個更漂亮的答案。」
發條俠懸浮在空中，凝望著腳下的銀髮少年，那眼神里有著太多的情感，太多的不舍。
「謝謝你的忠告，哥哥，聽了你的話，我更加不能逃避。」小靜毅然決然道，「如你所說，戰死即是最高的光榮，那麼我現在就去贏得這份光榮！」
「嗯……發條俠沒能戰勝Ω皇帝，但是她也沒輸。」
天花板敞開，呈現出通往天空的隧道。夜幕如墨，雨點紛紛，機械島就懸浮在空中，垂下的電纜如同章魚腕足，妖異的拂動……
「你是送死！」
「握緊我的手，不用害怕，無論碰到什
高翔親吻她濕潤的眼睛，笑著說：「你不是麻煩，我的小妖精，你是麻煩的解決者。不要被表象迷惑，罪惡產生的根源遠比你想象的更陰暗，它們絕非你幻想的產物，只是無恥的利用了你的幻想。就算你早已停筆不畫《發條俠》，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仍然不可避免。是時候利用你的天才想象力去干點有益於人的工作了，好姑娘，告訴我，發條俠最後是怎樣戰勝Ω皇帝的？我需要用你的思路來設定戰術。」
也許是在幻想的世界中沉湎太久，已經習慣了種種不可思議的存在，安靜看見飛碟降落在醫院天台上，沒有表現出過分的驚訝，只是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讚歎道：「真酷！」
高翔嘆了口氣，把哭成淚人的小姑娘摟在懷裡，「好妹妹，是哥哥的錯，我過高的估計了自己的力量，以為能夠獨自解決麻煩，可是……」
「我現在就告訴你戰鬥的理由！」高翔竭盡全力呼喊，希望這句話能夠刺穿她任性的外殼，抵達靈魂的最深處，「戰鬥不一定是為了正確和進步，我們拿起武器奮起反抗，為的是身為一個人的尊嚴！你，明白嗎！」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去做沒指望的戰鬥，總是這樣，人類不見得會更文明一步，說不定Ω皇帝的統治下地球會運轉的更好……」小靜幽幽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