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信眾的衝突

「真是個有趣的傢伙，無論是不是那個人都值得看一看啊！」吉良萬松丸興緻勃勃的走到那座破舊的屋敷門前。

牛頭天王祭十分有名，據町民們說這幾年織田信長每逢牛頭天王祭，都會身穿巫女服，一邊拍打著小鼓，一邊跳起祝神的天人踴，許多人都說織田信長女裝的打扮十分吸引人，這個傳說被傳的很廣，基本和尾張大馬鹿一樣名聞尾張國。

津島商町因為五村發跡的緣故，商業最發達到街町，商座都在五村之中，五村之間的空隙就成了後來各大寺院以及更多的平民居住區，因為缺乏規劃，這一片地區就和後世的貧民窟差不多，到處都是私搭亂建的建築物，街道狹窄昏暗，地上污水滿地，和繁華的津島就像兩個世界。

在戰國時代叫慶次郎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從小就玩傾奇者的慶次郎貌似只有那麼一個人，吉良萬松丸還不能確定是不他要找的那個慶次郎，於是就只能跟在名叫慶次郎的小男孩身後進入這一片貧民窟似的居住區。

「你們聽？好像有什麼動靜，咱們過去看看！」幾個町民聞風而動，一窩蜂的跑出去看熱鬧，果然街道的盡頭已經圍滿了人群，好像在激烈爭吵什麼。

「館主大人，服部友貞是下服部家的家督，在下家族是中服部家，家兄保長添居千賀地氏一門惣領。」服部正清不知從什麼地方出現，跪坐在他身側低聲說道。

「兄長！那是我的新裝扮，尾張下織田的少殿就是這麼打扮的！我也要去做他的武士，憑我慶次郎的槍術和勇力，一定可以成功！」慶次郎不滿的反駁道。

過了不久街道上伸頭探腦的町民又傳來一陣議論聲：「咦？剛才還要開打的樣子，怎麼這時就散去了，服部家的人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說話了？」

「可以接觸，但臣下不敢保證他會不會聽從一門惣領的命令。」服部正清有些忐忑的回答道。

町民們一看熱鬧沒了準備散去，這時又是一群人衝過來，為首的一人似乎還見過，五六十個身穿雜色服飾手持刀槍的人把這群僧並圍起來，町民們一看情形不對立刻四散而逃，有人還在喊著：「服部家的人來了！一向宗要和法華宗開戰了！大家快跑啊！」

「說起來也是時候回去了啊！」吉良萬松丸品嘗了一頓風聲的河魚宴，然後拍拍手丟下山岡善次郎付賬，帶著側近眾悠哉悠哉走出酒屋。

吉良萬松丸本也沒興趣到這裏轉悠，不過他剛才碰到一個有趣的小男孩讓他改變主意，這個小男孩的年紀看不出來，但是個頭與他差不多高，一身亂七八糟的打扮就和織田信長類似，明明還未元服就開始在頭上束起一個茶筅頭，一張小臉上塗滿不知哪弄的麵粉，扛著一根竹槍在街上以一對五，把五個比他還大幾歲的少年打的抱頭鼠竄，他的名字叫慶次郎。

「咚咚咚！」

「你明明才四十歲在我面前沖什麼老漢啊！混蛋！」

「有什麼特產就端上來吧！」吉良萬松丸的嘴角不禁泛起淡淡的笑意。

「打起來了！快看！那個人是武士！他抽刀了！」不過一會兒就傳來一聲慘叫聲，接著人群就亂了，不一會兒衝過來二三十個手提薙刀的僧兵，凶神惡煞似的驅趕擋路的町民，那名武士殺人的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薙刀武僧亂刀砍死，然後就是僧兵驅散看熱鬧的人群打掃戰場。

「是！」服部正清應聲退下又不知怎麼消失不見，剛才還和他說話的那名酒屋老闆這會兒也恢復知覺，發覺自己竟然歪倒在客人面前，連忙爬起來熱情的問：「尊客需要點些什麼？」

「服部家？四家、四姓、七名字里的服部黨？前幾天的宴會上似乎見過，是叫服部友貞吧！」吉良萬松丸的記憶力不錯，很快想起這個眼熟的男人叫什麼，他似乎居住在津島西邊的鰂浦，是津島十五黨里控制水運的一家。

吉良萬松丸心血來潮決定輕車簡從到津島町內轉轉，山岡善次郎與一色四郎急忙攔住他的衝動，最後被吉良萬松丸苦口婆心的勸說下，才勉強同意只帶十五名側近眾便服出行，其實他們膽子膽小了，有服部正清組建的詰眾在，能偷襲他的人還不存在。

津島最初興起於牛頭天王社的門前町，後來逐步形成以米之座、堤下、市場、筏場、下村這五處人煙稠密的居住區，同時也被稱作津島五村，近百年津島逐漸承擔伊勢桑名郡朝廷稅務、年貢中轉的重任，也進一步促進該地區的商業發達。

「是啊！天人踴跳的真好看，我家的兩個閨女就不會跳，真是蠢笨死了！」另一個人湊過來搭話，引來幾個同伴在旁一陣鬨笑。

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面傳來斥罵聲：「慶次郎！你又跑出去瘋玩了吧！家裡的麵粉怎麼又少了！你說！是不是又被你拿去抹臉了？咱們家連飯都快吃不上了，你怎麼還能動用那些麵粉來抹臉！你難道不知道這些麵粉是贈送貴人的禮物嗎？待會叔叔回來一定要認個錯！」

吉良萬松丸頗為理解的點點頭，又說道：「沒關係，本家也不要你傳什麼命令，就替本家轉告服部友貞，方外之人要以和為貴，宗派之爭不要當街行兇，在町內枉造殺戮可是要下地獄的！」

街道上的行人果然恢復秩序，除了被砸爛攤子的小販哭喪著臉收拾爛攤子，根本看不出剛才還曾在這裏造了場血濺五步的殺戮場，地上的血跡用細沙蓋住，街邊的小販繼續叫賣自己的商品，沒過多久這一切就被人遺忘。

「住口！」一道壯年男子的威嚴聲音傳出來，只聽這名男子呵斥道：「看你都在說些什麼！還不回屋裡反省！再和你兄長頂嘴晚飯就不要吃了！」

「我明明看到服部家的武士一臉不解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很奇怪啊！」

吉良萬松丸看著前面對峙的形式一時半會不會散去，搖搖頭走到一處酒屋內座下，無視酒屋老闆謙卑的笑容，說道：「正清！這個服部友貞與你家有什麼關係？」

「原來如此，那麼這位服部友貞也是可以接觸的咯？」

吉良萬松丸站在屋敷外稍作停頓，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抬起手輕輕叩擊木門。

「這個時代的本質就是人命如草芥嗎？一向宗和法華宗真的很囂張啊！」吉良萬松丸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小男孩還不懂防備心裏，被人跟著一路也沒察覺異樣之處，直到他來到一片低矮的屋敷前才東張西望了下，吉良萬松丸稍做躲避就讓過小男孩的草率掃視，見他跑到水井旁洗掉臉上的麵粉，又摘掉頭上的繩子把茶筅頭散開，沒過一會兒就變成一個長相討喜的可愛孩子，小男孩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為自己鼓勁，而後一聲不吭的鑽進其中那間破敗的屋敷里。

「看不懂！看不懂啊！看來我老漢年紀大了，有些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了。」

走到一處酒屋外，聽到有町民在小聲議論：「……話說起來，織田家的少殿還真是個好人啊！每年都來參加津島的牛頭天王祭，真是一位十分虔誠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