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棟樑》京都亂雲

第185章 殺馬特的宣言

京都亂雲

第185章 殺馬特的宣言

「天台宗太過分了!」
「相比之下,今川義元那個蠢兒子據說還是個蹴鞠高手,尤其愛好風雅連他父親三分本事都沒有,就算今川義元不出問題,傳到他那蠢兒子手裡也會被玩壞。」順手把信收起來,抬頭再看服部保長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悄然退下。
「是!」服部保長點點頭,又說道:「館主大人!臣下在返回的時候,正巧在坂本城外與到一名信使正與守門的武士爭吵,好像是寫給館主大人的信箋,因為某些原因而被守衛據收,臣下略作了解,就自作主張把這封信帶進來了。」
「那就這麼定了!」合起手中的摺扇,吉良義時吩咐道:「藤孝!坂本町的擴建不能耽擱,一定要儘快開工,解散的普請役重新召集,正月之前必須全部完工。」
再怎麼說吉良義時也是朝廷和幕府的大功臣,就連當今天皇的第一皇子方仁親王也對吉良義時讚許有加,延歷寺就這麼明目張胆的打擊威壓朝廷和幕府的功臣,誰都沒事來嚇唬嚇唬朝臣,那以後誰還敢為朝廷和幕府盡忠,難道依靠延歷寺里只會巧取豪奪,動不動就抬著山王神輿強訴的山法師嗎?
「已經停工快兩個月了!我們不能在等了!」這次一幹家臣的態度出奇的統一,吉良義時目視山本時幸,見他也跟著點頭。
吉良義時慢慢打開手中的摺扇,漫不經心的看他一眼,說道:「噢?彌八郎啊?你可有把握做好?你,可知道本家的想法?」
接著又爆出延歷寺威逼幕府新貴吉良義時的消息,從阻撓坂本城下町擴展到威嚇吉良家不得輕舉妄動,這一系列細節被披露在光天下化日之下,這使得朝廷和幕府也對延歷寺的跋扈作風有所不滿。
緊接著江北十寺參与延歷寺燒討的事實被攀咬出來,怒火未消的延歷寺僧眾又找到新的發泄渠道,倒霉的江北十寺立刻面對延歷寺三千僧兵的猛烈攻擊,一些不開眼的土豪、地侍們還試圖對抗,其結果是被當作餘黨徹底剿滅,川邦辺秀政只來得及帶著親信逃跑,一口氣跑到伊勢的長島躲起來,後來覺得不安全又繼續逃到三河勝鬘寺才躲過無休止的追擊
第二天從坂本町到堺町,從京都到北近江的今濱町,迅速流傳一則關於延歷寺燒討事件的傳聞,這個傳聞不同於粗陋的謠言,把其中的來龍去脈說的一清二楚,還被編成故事在近畿、東海、西國廣為流傳。
值得一提的是,比叡山延歷寺的勢力遍布近江、山城等國,在京都有大量門發和分寺,在近江滋賀郡大津地方有真盛宗總本山戒光山西教寺,在攝津靠近堺町附近還有一座根本山神峰山寺,這些大寺都有大量信眾,有天台座主的法旨他們也將蜂起,真要是不識相拒絕天台宗的要求,那只有被武力燒討人財兩失的結局。
比如近江守護佐佐木道譽曾因放火燒寺、藐視公家等罪而被處以流刑,放棄治療的土岐賴遠則膽子更大,在喝醉后藉著酒勁就敢朝光嚴上皇的牛車放箭,當然其結局也更慘,直接被足利直義抓來砍腦袋,從這一點來看織田信長真的很像婆娑羅大名。
「信紙普通……咦?這是什麼泥封?」吉良義時看出這個象形字的泥封是什麼意思,除開泥封看到起首第一行寫著一行字:「織田三郎寫給吉良三郎的信!」
「在下聯絡甲賀國人五十三家的筆頭望月出雲守殿,他告訴臣下目前甲賀五十三家正接受六角家的雇傭,而他本人也出仕六角家作為六角義賢的家臣活躍中,所以對殿下的雇傭要求無能為力。」
「信?寫給我的?為什麼會被拒收?」吉良義時有些不理解,服部保長憋了半天也沒形容出那個信使的裝扮,似乎很傷腦筋的樣子,搖搖頭說:「算了,還是看看這是什麼信吧!」
「這下延歷寺一定吃痛了吧?本家的城下町也可以開建了!」還沒等吉良義時高興兩天,延歷寺又來僧人告誡吉良義時不允許接納一向宗門徒,同時重申不允許擴建城下町,之前承諾的拆遷也一定要堅持下去。
吉良義時沉聲道:「大家說說該怎麼辦?」
這不禁讓他想起婆裟羅大名的典故,所謂的婆娑羅的日語發音就是BASARA,願意是梵文中的金剛,並有暗示其表面雖華麗高貴,但也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之含義,起源於日本南北朝時代,一切奇葩武士自認為是新時代的創造者,開始抵制傳統勢力的影響並創造許多奇葩文化。
「抱歉!館主大人!事情沒有辦成,甲賀部只願意出具五十人接受我吉良家雇傭。」服部保長風塵僕僕的歸來,第一件事就是回報工作,身為伊賀國人又是伊賀忍者世家的首領,服部保長與甲賀忍者也常打交道,兩地彼此相連也是相互守望倚重的關係。
「他似乎是想說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吧!這傢伙不通經典卻能屢出驚人之語,這就是戰國麒麟兒的資質?果然不同凡響啊!」除了性格中二是個缺點之外,從小訓練八百精銳絕對不是中二帝能做粗話來的事情,同時又擁有常人沒有的敏銳判斷力,這一點絕對不是普通大名能比的。
「是!」吉良義時老實的像個乖寶寶。
從延歷寺燒討事件中逃出的一向宗門徒不足一百人,經過多日逃亡生活這群人的精神疲憊身體虛弱,原以為回到加賀能好好修養一下,可等他們回到加賀時卻遭到憤怒的加賀一向宗僧眾的抓捕,然後被直接交給沿途追索的延歷寺武僧,從此之後這些人的消息徹底小時,最後下場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但是沒想到他們這麼頑固,哪怕重金延請也不願意接受,搖搖頭驅散腦海中的雜念,又對服部保長吩咐道:「寫信給望月出雲守殿,告訴他,本家無論何時都將掃榻以待,我吉良家的大門永遠向甲賀忍者敞開。」
足利義藤余怒未消的等著他,低聲質問道:「義時,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余?有幕府在怎麼也不能讓山法師欺負到你頭上!」
「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任他們的行為!」
但是延歷寺的命令他不得不聽,且不說別的,日本的一向宗及凈土宗都來自比叡山天台宗這是確鑿無疑的,無論源平時代的法然上人,亦或是鎌倉時代的親鸞上人都對此毫不避諱,當年本願寺蓮如也是因此,被指為「佛敵」也不敢還手。
這些人身著華麗的裝扮、行為特異,在普通武士眼裡簡直就是一群中邪的怪物,當然他們一直自詡為新時代的引領者,這些人在《太平記》中被稱為婆裟羅大名,在室町時代一種無視尊卑的非主流文化。
「是!」
「我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把那些不聽話的家臣全部打敗!一群家臣都治不了,我又怎麼談建立屬於自己的天下!所以!就與吉良三郎一同共勉吧!」短短的一封信到這就讀完了,吉良義時有些無語,又有點感慨。
經過反覆權衡利弊得失,本願寺證如還是決定屈從天台宗法旨,只能放一把火將石山御坊給燒掉,然後帶著一群親族灰溜溜的跑到紀伊的鷺森御坊別居,他這次沒跑遠也是對畿內不死心,覺得紀伊離畿內更近一些多少還能保持點影響力,一旦真的遠離畿內這塊風水寶地到遠國居住,用不到兩代人一向宗就徹底淪為了鄉下無人問津的野寺,他們還談什麼保有影響力?
一時間畿內的輿論風向開始偏轉,轉而對延歷寺迫害本福寺的行為進行聲討,一些原本就同情本願寺的公卿,武士們更是找到了理由,他們紛紛譴責延歷寺的霸道作風,尤其還有人把山法師這幾百年做的事情整理成歌謠彈唱出來,這下京畿的局勢又變的撲朔迷離。
當然,中二大魔王怎麼可能比兩百年前的武士落後呢?他可是要比什麼婆娑羅大名更先進的存在,他已經超脫那種只為標新立異而突出自己個性的可愛鄉村非主流層面,達到了傳說中高貴冷艷的貴族王朝殺馬特才能企及的傳說。
吉良義時的身體前傾,沉聲問道:「為什麼拒絕?對本家開出的條件不滿意?還是?」
吉良義時也沒料到事情最後會演變成這樣,原本只是打擊一下延歷寺,借一向宗燒幾座建築逼延歷寺收起囂張跋扈的氣焰,結果弄巧成拙真讓這群二杆子把延歷寺燒掉一小半,最後激怒延歷寺把江北十寺通通拔出,淺井家被嚇的連個屁都沒敢放。
日本南北朝也是一個大混亂的時代,大概與日本戰國時代差不多,所以那個時代的中二帝為了突顯自己對傳統的抗爭,開始大幅度改變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讓他們顯得與正常武士截然不同。
賀國人五十三家的筆頭望月出雲守吉棟,望月家是信濃滋野一族的名門,與海野氏、根津氏並稱滋野三家,曾經是信濃中部最強大的勢力,而甲賀望月氏就是信濃望月氏的一支,在平安時代後期望月三郎兼家因為討伐平將門之功勞,而獲封近江甲賀郡十六個村子,由此就有了甲賀望月一族。
「時正的想法也不錯,不如就讓保長殿下從旁配合吧?」山本時幸還是在關鍵時刻站出來力挺他的徒弟,服部保長盯著吉良義時的反應,見他稍稍點頭便表態道:「請館主大人放心,我保長一定協助時正殿完成差使。」
「我擦!又在神棍!」吉良義時滿頭黑線,他似乎理解為什麼守衛拒絕那信使的信箋了,八成是一副茶筅頭滿臉塗粉,臉上抹的亂七八糟的動物血液,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掛滿各種叮噹作響的玩意,然後很二的要闖進去,被吉良家的武士當精神病擋在外邊。
「納尼?這是要做毛?」吉良義時囧了,旋即醒悟只有那個中二少年會寫這麼奇葩的抬頭,繼續看下去:「吉良三郎!聽說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殺了三好家的一個大將,不愧是我織田三郎的好朋友!我一早就看出你有這份器量了!」
「諸君也多努力吧!」吉良義時起身離開評定間。
坂本城評定間,吉良義時臉色的很不好看,囂張的延歷寺明明剛被燒,吉良家還送錢慰問最後他們就這麼對吉良家,這可不是吉良義時一個人顯得很難看,就連細川藤孝等人也沉著臉不說話。
此次事件的結果是近江一向宗勢力被連根拔除,加賀一向宗總破門,就連越前、越中的一向宗也跟著倒霉被一併破門,同時一向宗在近畿乃至整個天下的名聲都壞掉,延歷寺燒討這種不可想象的大罪,簡直是在把自己推上佛門的對立面。
畿內的寺院與一向宗的關係轉為惡劣,身為天台宗別出的寺院燒討本宗就是罪不可赦,當然也不會有人認為二十年後,還會有個人把延歷寺一把火燒個乾淨。
在室町幕府初代將軍足利尊氏時代,命令禁止娑婆羅文化泛濫,但其風潮的代表性人物卻是足利氏的重臣,比如足利尊氏首席執事高師直,擅長里切的百變武士佐佐木道譽,還有中二病晚期的土岐賴遠等人,主要病症是不避諱自己的身份高低而穿著華貴的衣服,以及言行舉止上逾越本分的故作風雅,甚至離經叛道作出難以想象的逾制之舉。
京都二條御所內,足利義藤將吉良義時找過來,恨恨的喝罵道:「延歷寺的山法師真是無法無天!這群惡徒早晚是為禍天下的罪魁禍首!一定要除掉他們!否則京都不安!朝廷與幕府也不能安心!」
就在這時本多時正突然從後排走出來,撐地俯身道:「絕不能讓步!延歷寺被燒討不也是因為迫害本福寺嗎?如果把他們的暴行公布出來一定就能逼迫他讓步了吧?請把這件事交給臣下,臣下一定努力做好!」
「我老爹快不行了!我做家督了!我老娘不喜歡我!喜歡我家老二信行!家臣們很討厭我!他們根本不懂我織田三郎的野望啊!」看到這吉良義時差點笑噴了,可以想象這位中二大魔王在月下,向上四十五度揚起腦袋,表示對現實的憤懣,然後對月嘆息道:「你們都不懂我呀!」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他多少會動心呢!」吉良義時很失望,甲賀忍者最出名的一點就是團結,甲賀忍者的個體實力可能沒有伊賀忍者那麼出眾,但是團隊協作能力卻遠勝對方,而且節操也要比有錢便能雇傭的伊賀忍者強出不少。
受到懲罰的石山本願寺的教團,打死也不想離開近畿這塊文化聖地,同時也十分眷戀石山本願寺那塊風水寶地,要是真離開近畿到哪裡再去再找個像堺町豪商松田五郎兵衛的人,再掏出一大筆錢買下土地捐獻給他們建寺呢?
「臣下只是不想給公方殿下添麻煩,原以為延歷寺能寬限一二,結果……」吉良義時擺出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讓足利義藤的無名之火更加旺盛。
「臣下不知!但臣下覺得一定要公布延歷寺的暴行,本家的建設計劃毫無問題,被無端阻撓絕不能容忍,只有用畿內的輿論影響逼迫延歷寺讓步!」本多時正把頭埋的更深,顯然第一次當著眾臣的面前提出自己的意見,作為一名剛元服的年輕武士所背負的壓力很大。